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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吭哧吭哧地上了山,越往上走道路越是通畅,左右间距约莫有三四米远。
因路转为平坦,先前步履蹒跚的两人早已疾步如飞地赶到了山顶。
白以迟叉着腰喘着粗气,身上淡淡的香味早早地被衣服上的汗臭味给掩盖了过去,她不舒服的扭捏着脖子,在衣领上蹭了蹭。
万俟尘察觉到她的异样,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她耸耸肩膀,故作镇静:“无事,就是昨晚的伤口未好全,汗水浸湿了衣裳,如今那里有些隐隐作痛。”
虽说昨晚的那一刀不是很深,但是因为割裂开了皮肉,难免是有些不舒服的,这上山的路段又长,能忍受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
“要不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早知道你是打的是这个主意,下峰的时候就应该为你准备一套合适的男子衣裳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刚刚这种情况。”
万俟尘有些担忧,她在无碧峰呆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已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哪还经受得住这些。
他停下来为白以迟重新清理了伤口,用自己随身携带的白布条子缠了几圈,白以迟好奇得紧,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是怎么会有这东西的?”
万俟尘歪着嘴角,露出了难违的一抹笑容,解释道:“之前我在抗洪的时候经常磕磕碰碰到,身上也有些个小伤口,所以之后我出门都会带这些东西,只是不多罢了。”
所以这次出门,他也算是有备而来,生怕出什么意外,只是昨晚忙着处理伤口,一时之间缠在白以迟脖子上的破布不能扯下来,不然按照他的性子定是要换的。
那白布微微泛黄,万俟尘出发时,向秋实询问了这才拿到手的,不然凭借着他身无长物,哪里能有这些东西够他使用。
白以迟偏着脑袋,任凭万俟尘在自己的脖颈上折腾,他拆除破布条时格外地小心翼翼,生怕弄疼她,甚至还会时不时地问她一句疼不疼。
只是白以迟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便有些不耐烦,低声嚷嚷道:“不疼不疼,你这话都说了快十来遍了,我又不是一个娇气的人,就算疼那也是疼在我身上,你紧张个什么劲儿啊!”
万俟尘咬着嘴唇,将白布条子缠了最后一圈,他终于松了口气,赶忙又说了一句:“我要将这尾端扎进去了,疼的话你再说一声。”
好不容易等他缠完,白以迟顿时忍不住吐糟了他几句:“我说兄长,你以前不在无碧峰的时候,就是这样烦人的吗,有没有人说过你很聒噪啊?一句话反复地问,你不嫌啰嗦别人还嫌弃呢!”
万俟尘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若是发生伤在他身上或者别人身上,他兴许不会问那么多遍,可眼前的这人是白以迟,是他幼时的玩伴,自然会有所不同些那问这么多遍,也无可厚非了。
“你知道吗?我以前也有一个朋友,他也是像你一样,喜欢在我耳边聒噪。”白以迟漫不经心地说道。
她脑中闪过了以前的画面,欢声笑语,嬉笑打闹几乎是她好的万俟尘儿时的日常。
万俟尘心知肚明,她口中的那个人正是自己,但他还是对白以迟颇具好奇,他特别想知道她心中是如何看待那个自己的。
他收回了手,轻言浅笑:“那……那这个人真的令你很烦吗?”
白以迟晃了晃脑,回答道:“烦,我觉得他特别烦,只是如今就算再烦也烦不到我了。”
“为什么呢?”
她抽回身子,眼神聚在万俟尘似两颗葡萄的眼珠子上,死死地勾住他,就像凶猛地野兽盯住了他,不可撒手。
“为什么?不为什么!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你为什么会想要知道得这么细,这和你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后还是少打听为好,免得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惹怒了你。”
白以迟心中窝火得紧,语气霎那间转变得很厉害,还带这点怨憎。这是她过不去的坎儿,是不允许被别人所提及的,除了族长和夏长老外,无人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件事。
那年寒冬,一夜之间无一人幸免于难,偏偏万俟尘的父母行苟且之事,一家子躲得好好的,全然不记得还有白以迟他们一家人。
那晚,万俟尘本想去寻她的,只不过被他母亲给拦了下来:“你要做什么去,外面那些刀子不长眼,你小命还要不要的!”
