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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女确实未曾料到这一下,不禁失声道:“苏焉!”
双方两相僵持,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没事的,没事的。玄女这样安慰自己,挟持苏焉总比挟持苑儿好。
毕竟,苏焉还是有涂山的家世在,同辉应该不敢贸然犯险。
同辉抓起自己脚边软绵绵躺着的苏焉,寒光凛凛的匕首抵上他的咽喉,脸上是肆无忌惮地笑:“上神,我就说咱们是心有灵犀天生一对吧,你看,多默契啊!”
被圈在同辉怀里的苏焉即便身中剧毒,听见这句话,那咬牙切齿的模样,恨不得能立即爬起来将同辉揍到哭爹喊娘。
当下,苏焉已经落到同辉手里,玄女心中更觉焦躁。偏又在此时,一直又惊又怕的苑儿似是再也承受不住,突然大哭起来。
玄女低头,只见苑儿正哆嗦着,泪眼汪汪地看着自己,突然哭喊道:
“上神!我爹是被杀死的,是被同辉殿下杀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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苑儿的声音本就有些尖锐,这一喊叫,澧水河畔的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楚。
闻言,玄女抬眼看着对面的同辉。后者表情先是咬牙切齿,随后又狰狞地大笑起来:“苑儿啊苑儿,你真是不中用!本殿下都准备放你一条生路了,你却要自寻死路!这又是何苦呢?”
说着,从他的袖中又猝不及防闪出一支银镖,直奔苑儿面门!
同一个亏,玄女自然不会傻到再吃一次。说时迟那时快,玄女只是微一凝神,那一支疾速飞来的银镖,竟直接凭空消失!
同辉见自己未曾得手,不禁有些懊恼。
玄女顺手将苑儿护在自己身后,疑惑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苑儿继续道:“上神,虽然我并没有亲眼看到我爹被杀,但这些都是我娘亲口告诉我的!我娘说,她亲眼看到了,我爹是……是被同辉殿下杀死的!”
“我的身世,上神也知道了。我娘是龙族人,我爹是魔族人,我便是体质特殊的半魔半神。我娘为了我,自愿抽了龙髓,这样,我们才得以来到万罗宫避难。”
“我娘在万罗宫中混了个身份,做了个侍从——自然,也不敢在魔君面前多转悠,只是尽量将自己隐蔽起来。我爹平日里也是活得十分小心,对于我和我娘的情况,生怕向外说漏了半个字。”
“但是,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同辉殿下还是知道了我们一家人的秘密。他让我娘替他将乾坤印偷出来,我娘自是不愿,他便以我作为要挟,说,若是我娘不替他偷乾坤印,他便会杀了我!”
“我娘无法,便将乾坤印偷了出来给他。本以为他会拿着乾坤印为非作歹,搅得满宫风雨,可是,我娘提心吊胆一连等了数日,万罗宫内也没听见有什么大事发生。”
“那时,我爹也一连好几日未曾回家了。当时,我娘还以为他又有什么任务,也未曾将此事放在心上。没想到,一连等了好久,也未见我爹回来,我娘也联系不上他。”
“我娘这才觉得不对劲,思来想去,此事只有同辉殿下还能帮上忙,于是,我娘就去找了同辉殿下。”
“那天夜里风很大,也很冷。我娘走在巷道里,还未进八音宫的门,就已经听到里头的声音。我娘不敢贸然进去,只是驻足站在门口听了听,这一听,我娘一下子便慌了!”
玄女道:“是有关你爹的事?”
苑儿点头:“里头,是我爹的声音……”
“当时,是我爹在求同辉殿下不要将此事透露出去。我娘已经为同辉殿下偷来乾坤印了,我爹他也听从了同辉殿下的命令,编了理由将同耀殿下带去了魔族边境,但是同辉殿下他……他要反悔!”
“我娘说,当时同辉殿下就在那儿狰笑,说,‘你们已经知道了本殿下的太多秘密,你以为本殿下还会让你们活着?’”
