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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夫所指里，谁理登不登对，仍挽手历尽在世间兴衰……”随着车内音响播放的音乐，陈一一边伸手在车窗旁打着节拍，一边轻声跟着唱词。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歌，也是和童无忌缘分很深的一首歌。
最初听到这首歌的时候，他还是个单身的毛头小子，哪里懂什么情啊爱啊，可歌词描述的故事也带给他一份最初对爱情的期盼。
他渴望有一个能让他甘愿付出一切共赴未来的人。
这首歌他也为心爱的人唱过。然后这个人现在就坐在他的身边。
这辆车一路开往的，是童无忌预约好的摄影工作室，要领结婚证，首先就要有一张双方近期半身合影，普通的合照还不行，非得是红底的。
“这样比较正式嘛。”
童无忌是个喜欢拍照的人，无论去到哪儿至少都要留下一张游客照，哪怕是自拍，很多因为工作繁忙无法见面的夜里，陈一就靠着翻看她朋友圈里的照片默默想念。
“你还挺闷骚的，想见面我来找你就是了。”这是童无忌知道这件事情后的评价。
童无忌的照片是多，但他们之间的合照却是屈指可数。
陈一知道他眼睛视野狭窄，为了看清镜头的位置，眼睛常常会飘到一些奇怪的不是正对镜头的角度，一看就是“不正常”的样子，还是不要被记录下来为好。所以很多时候，即便童无忌举起手机或相机，陈一都会下意识躲开镜头。
可今天不一样，这张照片是会贴到那本红色的结婚证里，被盖上钢印，成为他和童无忌作为人生伴侣的见证。为此他今天悉心打扮过自己，甚至还戴了一副隐形眼镜，争取显得这双眼睛更有精神，更正常一些。
“陈一。”
“嗯？”
“没什么，就想叫叫你。”童无忌顺手把车内的音乐调成了单曲循环，这首歌实在是贴合今天的气氛，还有，她很想听陈一多唱两句。要让陈一开口说出像歌词这样直白的告白，可能还是比较困难。
“以后还是叫我陈一吗？”说到称呼的话题，陈一倒是雀跃起来了，“是不是可以，换个称呼？”
童无忌听出了陈一小心思，故意来了一句：“小陈师傅？”
“哎，这位律师小姐，今天也要来推拿吗？”陈一接话的反应也很快，这对话一出，两个人好像回到了初相识的时候，有些生分，却想要亲近。
“昨天开了一天长途，腰跟肩膀都好累。”童无忌这句是实话。
开长途有多累，光是听童无忌的声音和语气都能听出来，他有些心疼地伸出手去摸到童无忌的右手，他也想分担这份辛苦，可惜他没有办法。
“等拍完照回家，私人推拿师陈师傅任你摆布。”
“明明是我任你摆布。”童无忌想起了最初的时候，她就是跟陈一说，要把她当块猪肉。
“几多对持续爱到几多岁，当生命仍能为你豁出去……”陈一哼歌的声音逐渐放开，渐渐有了一种告白的氛围，在这种充满甜蜜的氛围里很快到达了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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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陈一脱下了大衣后，露出的是一件款式有些年代的白衬衫，童无忌看得都偷偷笑出了声。
“怎么了？”陈一不解。
“你穿这个看起来就像个大学生。”童无忌用手把陈一额前被弄乱的碎发拨弄整齐，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一种奇妙的爱意从心底涌出，忍不住踮起脚尖啄了一下陈一的双唇。
“有人在看呢。”
“怕什么，又不犯法。”
“我害羞。”
“多亲几次就不害羞了。”
“别，还要拍照呢。”
“两位真是恩爱。”化妆师看着相对而立在斗嘴的两个人，也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陈一闻言生怕是耽误了化妆师的时间，连声道歉：“不好意思。”
“没事，像你们这样恩爱的情侣我见得多啦。再过分点的都有，两位把这种情绪带到待会拍照的时候，拍出来的照片会更好看情绪更饱满。好了，如果两位准备好了，我们就要安排开始化妆了。”
“嗯，好。”
“好，麻烦两位坐下，我们分别有化妆师为你们做造型。”
“啊？我也要？”陈一乖乖坐下了，但有些慌张。
化妆，这还是人生第一次。
童无忌看到了他交缠起来的双手手指不安地来回搓动，已然明白。
“能不能让我未婚夫先化妆？他是视力障碍者，眼睛不方便，可能有点害怕——”
“我没有害怕。”陈一飞快地接话，“就是有点紧张。”
面对着光亮充足的化妆镜，他可以直接看到镜子里的镜子，但缺损的视野太多，他只能看到自己的鼻梁到嘴巴的位置。
