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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醒啦，云岭。”穆阳溪温和的笑着。
云岭捏紧了被子，不知所措。
他没在做梦，眼前的人真的是齐王宫里陪他的穆阳溪。
云岭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四周，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装潢：“殿下……这是哪？”
“耀灵宫，本宫的神殿。”
随后两人一同沉默。
云岭心想，明明当年话那么多，穆阳溪会给他讲很多很多宫外的见闻和神仙趣事。
穆阳溪端详着如今已经褪去稚嫩，成熟的云岭，发现过了九百年，他已经想不起云岭年幼时的模样，所以宴会上也没能第一时间认出云岭，心中一叹：“云岭，你这些年过得还好？本宫因照顾你被发现之后，被关了五百年，对不住你，本宫还以为你葬身齐王宫了。”
云岭一愣，想起路西说穆阳溪被关五百年，原来是因他被关。
路西他其实什么都知道，他骗了他。
云岭攥紧了被子，惊讶的发现自己似乎并不生气。
路西是个什么性子，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他自然清楚，路西喜欢他，就不想他心里还有别的男人，路西只是吃醋了……
想到这里，云岭不光不气路西骗他，心底甚至对路西还产生了几分笑意和甜蜜。
穆阳溪发现云岭走神了，时隔太久的相见，他回忆不清以前的云岭是不是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会走神。
穆阳溪咳嗽一下，唤回云岭的神智：“你这些年过得还好吗？身子怎么会这么弱？”
云岭发觉了穆阳溪的客气与尴尬，这才发现，原来时间真的能够改变一切，明明以前的自己与他那样亲近，听穆阳溪说话，不管他说什么，自己都全神贯注，都觉得很有意思，但现在面对面却像两个陌生人。
“谢殿下关心，我身子弱，是因为炼制云之铃，我这些年过得很好，师父对我甚是疼爱。”
云岭没有提路西，穆阳溪是战神，路西是妖王，穆阳溪还是不知道路西的存在比较好。
穆阳溪怔怔望着清冷遥远的像是一轮明月的云岭，心道以前的云岭是这样的吗？其实他除了一个名字，其他跟云岭很多的事，都被时间消磨的七七八八了，印象最深的，只有不告而别的亏欠，和误会云岭魂飞魄散时的后悔。
两人又陷入了无话可说的境地。
原来一切真的早已过去。
“那、那就好。”穆阳溪强颜欢笑，眉宇间都是物是人非的失落，“你日后若是需要什么帮助，尽管来耀灵宫找本宫，本宫能帮就帮，也算是本宫对你的补偿。”
“殿下昔日在齐王宫对云岭的照顾，已是让人感恩戴德，何来亏欠？又何须补偿？”云岭淡淡的推辞，“倒是云岭欠了殿下许多，日后若有需要，云岭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穆阳溪颔首，实在有点受不了尴尬疏离的氛围，还好曲德仙君这时候端着药进来了。
“本宫就不打扰你们了。”穆阳溪匆匆离开。
“岭儿，把药喝了，此次殿前失仪，还好有太子为你求情。”曲德仙君感叹穆阳溪仁心仁德。
云岭喝着药，淡淡的笑，心想，他还是没变，永远都那么温柔，不像路西那家伙。
云岭好点了，就老老实实跟在曲德仙君身后，去跟穆阳溪道别，临了，遇见一名穿橙衣的仙子来了。
来者正是栖霞，她今日在宴会幕后操持，得知云岭的消息时大惊失色，然而云岭已经被穆阳溪送进了耀灵宫，她也走不开，只能等宴会结束了才来。
她生怕云岭跟穆阳溪有什么牵扯不清，更怕云岭又爬了床。
只是她没想到，一来就见到云岭跟着曲德仙君在和穆阳溪客客气气的谢恩道别，穆阳溪塞了些天材地宝让云岭带回去养身子。