万俟尘哭着要寻白以迟,与他母亲拉扯了很久,怎奈抵不过母亲的倔强,始终是没有去成。
事后再去寻她的时候,屋中只剩下窟窿般的屋顶,皑皑白雪飘落下来,偶尔间有鲜血随着水沟流淌出来。
他父亲想试着去安慰他,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得作罢。后来他们举家搬去了京城,投靠了城里的亲戚朋友,供着万俟尘这跟好苗子,才有了如今的出头之日。
白以迟话锋微转:“对不起,刚刚语气激烈了些,不是有意的,这些事你本不该知道的,只是刚才情绪上来说过了,见谅!”
万俟尘摆摆头,本就是自己对不起她,怎容得她来道歉呢:“无事的,你想说便说,不想说便不说。”
他看了眼天色,感触了下温度,张嘴说着:“我们早些赶路吧,这天气飘忽不定的,怕是没过上几个时辰就要下雨了,免得等会儿淋湿了,你这伤口发炎更厉害了。”
说到伤口,白以迟险些忘记了万俟尘身上的箭伤,那是很久前的了,医师说要静养,吹不得风,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丝毫起不了什么作用,改出去还是得出去。
不过她还是轻易不敢马虎的,现在无事并不代表吹过风之后就无事了,白以迟还是担忧地提醒了一句:“你身上的箭伤如何了?上次的余毒未清理干净,不改出门的,当时急着下峰寻竹,我全然忘了这回事,怪我。”
万俟尘笑盈盈地看着白以迟,有些欣慰。
两人很快到达了目的地,迎面而来的是一座寨子,大门的最高处有块牌匾,匾额上什么字也没有写,白以迟有些摸不着头脑。
寨子周围巡逻的人一批接着一批,丝毫不给人溜进去的机会。
白以迟为此感到难为得很,脸上的焦虑显而易见:“我们该如何进去?”
就算拿到了令牌,可若是没有其他人打掩护,凭着这两张生面孔,也定是混不进去的。
一筹莫展之际,倒是老天爷帮了他们一把,前晚那几个壮汉伙着走了出来,像是要办些什么事儿!万俟尘见状,直等他们几个走了出来,再进去的时候一同混进去。
“我有办法。”万俟尘小声说道。
二人蹲在草堆后面,低声交流着。几名壮汉朝他们愈走愈近,万俟尘把握住时机,一把擒住了为首的那人,并提醒他:“小声点,让他们不要做出些什么动作来,否则……”
他比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力道紧了几分,为首的那名壮汉怕丢了性命,连忙让其余的几人小声些。
他们都是为了讨生活才不得不上这儿来的,为了小命自然不敢声张,也就乖乖听了万俟尘的话。白以迟躲在后面,那壮汉用余光扫了一眼,惊讶地发现了白以迟。
好生说道:“这位娘子,前晚我们见过的呀!还记不记得我,上回我帮了你这么大个忙,您就行行好,劝一劝这位兄弟,俺们也是个吃苦饭的,不想惹什么麻烦事儿,你们要做什么告诉俺们,俺们指定帮你。”
白以迟本不想理他们,见是个有趣的人,便唬了他们几句:“我这兄长天生虎面獠牙,没得商量,我也没什么办法劝他呀!”
壮汉一时语塞,旁边的几位兄弟为他求着万俟尘:“大哥大哥,我知道,你们肯定是想进着寨子是不是?我有办法我有办法,你们先放了他,我们带你们两个进去。”
白以迟与万俟尘两两对视,这么好唬?
她假装咳嗽了一声,问道:“真有办法带我们进去?”
“有有有!”他指着那入口,语气颤抖又匆忙,“守门的人是个熟面孔,我们关系还算不错,况且这寨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收一波新人上来,你们就以新人的身份进去,这样子在正常不过了。”
他好言好语相劝,万俟尘这才送开了抵着壮汉脖子的手:“小心点儿,要是敢耍什么花招,否则吃不了兜着走!”
进门时,守卫的人立马发觉了异常,他细细地打量了万俟尘两人许久,东看看西瞅瞅。
壮汉给了那人一个眼神:“最近不是要收新人嘛,这外面难找得很,许多都不愿意来了,这不,废了好大番劲儿才寻到这两人,你看看咋样?”
他将白以迟万俟尘推到守卫的人眼前熟悉熟悉,只是依旧不见他说什么,只好拿出杀手锏来:“哎呀,还看什么看,过几日请你喝酒,这两人我就先带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