戏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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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又训练了半个月左右，曲昭终于接到了要去滇河的消息。临行之前，只简闷闷地蹲在一边，显得有些不舍。过了一会儿，他又掏出了一百两金子给曲昭，在曲昭讶异的目光下，他梗着脖子说让她出去吃好的穿好的，不要给公子丢人。

曲昭推辞了几下，他也不为所动，也只好道谢收下。另外，季连笙也给她装门炼制了一瓶丹药，听只简的意思，估计是极品丹药，能够吊命补血。

曲昭知道这一去，凶险万分，也没有客套。

她本想向季连笙当面道谢辞行，却被告知他已经闭关。

在只简不舍的目光下，曲昭转身离开了这个庇护了她许久的地方。

此次去滇河，是由二长老、三长老一起带头的，自愿前往的学子也有大半，连着一些仆从、侍卫，全部人加起来，倒是浩浩荡荡的。

好在有前隐珠，行进的速度提升了十倍，到达君兰大陆的最西侧滇河也只要三日而已。

期间她见到了卫辰，但卫辰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和她说话。

而铃兰落在最后，衣裳倒是变得干净了，见曲昭看她，她转过了脸，反而和另外的人交谈起来。

因为季连笙的原因，此次行路曲昭并不孤单，和她攀谈的人也不在少数。

行进的前两日，倒相安无事。曲昭也第一次见到了二长老的豪横，早就听闻他掌管着君兰的财力，此次出行，铺张奢华、遍地成金，吃住方面无不精细。

众学子面露羡慕，看着自己的吃食，都食之无味起来。曲昭也跟着附和了几句，买了一些“不会给公子丢脸”的食物，安安分分地吃了起来。

这日晌午，行至竹林，曲昭想自己清静一些，就拿着吃食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刚吃了一会儿，就听到一长串天真的笑声。

“苏衡，我跟你说了你还不信，刚才你看到了吧。”远处檀川满脸笑容，双手抱胸，“眼见为实，季其远这小子，可真不老实啊。”

“你……你……”苏衡满脸通红，急得眼泪似乎要夺眶而出，“你何故戏弄我？”

“我怎会戏弄于你，你别冤枉我，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啊。”檀川瘪了瘪嘴，似乎有些委屈，却围着苏衡转了两圈。

“你看什么！”苏衡有些羞恼。

“啧啧，我在想你长得这么漂亮……”檀川的尾音拉得很长，正当苏衡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时，他又画风一转，恶意地大笑起来，“季其远那小子还真是荤素不忌，前两日还跟你你侬我侬的，今日就帮那女修上药去了，险些还滚到一起了。”

“你不要再说了。”苏衡维持得很好的形象，被檀川的话三两下戳破，“其远哥哥如何，也不是你能置喙的！小心我告诉长老们！”

“长老们？哪个长老？”檀川依旧笑嘻嘻的，“你叔父？要是他知道了这件事，还会同意你和季其远的婚事吗？或是你要告诉大长老，告诉他他选择的继承人如此不成器，跟个天赋卑贱的女修……”

“够了！”苏衡打断了檀川的话，她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恢复了笑容，“我相信其远哥哥，一切都是误会。”

见她如此，檀川顿觉无趣，眼珠子转了一下，忽而从背后拿出一封信来，神秘兮兮地凑到苏衡耳边。

“你想知道季连笙如今在做什么吗？”

“连笙哥哥？”苏衡愣了一下，表情有些诧异。

檀川叹了口气，“若是当年季连笙没有被诅咒，你和他应该是天作之合啊！你看他，做派比季其远好了不知道多少，你有落差也是难免的。”

苏衡似乎被说中了心事，表情隐隐有些委屈。

檀川又道，“话说你怎么不帮帮他啊，或许你们还有机会呢。”

说着檀川晃了晃手里的信封。

苏衡突然想起那日在神殿外发生的事情，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她伸手，表情热切，“把他的信给我。”

