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王星的味道其实也是臭的。
——
金承胜打了几个滚，跌进闪着灯的铁皮房间。
坐在冰凉凉的地上，他迷茫地摸摸后脑勺。
“重华云！权成竹！”
他的发丝竖了起来。
“嘿哟。”对着小镜子照了照，金承胜看着里面一副苦相的自己。
不只是头发，他感觉被电得抽搐了几下，抽筋。
还能回去吗，头发。
天花板突然掉下了一个圆框眼镜，金承胜颤颤巍巍地拿了起来。
此时头发炸开，戴着眼镜，表情苦闷的他就像疯狂科学家。
“放我出去！那个谁！”
房间四个角落有四个铁皮拼装的喇叭，从里面穿出一个颇为冷漠的男声:“别喊了，你想看魔术吗？”
玩具小火车顺着摆好的环形轨道不停转圈，屋顶的灯忽闪忽亮，房内有股湿润的空气，略有些温暖。
摆在墙角的桌子上放着一台老式打字机，“咔擦咔擦”的跳键，墙上还挂着几副彩色抽象画，拨号电话时不时叮铃铃吵一阵,无线电“滋啦滋啦”响。
金承胜被无规律的按键声，滋啦声和玩具小火车的噪音吵到头痛，他大喊:“你谁啊！”
“天王星呀。”单手叉腰的青年突然出现在他身后发话，金承胜转过头，看清了此人的样貌。
他穿的就像个嬉皮士，他就是个嬉皮士！
亮得反光的切尔西短靴，鲜艳的蓝绿色喇叭裤，在蓝绿的拼接色块上还有白色条纹。
晃人眼睛的短袖彩虹上衣，闪着亮片的棕色流苏马甲，脖子上挂着五颜六色的串珠，彩色头巾裹着的黑色卷发。
脸上甚至还戴着墨镜，挂着嘴角抽抽，放荡不羁的自信笑容！
他简直，简直就是个穿搭天才...
他就是个天才！
金承胜陷入了震撼之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如闪电一般改变了。
他没有发现，吵闹的噪音停了，小火车脱轨撞到墙上变得粉碎。
鞋跟踩在铁皮地上发出砰砰声，天王星拿出两根手指，从打字机中优雅地抽出纸张——什么时候英文打字机能打出中文来了？
那无伤大雅。
毕竟，他是天王星。
天王星把印着黑字的纸甩在金承胜脸上，黑布从他头顶落下，他打了个响指，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块深黑色布。
虽然在冷色调的房间，他的出现却带来些温暖感和轻微触电感。
金承胜顶着爆炸头，好似抽空灵魂一般，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过会，他咽下口水，默默拿起怀中的纸。
——
我是个小学老师。
我感觉这个职业很无聊。
至于是怎么无聊呢...小孩天真得不像大人，有时候会做些啼笑皆非的傻事，有时候会觉得某些事“说出来也没关系”，就把一些事以令人误解的说法告诉了大人。
和他们交流的确有趣，从不同的视角看到了身高一米三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小孩子躺在地上透过彩色玻璃珠是怎么看世界的...我说话一直都这样，人也不讨喜欢，懒得去和人奉承什么。
同事说我长得好看，看起来像个混混，很凶。
我也希望我看起来像个女混混，最好不用多说，一个班几十个小孩也会听我的。
刚从幼儿园走出来的孩子，家长会特别担心，要求老师多加照顾，一放学就是堆家长围过来话疗。
不仅要当老师，还要当保姆，因为不加注意的确容易出很多事情。
我这种性格为什么要当老师...我其实自己也不明白，大概是小时候的一些事情吧，我父亲总是对我很严厉，说我没用，从小就在一唱一和的反驳环境下，长大叛逆期也持续了很久。
脱离家庭一段时间后我除了做些平时不会做的事，就是开始想家，想家。
那些记忆开始在桶里发酵散出酸香，我从来没那么哭过，后来第二次是我父亲走了一段时间以后，我感到无所适从。
然后他就在那么一个时间段出现了，带着我没办法抵抗的特质，有点自我中心，有点像我父亲一样爱念那套。
事实证明这是最让人后悔的决定。
你出生后，我就没多余时间去做些其他爱好了，特别是要克服某些心态的时候，产前内诊早就听话多的老教师说烂了她以前的情况，我母亲居然一点也没有提过。
孕期突然担心这不能吃那不能做，做什么事都要问问别人会不会影响胎儿，情绪也比之前敏感暴躁多了。
肯定是给我添麻烦了吧，每天晚上哭得我睡不好觉，还有一堆后遗症。
但是挺可爱的，是吧？
没关系，我才不介意你玩了一身泥巴不告诉我就躺床上睡觉床单被单都要丢，真的。
出生时，牙牙学语时，成长过程我希望一点都不要落下。
跟我说：喜欢妈妈。
我问你:喜欢妈妈哪里？
你就说不出话了，红着脸做些奇怪的动作。
我其实对你名字挺不满意的。
成竹，你为什么非要成竹，如果你开心，那就随便生活吧。
离婚前两年是我最烦的时候，家和学校两头倒，他还老是找事发火。
那天拧了我胳膊，一碰那就痛。
我看到个小孩。
她父亲冲到学校，扇她巴掌，拽着头发打，我看到她流血了。
没人去拦着，因为这是别人的家事。
班主任让他别打了，他居然还打了一拳班主任。
不可理喻。
你知道我那天回家看见你，你是怎么了吗？我都快累死了，结果一看到你的眼睛，都肿起来了，一只眼大一只小的，又想哭又想笑。
我要离婚。
我们要幸福。
你越来越不爱和我说话了。
在那之前，我没想过生与死的问题，我以为可以看着你长大。
我不想苟活躺在病床上一副惨相，也不想给留一大笔债，我想让你后半生好好生活，不用太发愁，你姥姥年纪也大了。
不要生气。
过去几十年的生活里，我循规蹈矩，没有做出太违背社会规则的事情。
想方设法，你可能并不希望，但是我想给你留些，半生都不用为其发愁的东西。
保险除了意外死亡之外，最高的就是哑了，丧失视力，精神失常和烧伤断肢。
我不想做个杀人犯，也不想把你的抚养权交给他。
你要幸福。
很顺利，可能是职业吧，没人相信一个小学老师那么残忍，他们之间的信息似乎不通，两个月，我很顺利地拿到了些钱。
小竹。我这么想，然后拿起热油浇在他脸上，和你长相异常相似的人，作为你生父的男人。
我感觉有种解脱的畅快，原来我也是这么阴暗的人。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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