“那我过来盯着化妆师，化到哪里我给你描述一下？”童无忌站到了陈一面对的化妆镜旁，看着憋笑的陈一。
“嗯。”
“还真是一秒都离不开。”童无忌的描述随着化妆师的每一个步骤一点一点地给陈一解释。
陈一的底子不错，不太需要过多的修饰，化妆师只是把他眉间杂乱的野生眉修出了眉峰，又拔掉了鼻梁上方一些野蛮生长的杂毛，整个人顿时看起来就更硬朗了几分。
他看起来不太适应有人在他的脸上操作，紧紧抿着双唇，化妆的小姐姐说了好几次让他放松些，保持皮肤自然的状态才方便上粉底。
“他们真的把你变得很帅。”童无忌安慰道。
“嗯。”
陈一难得一见的扭捏的状态，童无忌忍不住摸出手机给他来了几张特写照片。
虽然紧张着，陈一还是捕捉到了来自童无忌方向的几声快门声。
“你又偷拍我。”
“都说是你太帅了，不多拍几张浪费了，你看你现在自己又看不到这张帅脸，我不拍下来你怎么知道自己帅。”
“那回去让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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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一捏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合照看了又看，嘴角的笑根本藏不住。
红色的背景下是两个人甜蜜又幸福的微笑，可能是隐形眼镜的作用，他的眼睛显得很有精气神，坚定又充满信念感地看着前方。
从前他都不会有这样的坚定，但此刻，今后，他必须更坚定。
不再是孤身一个人的摸索，为了身旁的人，就算看不清前路，他知道童无忌是一个很好的引路人，有她在，这条路再难他也会坚持下去。
照片上童无忌为了配合他的白衬衫，临时借用了摄影工作室的白衬衫，加上化妆和发型造型，两个人看起来更像是一对大学毕业不久的同窗夫妻，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好像梦里出现过的场景。
那是童无忌陪他复习法律习题的时候，某一个夜里，他累得趴在童无忌家里的茶几上睡着了。或许是枕着法律书本入睡的作用，梦里的他成为了一个法律系的大学生，抱着厚厚一叠书本和资料，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和穿着白衬衫的童无忌相遇了。
他羞涩地跟梦里的她打着招呼，她也回给他一个温柔的微笑，两个人对坐着，虽然各自埋头奋笔疾书，偶尔抬头还是会相视一笑。
后面的剧情有些模糊了，可梦醒过后他摸到了自己的眼泪。
是不甘心，还是什么别的情绪，他已经不太记得。
如果不是眼睛的问题，也许他们的见面方式，真的就如梦境那样吧，或许会成为校友，或许会成为同行……
“好了好了，回家再看，我说陈先生，你不会要看着这张照片，看到回家吧？”童无忌的问话打断了陈一的思绪，她凑到脸旁一起看他手里的合照，语气里有几分得意，“嗯，看起来把我们两个都拍小了七八岁。”
“别说看到回家，能看到一百岁的话我也愿意看。这照片拍得不好吗？多青春，你看你换个颜色的口红就显得很甜美了。”陈一小心翼翼地把这张合照塞到了透明手机壳的背后，这样就能随时都看到。
“你不是不喜欢公开这些生活隐私吗？”
“我自己看。”
“你看手机又不看背面，背面都被人看光了。”
“正面也有。”陈一点亮了手机屏保，两个人的合照就在屏幕正中，“你去换衣服的时候，麻烦p图的小哥把电子版发给我了。”
“动作还真快，我还让他们发邮箱呢。”
“童童。”
“嗯？”
“我还挺帅的，在你旁边也没有被你比下去。”
童无忌故作嫌弃地推了一把陈一的肩膀：“自恋啊你。”
陈一没有反驳，紧接着提出请求：“明天去领证的时候，能不能也帮我化个妆，这样拍照的时候也帅一点，比较配得上你。”
“可以是可以，但我不是那么会化男生的妆容，怕把你化得像女孩子。”童无忌思考了好一阵，“要不我们回家先练练手？”
陈一偷笑：“反正我看不到，化得丑了嫌弃的是你自己。”
“好你个陈一，我待会就给你化个丑的让你再说这说那的。”
陈一抬头看着倒后镜上映出的自己，继续保持着自恋的斗嘴风格：“我底子好，丑不到哪里去。而且，丑，也是你自己选的老公，没法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自callstar《天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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