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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景函走出同莱酒吧时已经有十点多了,街上变得冷清,只有一些打扮时尚前潮的年轻人走在街上。
时而从身旁冲过一辆越野摩托车,加快的码数、巨响的车声,车上人欢呼声。
路边还有四个人并排坐在绿化林的瓷白砖上不怀好意的看着张景函,似乎想看透他身上值钱的地方。
他低着头加快步伐。
看到那有几棵树围在一起,空旷处固定着两张圆滚滚的木桩桌和四个小木桩,形成一个遮阳的地方。
很熟悉的一个地方,他想起七岁那年跟父母来过这条商业街,买送给他期末考试获得全班第一的礼物,在这里休息过,当时,父亲还特意买了一个鸡腿汉堡给他吃;以前觉得很高的树现在看来也没多高。
张景函打算走上前再好好看看,却发现藏在树影下有两个人在,他们就像头顶上的两片叶影被风吹在一起,互相缠绕,互相覆盖。
想起在包厢里的金言老板和他旁边的人是否在张景函未敲门时也是这样。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么危险的城市。
不过,明天的他也要变得危险起来。
穿过深幽的巷道,唯一亮的那盏灯便是他的家。
家?这个好陌生的字眼。
里面的人并没有都给过他家人般的爱,所以在他的心里还是愿意称它为:驿站。
这是个老小区,在这高楼大厦遍地开花的城市里,这个小区和小区里的人就像藏在城市褶皱里,被人遗忘,偷偷活着。
破败生锈的立牌依稀看着清小区名:胜华苑。
住在胜华苑的人基本是在那边工地干活或是在某条商业街工作,所以他们在十点多就会熄灯休息,而一般这个时候是张景函刚刚忙完一切,开始静下心来写试卷和复习。
自从七岁那年父母出了车祸后双双去世,张景函就寄居在叔叔家。
不过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算幸运的,毕竟他没有流离失所,没有三餐不定,有饭可吃有书可读,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叔叔家住在三楼,他常常抬头望着窗外一片漆黑,望不到远远挂着月亮的天空,除了路灯微弱的光伴着他,再无一物伴他。
一直都这样,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他。
掏出钥匙。
进门。
婶婶正坐在玄关处穿鞋,准备去上纺织厂的晚班。
婶婶曾说过如果不是多了他这张嘴吃饭,她又何必要拼死去上晚班?
她一见到张景函就面有怒意说:“又跑哪里疯去了?这么晚都没回来就没给你留饭了,本来家里的米就不够吃了。记得把碗给洗了。”
张景函听惯她的怒吼,麻木的点头,把手中的装衣服的装子放在柜子上,走向那堆满碗的洗碗池。
这时已经站在门外,准备关门的婶婶又说:“对了,忘记告诉你了,我儿子后天就回来了,你不是在找暑假工,应该能找到包吃包住的地方,如果找不到就跟我去厂子里干活,干满一个月,我还可以收一千元的人头钱。”
他边洗碗边说:“我明天就搬。”
谭金花听到他如此轻淡的态度就有点来气,她轻哼一声后再重重关上门。
以前那带有情绪的关门声还会吓到他,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忙完一切的家务后就进房间。
这间房间是他表哥住的,在张景函八岁那年住进来,小时候他和表哥挤的睡,后来初中到高二都是他睡床,表哥睡地板上,每次婶婶发现表哥睡在地上便会开始骂张景函,一个外人还霸占着主人的床睡。
表哥也会反驳道:“阿景还小,在长身体,地板太硬了,不适合他睡。”
婶婶心疼的说:“那你就不小了?你就不长身体了?你只比他大三岁,他睡地板时大不了多垫几张毯子,外人的孩子凭什么对他那么好。”
为了避免每天早上的吵闹,表哥只能点头同意,等到晚上时还是会把床让给张景函,在第二天早上婶婶还没起床时再换过来。
每天早上的第一件事就是睡意朦胧的表哥推醒张景函换地方,张景函直接闭着眼滚进下面的被子里,他知道表哥会在一旁说小心点,也喜欢闻到被子里属于表哥的气味,被子里的温度让他安心。
再后来表哥就去a城上大学,基本只有放长假才回来一次,所以这间房间接属于他一个人的了。
有时候张景函也会铺张毯子在地板上,睡不着时就往地上睡。
墙上挂着表哥临摹的莫奈的《日出·印象》,这是表哥画的最好的一幅,也是去年送给张景函的生日礼物。
当时,张景函有问他为什么不送我凡·高的《向日葵》?表哥说《向日葵》太热烈了,与你的气质不符,而《日出·印象》就很像你,默默隐忍于黑暗之中,经过暴风雨的洗礼后便能看到日出的那一刻。
