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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与晋阳之间,延袤着一条雄奇壮显的太行山脉,滏口陉成为齐人穿越群山的重要通道。
这一路景色峻美,珈蓝林立,建有天子的离宫与宗室的别院,鼓山的石窟寺乃其中最有名的休歇之所。
孝瓘与高殷驻足在这石窟寺的山门下。
高殷听闻僧稠禅师圆寂,无论如何也要来参加这场荼毗法会,孝瓘知僧稠曾与文宣帝授“菩萨戒”,遂同意陪他前来。
寺中香烟缭绕,梵音低徊,台上的高僧洪声说法:“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随后举火荼毗,台下僧众齐诵佛号,目送禅师脱苦行之身,入涅槃之境。
高殷静静的望着那被烈火扭曲的空气,轻声吟道:“形容稍歇灭,齿发行当堕。自古皆有然,谁能离此者?”1
孝瓘侧目,见他眼中竟噙了泪花,猜他一定由彼及此,想到了自己所处的绝境。
“四兄。”高殷果然转过头,发声问道,“你……你会放我一条生路吗?”
孝瓘权作未闻,漠然转了身。
高殷几步追了上去,侍从们亦随他们退出了观法的人群。
二人头顶骄阳烈日,脚踩崎岖山径,骈行入山礼佛。
孝瓘走在前面,手抚宝剑,步履沉稳;高殷跟在后面,早已喘得上气不接下气。
“河南王说……你已应了他……”
自孝瓘任中领军以来,大兄孝瑜曾度次找他,与他下了两条严令:其一,不准他掣肘长广王高湛的京畿军,其二,便是让他将禁足于华林苑的高殷送至京畿军中。
孝瓘左右为难,只得自请去了河南、成皋巡视。
后来谒者去河南传旨,命孝瓘即刻护送高殷赶赴晋阳。
孝瑜再次来到华林苑,将夺嫡大计和盘托出:“济南王本是世嫡,奈何主上夺之,现下长广王欲以顺讨逆!”
于公于私,孝瓘并不认为乾明之变是一场谋逆。
遭逢乱世,仁弱的汉人根本无力驾驭齐国,宗室勋贵不过是为大齐扶立一位英明孔武的帝王,常山王高演恰恰拥有这样的能力;更何况,文宣帝在东柏堂暗杀兄长,传到高殷手中的帝位本就不是名正言顺。
“大兄诸事庞杂,许是忘了曾在晋阳说过——你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太子高殷登临帝位的!”孝瓘的目光冷若冰霜。
“为兄自然没有忘记那些话。可我也说过,逝者的事当留给逝者,对生者来说,没有什么比活下去更为重要的事了。”
“阿兄,我们忠心奉主,守土安民,就不会有性命之虞。”孝瓘由衷言道。
“孝瓘,我知你心胸坦荡,清如山泉,并不懂人心沟壑,狗苟蝇营。你想想,以我与你九叔的关系,至尊是不会真正信任我的,他亦会对你们有所猜忌。”
他见孝瓘咬了嘴唇不再多言,遂将一番计谋尽数告诉了他。
……
孝瓘与高殷终于行至石窟。
窟室深阔,内有一尊高大佛像,佛像背倚五彩头光,飞翔之龙,显得更加庄重祥和。
高殷刚要拈香参拜,却被孝瓘伸手拦了。
“济南王,此佛像是文襄诸子同为父皇敬造的,你莫要参拜。”
高殷一诧,“为何?”
孝瓘只管行礼,再将香插入炉内,提步出了窟室。
此时,日已西坠,夜间赶路不甚安全,孝瓘决定一行人留宿在石窟寺中。
孝瓘在家中尚不能安眠,而今换了个地方,更加没了睡意,他叫来小僧,问道:“你们这里可有菱芰?”
“寺中有池塘,种了莲藕和菱芰。”
孝瓘忙请小僧和米熬了。
那碗粥香气扑鼻,他蒯了一勺尝在口中,却没有家中的味道。
他悻悻的放了碗,走出佛室,但见月光涌于山峰之间,泻于□□之上,心情一时舒朗,口中不由轻啸起来。
待出了院门,他才微愕地住了声——他所啸的调子,竟是清操那未名的琴曲。
他回头看了眼紧随其后的尉相愿,斥道:“你跟那么紧做什么?”
尉相愿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用脚量了量二人的距离,“跟平时差不多啊……”
“天热,离远些。”孝瓘烦躁的摆摆手。
“哦。”尉相愿站定在原地,“多远?”
“能多远就多远。”孝瓘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没着你没惹你,你这叫什么话?”尉相愿腹谤,却也不敢再追上前去。
孝瓘也不过是想踏着月色,散散步,倦了就回去睡觉。
谁料才行不足一里,彩云遮隐明月,山径转折幽阴,他正想返回来,却听林深处有人在说话。
“子骞,你怎么又回来了?”
