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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一片。
如果是旁人他们或许还能怀疑两分,但这是和陆氏纠缠颇深的楼衿昭,他们没理由怀疑楼衿昭做不出这样的事。
台下的窃窃私语渐渐开始往楼衿昭要弄垮整个陆家,妄图一家独大的方向偏移。
楼衿昭就在这样的流言中忽然拿着涌灵走到了陆谅另外的两件灵器旁,不顾耳畔的杂乱,行云流水地开始拼接这三样灵器。
然后又“唰”的一声,揭开了一旁的黑布,露出了下面被覆盖的东西。
那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灵器。
她回头看了一眼陆宽一瞬间骤缩的瞳孔,又躲闪似的掠过在她组装完灵器后情绪突然开始激动的陆谅,对台下的众人道:
“陆宽和魔域有所往来是我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我知道目睹今日一切的诸位一定会在想,陆宽能有此举,保不准整个陆氏都同流合污。”
“但事实并非如此。陆宽知道自己兵行险招,不敢放自己不信任的人进局,连目标都只锁定散修。且据我所知的陆家家风森严,我追查至今,手上的证据可以证明陆氏只有陆宽和他的手下和这件事有关——陆氏其他人,自始至终都被蒙在鼓里。”
“详细的证据已经交予存世堂辨验,不日之后各位就能看到。”
一旁的谢蕴兰也收到了堂主的新令,开口替楼衿昭证明了此话的真实性。
而这样的走向却让所有人意识到了另两个问题。
“此事虽然是陆宽一人所为,但陆氏终究还是沾了孽,难道真的就撇得干净吗!?”
“陆宽一直被当作继承人培养,今日之后算是彻底废了,陆家这么大的基业该由谁来接手!?”
楼衿昭听了这些话,将一颗灵石摆放在那原本被黑布遮住的灵器上,然后抬手打开了已经被她组装好的三样灵器。
那单件的灵器上缓缓冒出黑色环绕的气息,变幻的魔气中像是有无穷的戾气,如尖利爪牙似的朝离它最近的楼衿昭抓去。
有眼尖的人惊呼出声:“那是魔气!!!!”
池岁寒紧皱着眉,在魔气升腾起的那一瞬感知到了他最厌恶的东西,他不动声色地将楼衿昭向后拉了拉,身后的手随时准备抵挡那缕魔气。
但下一瞬,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张牙舞爪的魔气像是遇到了强大的吸力,朝另一侧被组装起来的灵器而去,然后被尽数吸收其中。
楼衿昭往前走了一步:“散发魔气的是我从陆宽手中得到的灵器,它自魔族来,蕴藏着长魔山火中最危险的魔气。而我刚刚组装而成的,是陆谅——也就是陆氏二公子——花费两年时间研制出的灵器。”
“纳凡可融通凡世间万息,混沌能净化万息成灵力,涌灵能提炼精取灵气,这三样灵器单独成件时或许没什么特别,然而当它们合成一件时——。”
随着她的解释,千万双目光都落在了那拼接而成的灵器上。
他们看到那乖戾的魔气先通过纳凡,再进入混沌,最后自涌灵喷涌而出,而那白茫之中闪烁着光点的,是最纯净的正道灵气。
在看到灵气喷涌而出的那一刹那,楼衿昭嘴角终于弯了弯,像是松了一口气:
“它就成了可以转魔气为纯粹灵力的灵器。”
这台上的每一个人,包括池岁寒在内,都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我草............我没看错吧??魔气这么容易就转化成灵气了!?】
【震撼。。。我完完全全说不出话来,陆谅做出来的这三样东西今天完全就是拉了整个陆氏一把。】
【逆天,真的逆天,先辈们受魔族魔气所扰不知多少年,如今终于有人能不屈一兵一卒不流血地解决这个问题了,这东西绝对能载入史册,陆谅牛逼。】
【所以听楼衿昭的意思是陆谅早就知道他哥干的这勾当,这些年都是在和楼衿昭一起收集证据然后研制这个逆天的灵器,为的就是这一日大义灭亲?】
【什么大义灭亲啊,我感觉他做这个灵器是在替他哥赎罪啊,陆宽你不是人!!】
【草......我眼泪哗哗流,我终于知道这些年他为什么跟着楼衿昭不回陆氏了,他明明可以在知道兄长是什么人后一走了之,和陆氏彻底撇清关系,毕竟一沾上魔族就是叛离正道的重罪,可他没有啊!!他在救陆氏,甚至陆宽都有可能因为他做出来的灵器而逃过一死......他真的很有担当。】
【这些年到底是谁在说他没用的啊!!】
【之前谁在问陆宽倒了谁能继任家主?难道陆谅不配!?一个没有按照继承人培养的人比继承人都要有担当有才华,他今日就是实至名归的制器大赛魁首,我敢打赌他这件灵器在十年内都不会被比过,难道陆谅不配!?】
【就是啊!陆谅配!陆谅顶配绝配超配天仙配!】
【陆宽赶紧滚下去给你弟弟让位!】
场内的人和弹幕的人差不多是一个反应,楼衿昭要的效果达到了,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陆宽闯下大祸,但陆谅的灵器让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诸位明鉴,他们是不一样的,不能一概而论。”
她的望向满眼复杂的陆仁川,目光里先前的尊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逼迫,像是上位者对蝼蚁的蔑视,甚至还有一丝威胁。
楼衿昭极少极少露出这样的神色。
“陆家主,今日陆氏存亡之际,您也该做个正确的决断了。”
陆仁川像是几息之间苍老到了垂垂暮已的模样,但他此刻心里只有铺天盖地的悲恸,也终于彻底站不住,向后倒在了座椅上,他失望地看向了自己的长子,又移向了只知道死死盯着自己灵器满眼通红的次子。
场面不知静了多久,陆仁川才沙哑着开口:“北州陆氏家主自今日起由次子陆谅继任,陆氏陆宽......听凭存世堂审置,自今日起与陆氏再不相关。”
陆仁川缓慢而吃力地说完整句话,像是耗费了毕生的力气。
他自小寄予厚望悉心教导的长子处世残忍残害正道,根本不配为人;而他从来不看好的次子,却心怀大义,有着以他的眼界达不到的格局,和比他所见过的人都要强的惊世才能。
直到此刻,他才觉得自己坐井观天,沾沾自喜地错把长子当宝,将人纵得无法无天,又自以为是地蹉跎了另一个孩子多年……
就在陆仁川宣布家主之位传给陆谅之时,意识到自己被彻底放弃了陆宽忽然冲着楼衿昭大喊:
“楼衿昭!谁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这些魔气说不准就是你自己弄来的!你以为你自己就干干净......”