阿景,你也会像这日出般,挣脱厚重的长夜后,黎明终究会到来,而世人将不会忽略你的光芒。
张景函笑话表哥说的这句话好中二,但这幅画确实很像表哥说的那样,张景函也由这幅画从而爱上了莫奈。
看到这幅画,张景函能想起好多与表哥小时候在一起玩的开心事。
能准确的说,在这个家里只有表哥对他好。
另一面墙高处贴了半墙奖状,奖状上全写着:张北宇。
这是表哥的名字。
下面半面墙则贴了写有张景函的名字,这是他的奖状。
他的奖状是表哥贴的,表哥还说:“希望阿景的奖状多过我,那一面干净的墙全留给你贴。”
张景函望着在认真贴奖状的张北宇说:“如果表哥你不嫌弃,以后我的奖状全给你来贴。”
“傻瓜,我怎么会嫌弃呢?我荣幸还来不及。”说完,张北宇就转过身,轻轻抚过张景函的头。
这是第一次听到别人说“荣幸”,原来他也不一定只是个拖油瓶。
那一刻,心里对表哥多了些特别的情愫,但张景函知道自己绝对不能喜欢上张北宇,因为叔叔婶婶还等着看他这次放暑假有没有带女朋友回来,所以这才是婶婶为什么要他搬出去的原因,而张景函这个拖油瓶可不能把她的儿子糟蹋了,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层血缘关系在。
其实,张景函在心里也想见表哥一面,因为他好几个月都没有回过家,毕竟从a城回d城的车票还是挺贵的,之前听到婶婶说他可能会带女朋友回家,张景函很难去面对他,有时他有点气为什么自己不是个女儿身。
张景函不是个勇敢的人,他无法去对抗世俗的眼光,也担心张北宇会知道他的爱意后产生的厌恶。
就让表哥他好好的去爱别人吧。
这个房间真正属于张景函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几件衣服,就连试卷和习题册都有一半上面写的张北宇的名字,这些都是表哥没写完,婶婶秉着不浪费原则给他用了。
有时候在学校都能看见“张北宇”的名字,表白墙上有他、往届优秀学生榜有他、全省文科状元榜有他的名字,就连张景函上课无聊,在草稿本上写的名字也是重重的“张北宇”。
北宇。
北极的宇宙称为极光,极光,极度光亮。这个名字真适合他。
抽屉里还放着没贴上墙的奖状,张景函数过了,刚好比表哥墙上的奖状多了一张,到时就让表哥来贴。
*
翌日,早上九点半。
张景函收拾好东西已经站在同莱酒吧的五楼。一个穿着青白花衬衫配白色西装短裤的男人把一个钥匙给张景函,说:“这钥匙要放好,这个寝室有三个人住,算上你就有四个人了。”
他们站在门牌号为509的房前,地上铺着厚厚的毛毯,门口还放着一些吃剩的餐盒。
打开门。一阵凉气袭来,24c的空调。房间很大,几眼就能看完里面的布局:两间加一个独立卫浴和一个小阳台,外面有两张上床下桌,里面也一样,里面的房间有空荡的地方都用来放干净的衣服的架子。
衣服有很多,花花绿绿的。
他们的桌子都堆满东西,有高高低低的瓶子、有笔记本电脑和一些吃的,唯独一个地方什么都没有,那就是张景函将要睡的地方了。
其他床上的人都好像还在睡,张景函把箱子拖进来的动作尽量弄小声点。
带张景函进来的男人说:“外面这张床是青木在睡,里面那两张是我和红鹰在睡。对了,忘了自我介绍,我叫蓝螂,是蟑螂的螂,你也可以叫我阿螂。你呢?”
“金鸦,乌鸦的鸦。”
“名字不错嘛,那你自己收拾好了,我还约了人,先走了,有什么不懂的话你就问青木或者红鹰。不过他俩现在都在睡觉,还是尽量不要打扰他们,你有事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对啦,我们来交换一下电话号码吧。”蓝螂掏出手机来。
“不好意思,我没有手机,不过你可以告诉我号码,我能记住。”
“行吧,我的电话是:13642023……,那我有事先走啦,拜拜。”说完,蓝螂背上挎包走了。
蓝螂走了后,这里显得格外安静。
张景函开始整理东西,把书和卷子摆在桌子上。下学期他就高三了,所以张景函还需要留点时间出来来复习。
今天是7月15日,做到8月20日,刚好能做到36天。
生活费还有其他的费用就有了,这样不用问婶婶要钱了,也不用看她的脸色,剩下的再存起来就好了。心里很高兴。
今晚是先培训,由做得久的服务员先带三个晚上,后面的日子就是要张景函自己应付了。
他将走进一个很陌生的世界里,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或者事,他也猜不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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