“然后,我娘便听见里头的扭打的声音,然后……再然后……我爹就没了……”
玄女看了一眼对面的同辉。他的一张俊脸上看起来毫无内疚忏悔之意,只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似乎这些骇人听闻丧心病狂的事情全部都与他无关一样。
玄女看见他这副模样,不禁握紧了拳头。
“我娘又没有功夫,若是冲进去与同辉殿下硬拼,也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于是,她跑了回去,将我藏了起来。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继续为同辉殿下效忠。”
“因为她知道,整个万罗宫,只有她才能偷到乾坤印,同辉殿下暂时还不能没有她。若是她老老实实的,同辉殿下暂时还不能将她怎么样。”
“我娘就这样,忍辱负重,一面担心着我的安危,一面为同辉殿下卖命,直到遇见了上神……”
对面的同辉虽挟持着苏焉,不能轻举妄动,脸上却是极不耐烦的神色,似乎随时就要杀了苑儿一般。
苑儿心中自然也是害怕,她是哭着说完这段话的。尽管如此,她的语速却是非常的快,不耽误半点时间。
“上神,我娘她将我在断院托付给你之后就死了,那些侍卫也都是同辉殿下的人!上神,那些不是万罗宫的侍卫,那都是同辉殿下的人!那是他们演的一场戏!他杀了我爹,也杀了我娘!上神,帮——”
苑儿似乎还想继续说什么,玄女眼眸一转,看见对面的同辉神情一变,暗道不好。
如今,苑儿将此事和盘抖出,当着众多人揭露同辉的真实面目,他自然不会善罢甘休,要对苑儿下手。
只是,却不知他是会用何方法对付苑儿……
玄女将苑儿护在自己身后,手中已经捏好了法诀,以防万一。
不曾想,下一秒,自己身后的苑儿突然摔在地上,大叫起来,眉头紧锁,似是十分痛苦。
玄女转身来看,只见苑儿一双小手捂着眼睛,似是眼睛里头有什么东西,下一瞬,又紧紧捂着耳朵,双脚不住乱蹬,疼得在地上打滚。
玄女急道:“苑儿,你怎么样?还好吗?”
当下,苑儿已经完全被痛苦占据,只顾着大喊大叫,根本说不出话来。
玄女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见半夏毫无生气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同辉……你给她下了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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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蛊?”玄女一脸疑惑。
对面的同辉只是猖狂地笑,并不回答。
一旁半夏的声音继续传来,她叹了一口气:“看这孩子的情形,是被下蛊没错了。”
顿了顿,半夏继续道:“下蛊是我魔族一种古老的术法,已经很多年没有人再用过了。这术法最初还是天地混沌、世间各方势力争战不休之时,我魔族先祖为了驯服战俘所用的。”
“所谓‘下蛊’,乃是下蛊之人以邪咒为引,种到被下蛊之人的体内。种植之后,若是七日之内,没有什么特殊反应,便算是成功。”
“下蛊一旦成功,从此以后,被下蛊之人的性命便全捏在下蛊之人的身上了,下蛊之人可以以任何方式折磨被下蛊之人,是生是死,痛苦或是舒服,皆在下蛊之人的一念之间。”
玄女转头问半夏:“这是你们魔族的术法,那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
半夏看着苑儿在地上痛苦打滚的惨状,摇了摇头,诚实道:“没有。这本就是千万年前的魔族先祖所使用的世间最为邪恶的术法之一,这术法的邪恶就是在于,根本无法可解。大约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曾使用过下蛊术法之人,最终都会受到天道反噬。”
玄女眉头一皱,又听得半夏继续道:“这下蛊确实是无法可解,也是不能逆转的。后来神魔各分天地,诸神伊始,这邪恶术法也就渐渐被先祖所弃。距今,也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再出现过了。”
玄女看着地上生不如死的苑儿,又看着眼前不远处没事人一般的同辉,心中突然一阵无名火起。
玄女因着自己身体的缘故,一直都尽量保持着平心静气的状态,避免出现大的情绪波动。只是,当下她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瞬移到同辉面前,一只手轻轻松松掐住了同辉的脖子。
玄女虽说看着体虚瘦弱,毕竟法力无穷,手上只是微微加力,便将同辉掐得连连咳嗽,半死不活。
玄女也未曾料到,都已经死到临头了,同辉居然还笑得出来。
只见他一面笑,一面咳嗽,眼泪都呛出来了:“上神向来都是从容镇定,平静无波,不曾想,上神生起气来都是如此……咳咳……迷人……咳咳……”
“不过上神可要想好了,反正我……我这条命死在上神手中也不亏,但上神就算杀了我,也于事无补,苑儿只会在你面前……痛、痛苦而死……上……上神真想……咳咳……看着苑儿这样……咳咳……”
玄女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上忙收了些法力。
方才半夏说过,一旦下蛊成功,被下蛊之人是否会痛苦而死,全在下蛊人的一念之间!
看来,这人确实还杀不得!
玄女一晃神,便松了手。方才被勒得太紧,突然能呼吸到空气,同辉忙捂住自己的脖子,躺在地上大口喘气。一面喘气,一面邪笑着看着玄女,眼里颇为挑衅与叛逆。
眼下,苏焉折在他手中,苑儿又因为他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更别说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耽误的时间、错付的真心,桩桩件件,并无哪里冤枉了他!
最气人的是,当下自己心里虽愤愤不平,却也无法真的将他如何。
可恶!
玄女正愣愣地出神,脚下的同辉躺够了,撑着身子坐起来,眼神怨毒地看着疼得打滚的苑儿。
突然,他伸出左手,在自己右手中指上的骨节处狠命一摁!
苑儿一下子挣扎得愈发激烈起来。
不过,仅仅过了一瞬,她便不动了。
玄女道:“苑儿!苑儿!你怎么了,苑儿!”
苑儿没有以任何形式回答她,倒是对面的同辉诡异地笑起来。
那笑容,又陌生,又寒凉,又恐怖。即便是同辉的亲姑姑半夏看来,都不禁为之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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