还没等别人有所反应,忍无可忍的谢蕴兰做出了不符合她不沾尘世世判的举动。
她将陆宽身上的天字锁重重的往地上一扣,将他整个人贯在地上,再也顾不上天字断令中的“慎”字,语气激愤:“陆宽!你知道买了你那些灵器导致走火入魔生不如死的散修现在都在哪里么!?是楼衿昭不顾危险将他们一个个看顾了起来,耗尽天地灵宝保住了他们的命!若是你陆宽下了地狱没有被折磨得魂飞魄散,那一定是因为楼衿昭替你收拾了这些罪孽!”
陆宽被震得心口发麻,嘴里发出阴鸷的笑声,他根本不在意楼衿昭做的这些,而是疯了似的想拉旁人下水。
“你们不是知道在魔域的商号是‘佑’么,我的好弟弟的表字就是佑啊,你们也应该将他一起带走审问......”
“——你还敢提这个字!”
在场上将镇定保持到现在的楼衿昭像是被戳到了逆鳞,瘦弱的身躯忍不住颤抖,紧握在身侧的拳头用力得几乎泛白,她满眼都是怒火,失控的情绪激出了她的眼泪,却被倔强地禁锢在眼眶内。
楼衿昭很清楚现在几乎整个修真界都在看着她,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圣人,不是什么事都能随着陆宽的倒台而随风而散。
“佑”这个字是她心里的一根刺。
她已经忍到头了。
于是她几乎没有犹豫地,提起从未在人前示过的灵力灌入一枚铜钱,朝陆宽的心口直直射去。
然而铜钱刚刚离手,就被忽然挡在身前遮住众人目光的池岁寒攥住。
池岁寒用宽大的衣袍遮住楼衿昭,一手握着楼衿昭的手,一手攥着铜钱将她刚刚打出去的灵力按回她体内。
楼衿昭茫然地抬起头,通红的双眼之中露出了被阻止的委屈,那是怒火无处发泄的脆弱和不甘。
但她看到了池岁寒注视着自己的眼里有化不开的浓墨,翻涌滚波,以及一闪而过的血红暗光。
瞳孔颜色诡异的池岁寒叹了口气,眼神软了下来,微微俯身,湿热的气息打在楼衿昭的耳畔:
“今日是第十日,你不能妄用灵力,不值得。”
声音低沉,如承诺,似祷告。
“我向你保证,陆宽会死。”
几乎是话音落下的同时,自天边传来一声长啸,一只通体漆黑的止途鸟灵体展翅越过山川流水而来。
止途鸟没有实体,却浑身缭绕着魔气。
它来自哪里,不言而喻。
尖锐诡异的鸟鸣带着人语响彻整个怀兴楼。
“陆宽,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魔域留你已无用,奉我主之命,前来送你一程——”
陆宽咳着血,像是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只是在看到止途鸟的那一刹那有了一丝疑惑,但很快,他仿佛是见到了自己的结局,惊恐之中朝着池岁寒怀里的楼衿昭恶语相加。
“咳...咳咳......楼衿昭,你总有一日会因为对抗魔族而后悔......”
“我告诉你——”
“你其实——”
场外的燕长归忍着心中的事一直盯着整个局势,在止途魔鸟出现的时候他几乎是即刻提着剑迎了上去,但陆宽此刻说的话忽然让他心里发颤,他下意识地就觉得不能让人听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于是燕长归顿了一瞬,回身长剑划过,将所有直播的灵器一起挥闭。
也就是这回身的一瞬,他没有看到池岁寒只是轻轻偏了一下头,下一刻,接收到尊上旨意的阿福就俯冲而下,身上的魔气化为七十二枚魔魂钉,将人直接钉得魂飞魄散。
直播关闭前的最后一幕,是八个机位下魂飞魄散的陆宽,以及他戛然而止的半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喜报!喜报!混账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