“给你？我有什么好处？”檀川将信封放到身后。

“赶紧给我。”苏衡突然动起手来，檀川似乎没有防备，信封一下子掉落在地上。

苏衡连忙弯腰去捡，打开信封一看，脸顿时变得铁青。

与此而来的，是更为刺耳的笑声。

“这你也信啊，苏衡，看来你对季连笙旧情难忘啊。”檀川像是发现了惊天秘密般，声音也大了几分，“你这份深情，真让人感动，要不要我派人替你给季连笙送个口信啊！”

“闭嘴。”苏衡一口银牙险些咬碎，看着手里的空白信封，有些恼恨自己如此轻易就掉入他人陷阱。

“说真的，你要是像知道季连笙的情况，找那个小侍女不就行了。”檀川突然指向了曲昭，“听说这两个月，都是她在服侍，季连笙如何，她再清楚不过了！”

苏衡闻言瞪了曲昭一眼，“她算什么东西。”

此刻，已经有些人听到了动静，开始窸窸窣窣地议论起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檀川浑不在意，看向了曲昭，“小侍女，你别怕，苏衡姑娘想知道你家主子的情况，你就受累跟她说说，说不定你家主子也外边找漂亮姑娘呢。”

曲昭也不知道自己吃点东西，怎么就听到了这么多事情，但她也不能容许有人随意拿季连笙来调侃。

于是，她说道，“公子在静养，鲜少外出。”

“还挺护主。”檀川闻言眉毛微挑，“是了，这些日子，你们朝夕相处，应该过得很愉快吧。”

曲昭微微皱眉，正想反驳。

远处卫辰却走了出来，说道，“檀川，玩笑也要有个限度，适可而止。”

檀川愣了一下，目光又扫向了曲昭。

而此刻被讨论了许久的主角季其远也已经跑到了苏衡身边，他的五官周正，发丝却有些凌乱，慌乱地解释道，“阿衡，刚才只是一个误会，并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苏衡显然并不相信，扭过了身，生起了闷气。

“你要如何，我马上让那女修离开，再也不出现在你的眼前……”

季其远低声地和苏衡说起好话来。

看到这一幕，檀川扫视了一圈，拍了拍手，又低低地笑出了声，“有趣……你们这几个人当真有趣……”

说罢，他似乎心满意足，往人多的地方走去，脚步变得轻快了许多。

曲昭有些无语，这人实在有些难以捉摸，他做了这些事，根本无利可图，唯一的解释只是为了好玩。

曲昭又看向了卫辰，见他正和苏衡讲着什么话，苏衡似乎瞪了她一眼，又收回了目光。过了一会儿，他们三人往另一侧走去了，只留下曲昭一人。

耳边竹叶潇潇，曲昭轻叹一声，闭上了眼睛，趁着休息的功夫修炼起来。

后一日清晨，曲昭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滇河附近的永乐村。众所周知，以滇河未界，整个大陆被一分为二，分为君兰和枯萍。而永乐村属于君兰最西侧的村庄，相传是通往圣地的入口。

而与想象中山环水绕、碧空如洗的村庄不同，清晨的永乐村被笼罩在一层灰蒙蒙的雾气之中，街道上人烟稀少，偶有几人经过，也是快步走过，甚少驻足。街道上不时有腐烂的尸体，散发着难闻的臭味，还有一群苍蝇嗡嗡作响。

“冬梅，让人将泉清丹在角落里多放一些，散散味道。”苏衡以袖掩鼻，皱眉吩咐道。

话音刚落，几个侍女从各方位分散开来，泉清丹如同不要钱一般在街道上洒落着。顿时，街道上的味道如雨后空气，清冽至极。

“泉清丹价比黄金，虽没什么功效，却是清新空气的绝佳丹药。苏家人果然豪横，居然在大街上放这么多泉清丹。”

“这算什么，苏家人的奢侈你是没见到过，当年苏衡及笄的时候，才算是挥金如土、穷奢极侈啊！”

人群中又传来议论声，有见过当年盛况的，更是说得激动至极。

不过这样的议论很快被一声急促的尖叫打断了。

众人抬眼望去，见西北角穿着粉裙的侍女躺在地上，透过雾气，能隐约看见她光滑白嫩的脚踝，她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