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
“通缉犯吗？”
“应该不是吧，上头可是个漂亮的姑娘。”
大清早，庐阳县的百姓就发现城门口、菜市口这些地方贴上了告示，第一张是画像，上面有个漂亮的姑娘，旁边那张则写满了字。
在场绝大部分人都不识字，因此胡乱揣测。
衙役拿着锣鼓敲了敲，解释也是宣传：“这是最近失踪的一个姑娘，名叫苗阿芳，苗家庄人氏。现在官府在寻找她的下落，凡是能提供有用线索的，官府奖励两贯钱，胡编乱造想骗取奖赏者，赏二十板子，大家相互转告一声，发财的机会就在跟前啊。”
“另外，最近几年谁家姑娘失踪没有报官的，自觉到衙门登记，说明情况，大老爷要彻查！”
他这话一落，人群就骚动了起来。
两贯钱那可不少了，给人做一个月的工也只有几百文，这都顶得上不少家庭几个月的收入了。
有个大娘盯着画像看了一会儿，喃喃自语：“我怎么瞧这姑娘有些眼熟呢？”
旁边一人嗤笑：“我说曹大娘，你别看见钱就觉得眼熟。没听官爷说啊，要是胡编乱造骗取赏钱那可是要挨板子的！”
曹大娘双手叉腰凶巴巴地瞪了那人一眼：“许小子，你少血口喷人，大娘我是这种人吗？”
“行行行，我胡说的行了吧，大娘您别生气。”那人嬉皮笑脸，赔了个不是，赶紧溜了。
经曹大娘这么一提，还有几个人也觉得觉得画像上的姑娘看着面熟，可又不敢肯定，大家议论了一阵就各自散了。
等到中午，告示下方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波人。
也有几个到官府来表示自己知道一些线索，可经书吏们询问，这些人给出的消息要么是假的，要么是无用的，比如知道苗阿芳是哪里人，多大之类的。
倒是寻找未报官的失踪姑娘这边有了新的进展。
下午，有两家来县里登记，他们家也有女儿失踪了。时间分别是一年和三年前，当时家里人找了一遍没找着便不了了之了，也没报官。
因为失踪的时间比较久，他们的记忆都有些不大准确，官府只能先记录下来，然后呈给陈云州。
陈云州看着这两个“漏网之鱼”揉了揉额头，这案子是越扩越大了，如今到底有多少姑娘无故失踪，他心里都没底。
陈云州将这六人的资料放一块儿，很快便找出了共同点。这些姑娘年纪都在及笄上下，正值妙龄，还未嫁人，马小云和苗阿芳疑似有情郎，余下四人还不清楚。
但光这个还不够。
若这些人的失踪有关联，那她们之间肯定还有其他的共同点。
就在陈云州冥思苦想时，柯九疾步进来，告诉陈云州一个好消息：“大人，有个曹大娘提供了一条线索，是先前咱们不知道的，您要见她吗？”
陈云州精神一振，点头：“把她带过来。”
不一会儿，柯九就将曹大娘领了过来，对她说：“将你知道的跟大人说一遍。”
“诶。”曹大娘讨好地笑了笑，绘声绘色地说了起来，“上个月三十，草民去五平寺上香，祈求菩萨保佑我媳妇快快给我生个大胖孙子。拜完菩萨出来时，草民忽地听到旁边有人喊了一句‘他们要我嫁给那个糟老头子’，草民当时就来了精神立马回头，可惜只看到一个青布素衣的背影，一闪而过。”
“当时草民虽然好奇，可因为草民家离五平寺比较远，怕回去太晚，草民也没敢逗留，赶紧下了台阶往回走。走到山脚下时，草民不小心被人撞倒，等站起来便发现正是那青布素衣的姑娘。她哭得眼睛通红，连连跟草民说对不起，草民问她怎么了，她直摇头说谁都帮不了她，然后就哭着走了。”
这倒是个不曾听说过的信息，陈云州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你可曾看到当时跟她说话那人？”
曹大娘摇了摇头：“没有，草民只瞧见了她的背影。大人，草民说的都是真的，对了，当时她还……送了一块手帕给草民，那，在这里。”
曹大娘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双手捧着举到头顶。
陈云州伸出两指，拎起手帕抖开，手帕有些皱，浅灰色，非常素净，只在边缘的一角绣了两只拇指大的鸳鸯。
鸳鸯象征着爱情，姑娘家绣这个肯定是给情郎的，怎么会送给曹大娘，只怕是这大娘贪图小便宜，捡了就留下自用了。
不过这倒是证实了苗老太太昨日的话。
陈云州命人将曹大娘带到偏厅，又让柯九去将苗老太太请了过来。
苗老太太一眼就认出了这张手帕：“这……这帕子是阿芳绣的。她的针法草民记得，肯定错不了。”
陈云州将手帕丢在桌子上，问道：“苗阿芳时常去五平寺吗？”
苗老太太说：“五平寺的香火很旺盛，十里八乡的人都爱去那上香拜佛，阿芳打小就跟着草民去。”
“那上个月月底，你带阿芳去过吗？”陈云州盯着她。
苗老太太想了想，摇头说：“没有，最近草民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愁都愁死了，草民哪还有空去庙里啊。”
陈云州颔首：“那苗阿芳一个人去过吗？”
苗老太太不大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那离我们庄子七八里呢，这么远，阿芳胆子小，肯定不敢一个人去的。”
陈云州心里有数了，摆手示意把苗老太太带下去。
苗阿芳是瞒着家里去五平寺的。如果单纯只是去寺里拜佛，她没必要瞒着家里人，再结合曹大娘的话，陈云州更倾向于苗阿芳应该是去会情郎的。
只要找到她这个情郎，案情就会明朗许多。
只是古代没监控，出入寺庙又不虚登记，寺庙也没个看门的，而且这是大半个月的事了，要想从这里面找出跟苗阿芳会面的那个男子谈何容易。
陈云州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叫来王捕头吩咐道：“你去查一查，上个月三十有哪些人去五平寺上香了。查到之后，拿着苗阿芳的画像，挨家挨户询问他们是否见到过苗阿芳，重点盘查谁跟苗阿芳在一起。”
曹大娘这个目击者不给力，没看到最重要的那个人，只能广撒网了，希望这届香友们给力点。
苗阿芳去过五平寺会情郎，那失踪的其余五人呢？
陈云州脑海中灵光一闪，吩咐柯九把庐阳县的舆图拿出来，摊开，找到了五平寺的位置。
五平寺在县城以南，大约十来里左右的位置。陈云州在上面放了一颗黄豆，再在周围寻找苗家庄。
苗家庄在五平寺西侧，距离比县城稍近，陈云州又放了一颗黄豆，再往西，很快就找到了白云村，再接着是……
七颗黄豆散落在舆图上，一目了然，非常清晰。
柯九震惊不已：“大人，这几个村子离五平寺都不大远啊，最远的估计也就十来里，近的只有四五里地，全部分布在西边、北边这些位置。”
而五平寺以南是山林，没什么人烟。
陈云州幽幽地说：“是啊，距离这么近，若不看舆图，谁能想到呢？这些女子的失踪十有八九跟五平寺有关，至少里面有知情人。柯九，你立即派人去余下五家，询问失踪女子有没有去过五平寺。”
第二天上午，派出去的衙役陆续回来了，带回一个意料之中的消息：因为离得近，五家都时常去五平寺上香，失踪的姑娘自然也曾随家里人去过五平寺。
这个消息无疑进一步肯定了陈云州的猜测，他决定亲自去一趟五平寺，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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