栖霞心里奇怪然而属实松了口气：“让我送两位出去吧。”
穆阳溪没多想就允了。
曲德仙君走出耀灵宫外，瞄了一眼栖霞，他知道这是天后身边的大红人，一路上栖霞没少打量云岭，肯定是跟云岭有话说，他猜栖霞是被天后派出来训诫云岭的，终究是云岭搅了宴会，还是该让天后出出气。
“岭儿，栖霞仙子似乎有话对你讲，为师在天门等你。”
云岭明白曲德仙君的意思，乖乖等着栖霞训话，想着让天后撒撒气，这事也好过去。
“云岭，你恐怕不知道，我曾经受天后之命，下凡调查过你和太子殿下的事。”
栖霞一张口，便让云岭猛的抬头。
“我查出你与殿下曾有肌肤之亲，云雨之事。”栖霞目光恶毒，“你为何如此阴魂不散，竟还追到天上来？”
云岭皱了眉，穆阳溪当年为何不告而别的原因，他已经懂了：“栖霞仙子，我修仙与殿下没有半分关系，我已是曲德仙君的徒弟，日后天高水长，三界逍遥。跟殿下只是年少无知时的一夜情动，想必殿下不想提，天后不想提，我也不想提。”
云岭垂下长睫，心道穆阳溪恐怕现在都还不知道他们发生的一夜荒唐，否则他再次见到他，他应该不是尴尬冷漠的模样。
栖霞有惊诧的看着云岭，她没想到云岭竟然这么坚决的想跟穆阳溪断绝关系，虽然不理解中间发生了何事，但结果终归是好的：“希望你永远记得这些话。”
云岭对栖霞颔首致意，离开的毫无留恋。
云岭提着穆阳溪给的礼物，跟曲德仙君回到妙音峰，路西已经在他们两居住的竹林里等着他了。
昏暗的烛光下，路西妖娆的脸勾魂摄魄。
云岭瘪瘪嘴，心道路西老是捉弄他，如今也该轮到自己捉弄回去一次了吧？
思即此，云岭换了一副隐忍怒气的面孔将穆阳溪送的药材礼盒往桌子上一砸：“路西，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路西错愕回首，扫了一眼桌上天界气息的礼盒，顿时明了：“小岭，听我解释……”
“解释你怎么骗我的？”云岭双目含泪的一步步向慌张的路西走去，“你好狠的心，你眼看着我被所谓的幻梦折磨……”
路西不得不说自己惶恐了，他想象过无数次云岭知道齐王宫真相的时候，自己的应对方式。
然而到了时候，他发现自己明明能言善辩巧舌如簧，却说不出一句话。
“别哭，小岭，别哭。”路西走向云岭，伸手试图抹掉云岭的泪水。
云岭故意一偏头，躲开了。
路西的手尴尬的悬停在半空，半晌后，他收回了手，自嘲一笑：“小岭，你若还是爱的穆阳溪，我也不会纠缠你的。”云之铃已经到手，其实没必要更多的纠缠。
路西那仿佛要破碎掉的双眸让云岭一愣，他没想到路西竟然这么受伤。
路西想离开这座他和云岭住了九百年的小屋，云岭没想到自己玩脱了，连忙一把从路西身后抱住了他，闷闷不乐道：“我现在爱的是你，只有你……”
路西身子一僵，随后转身将云岭死死抱紧：“小岭，你知道吗？这些年我都好怕，我怕失去你，我怕你一看到穆阳溪就不要我了，我怕你怨我骗了你，我模仿着穆阳溪，我怕你爱的不是我……”
路西语无伦次的絮絮叨叨，云岭倒是越听心底越暖：“我啊，见到穆阳溪了才明白，真的早就过去了。”
云岭从路西的怀里抬起头：“我喜欢的人是你，现在只有你，让你患得患失我心里有穆阳溪，是我不好。”
抱着云岭现在弱不禁风的身躯，路西沉默了，他后悔了，如果不是他害怕云岭会被穆阳溪抢走，就不会用苦肉计让云岭的身体残害至此。
“是我对不起你小岭。”路西的吻绵绵密密的落下，“我会保护你，永远。”
云岭其实不在意路西这一刻的海誓山盟，经历过穆阳溪之后，他已经明白，这些话都是有期限的。
云岭微微一颤，自嘲到现在为何还是想起穆阳溪。
也许他爱的已不是他。
但是对他付出的热情。
就像一座神庙。
即使荒芜，仍是祭坛。
就像一座神像。
即使坍塌，仍是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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