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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柄状的玉如意莹莹生辉，缓缓挑起新嫁娘鲜红艳丽的盖头。大红盖头上金线钩织出刺绣花纹，一针一线精巧细密。
纪潇的脸露了出来，柔软的乌发梳成繁复漂亮的髻，钗环嵌着珍珠玛瑙点缀发间，金饰头面在红烛照耀下璀璨泛光。
江亭钰怔怔看着，长长的婚服袖摆垂在榻上，灯下看美人，一时举着玉如意忘了放下。
纪潇抬起眼，果真见他意料中的一脸傻笑。
江亭钰定定看她，目不斜视，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欢喜，纤长的睫羽如蝶翼微微扑朔，良久低下眼去，也不知是否寝房中新婚红烛的光过于盛大，少年白净的耳尖红得滴血。
方才入了洞房，手都还没摸着呢，也不知在脸红个什么劲。
夜已深，宾客闹完洞房，都谈天说地吃酒去了。盈盈月色穿过窗纸洒在婚房地面，新婚床帐入目皆是大红喜色。
身着喜服的少年端坐榻上，从一眨不眨瞧着她，到揭开盖头后红着脸低下眼，不敢再瞧。
他揪着指尖，坐姿局促，不似今日迎亲、拜堂时大步抱她的飒爽胆气，连看人都不敢了。
“我饿了。”新婚小郎君害羞得一语不发，气氛几乎凝固了，纪潇于是跟他说。
江亭钰如梦初醒，把玉如意和盖头都收了起来，笑着起身往外走：“我去寻些吃食来。”
“不用。”纪潇舔舔唇，拽住他赤红的婚服袖摆，把人拉回来，仰头亲了上去。
穿上喜服的少年挺拔俊俏得令人心动，她第一眼看见就馋了，这会儿是真的饿。
江亭钰被吻得猝不及防，心都化了，慢慢倾下身，撑住铺满红枣桂圆的软榻，满脸通红地回吻她。
纪潇坐在榻上，他是突然被拽过去的，弯腰相吻的姿势颇有些费力。
江亭钰索性伸臂揽起她的腰，把人抱了起来，纪潇配合地勾住他脖子，双腿熟练地夹在少年劲瘦结实的腰身上，捧起他的脸缱绻拥吻。
少年裹在红衣下的腰身纤细却不柔弱，这些年在外奔忙，得空与镖师修习剑术，单臂抱她绰绰有余。
柔软的唇瓣透着方才合卺酒的味道，迷离的酒香在彼此的唇舌漫开，他浑身爬上热度，嘴唇软软甜甜，身上肌肤一摸就发红。
纪潇的指尖穿过纤长流丽的墨发，解下他头上大红的绸带，只见泼墨般的长发流入腰下，衬得少年肤色更白，被吻过的地方更红。
纪潇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指尖循着少年腰身，摸到他的腰带，娴熟地扯松，随即被他捉住了不安分的手。
江亭钰眉眼酒醉般微红，气息不匀，薄薄的眼皮镀上一层浅嫩的朱色，勾得纪潇软绵绵衔住他的唇珠。
“今日你我大婚，不、不说点什么？”
他转身坐到榻上，把纪潇放在腿上，害羞又认真，找空隙问完这句。
“没什么可说的。”纪潇想了一想，意犹未尽地亲亲他唇角，认同道：“这不是在做大婚该做的事儿嘛。”
早几年便订了亲，都过成老夫老妻了。
特别是近一年来，无论在边关还是京城，驿馆还是纪府，二人黏黏糊糊就没分开过。这洞房花烛夜，在纪潇眼里，也跟平日区别不大。
总之，是她进食、光明正大欺负小狗子的日子。
江亭钰显然不这样想。
他就像很传统的那种古代小媳妇儿，委婉保守，动辄羞赧脸红，在谈恋爱的事上脑子里幻想和期许都很丰足。
这新婚之夜，在江亭钰心中期盼良久，一辈子一次，可称得上神圣。他昨夜失眠，今日心跳一直很快，方才与她并肩坐在榻上，紧张到一个字都说不出。
所以对于纪潇只想对他动手动脚这件事，他颇有一点小失落。
自从几年前在宁州争执感情观的问题，把小狗子气哭，纪潇再也没试图拿现代价值观跟他交流。
她搓搓少年柔软的脸颊，轻轻啃一口，白皙的肌肤一碰就红，很快浮出个牙印。
特别好亲，像在吃水蜜桃似的。
江亭钰盯着这明晃晃只贪他身子的人，心里有点堵也不吭声，闷闷地咬回去，却没舍得下大力，半点印子都没给她留。
纪潇叹：“那咱们说会儿私房话？”
小狗子想要洞房花烛夜的仪式感，就差写在脸上了。
“嗯。”他一听这话，眉眼一弯，坐正了些，双臂圈她在怀里，一副认真聆听的样子，可爱得纪潇忍不住又重重在他唇上啜一口。
四目相对半晌，面对江亭钰期待的双眼，纪潇实在没什么情话好讲。她这个人不爱整这些虚的，还是直接上手方便快捷，亲人的时候自然而然就脱口而出了。
“要不要来数钱？算算咱们的家当？”她提议道。
江亭钰沉吟：“怕是不太好算。”
纪潇一想，那倒也是。
江佑这些年身子不太好，徐卿把家里产业悉数丢给江亭钰打理，夫妻俩日日在府中喝茶下棋安养，倒是他俩一年到头京城、边关、宁州永州四头跑，忙碌倒也充实。
光是宁州江家的酒楼客栈和钱庄，永州食铺和夜市那边的收入，再加上江氏商行那边的大头，纪潇做御厨那一份俸禄，皇帝时不时的恩赏……
确实不太好算。
“那我跟你说个秘密罢。”纪潇想这个事儿也有些日子了，这时候说正合适。
“我其实不是纪家人。”她卖了下关子，果真见小狗子微微睁大了眼，“也不是宁州人，更不是虞朝人。”
“我机缘巧合才到了这儿，你看见我所做的那些吃食，在我们那个世界，都是最寻常的美味。我们那儿还有电冰箱，烤箱，空气炸锅，微波炉……就像上回你带我看的番邦烤炉和水柜那样，但要好用得多，功能也更多。”
“在我们那儿，出门不骑马。有像马车一样能载着人跑的大铁皮箱子叫高铁，还有能飞上天的飞机，载人登上月亮的火箭……”
她随意得像在胡诌：“你相信人能飞上天么？”
江亭钰道：“相信，仙女当然会飞了。”
他看似在嘴甜讨巧，却说得格外认真，眉眼间的温柔与笃信，似乎在说着天经地义的事。
于是诧异的反倒成了纪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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