“从祖导归极乐,贫僧焉能不来?你呢?而今在何处供职?”
“天子大行后,我便被免了官职……”
“哎……那媪子之事,可就不太好办了……”说话人戛然而止,许久才压低声音,“阿初……嗯?怎么了?”
孝瓘自知引起了对方的警觉,他退到一棵古槐后面。
两个人影从林间走出,月色晦暗,看不清相貌,只见其中一人头戴禅巾,应是个沙门;另一人麻衣芒履,是寻常百姓的装扮。
他正欲追上前去,忽听身后传来脚步声。
孝瓘一回头,见是尉相愿赶来护卫,便给他递了一个眼神,尉相愿会意向前追去。
孝瓘先回禅房,尉相愿后至,孝瓘问道:“你可赶上前面二人?”
尉相愿道:“只赶上那戴禅巾的人。”
“他是石窟寺里的僧人吗?”
“不是,是个云游僧。”尉相愿顿了一顿,“殿下可是听到了什么?”
孝瓘摇摇头,“不过寻常寒暄而已。只是夜深人静,让我多了几分警觉。”
次日天晦未明,孝瓘便已起身上路。
下山的道路布满荆棘砾石,愈行深处愈发仄窄,直至头顶孤悬一线蓝稠的天空。
猛然,一支冷箭以极快的速度穿过矮丛,银亮的箭头向孝瓘面门呼啸而来,火光电石之间,长槊弹飞了羽箭,高殷伏在马背上,吓得失声痛哭。
“哭什么!”孝瓘收了长槊,凶吼了一声。
高殷颤巍巍的直起身,但见一伙粗野之人向他们奔袭过来。
高殷见那些人并未蒙面,也不知他们究竟是长广王派来接应他的,还是心存必死之心来屠戮他的……
但当看到他们亮出白刃,杀将过来的时候,高殷不由得卯足了劲,纵身跃到孝瓘重霜马上。
重霜被这突来的重量骇得举蹄长嘶,孝瓘挽了缰绳,稳住马身,怒道:“你干什么?”
高殷哀声哭求道:“阿兄……阿兄……救救我吧……”
孝瓘听他气结难继的声音,不禁叹了口气,“回你马上去。”
“不……不……不回去!”高殷揽着孝瓘的腰不肯放——他哭嚎的样子倒真像极了当年流着大鼻涕、藏拙卖傻的二叔。
孝瓘的心又阴了几分。
此时,杀手的白刃已至,孝瓘无暇再与他纠缠,他一裹马腹,挥槊杀将开去。
“殿下先行,我等垫后!”尉相愿及所辖士卒已与那些杀手厮杀起来。
重霜一骑绝尘,将诸人统统甩在身后,高殷心下稍安,正欲长舒口气,前路却被数十名蒙面弩手拦了。
孝瓘怒目凝着眼前那些蒙面弩手,其中一人的眉眼竟有几分熟悉,却怎地也想不起来。他也无暇细想,只轻道了声“抓紧”,便提缰冲了过去。
高殷龟缩在孝瓘身后,腿上依旧中了数支弩箭。
他只觉伤口剧痛,想低头看看,才睁了眼,便在迷蒙的视线中见到无数箭头闪着凶光,向他们遄驰而来,他赶紧重又闭了眼,颤声道:“阿……阿兄,快些跑……”
孝瓘没有应声,颠簸却愈加剧烈。
重霜果然是匹千里良驹,虽载了二人,速度却丝毫不减。
眼见杀手已远,高殷才缓过气,“他们都说你……你是……是兄弟里武功最好的,今……今日得见,此言非虚!”
“啊……咱……咱们再行几里歇一歇吧?你看,我这……血把裤子都浸透了……”
高殷结巴着一连说了数句,孝瓘始终不言。
他终于问道:“阿兄……你我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孝瓘这才从唇角挤出了几个字:“没有误会。”
高殷这才放心地点点头,又道:“我记得你自小就不爱说话,如今愈发惜字,回想你曾对我说过什么话,竟都没印象了。不过《论语》教人讷言敏行,你确是我心中唯一做到的人。”
他顿了一顿,又道:“你在肆州乔装行刺酋首,救我父皇,我一直铭刻于心,感念不忘。”
孝瓘沉默良久,低声回道:“民为贵,君为轻。”
过了磁山镇便是一路坦途,重霜飞驰在官道上,扬起了一层薄薄的烟土。
眼见幽沉的暮色吞噬了天边最后一缕红霞,高殷复又开了口,“阿兄,咱们不找驿馆投宿了?”
孝瓘充耳不闻。
“这……这已过晋阳界了吧?还不投宿吗?”
……
“阿兄,你预备在何处放我?”
……
“四郎,你不是答允你大兄了吗?”
……
“你……你怎地能言而无信!”
他见孝瓘不答,心中有些发急,正欲跃下马去,但觉腰间一凉,一柄短刃正抵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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