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鹿霜霜也心生疑惑，靖妃一向对自己这胎重视，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好歹自己也是懂点医术的，鹿霜霜一路小跑，从人缝中挤进去，只见靖妃半躺在台阶上，衣衫上也都渲了很多鲜血。
她捂着自己的肚子，眼中皆是泪水，“疼、陛下、臣妾好疼啊！”
豆大的汗珠翩然而落，一滴一滴掉在明宸手背上，“太医呢！快传太医！”
明宸声嘶力竭的样子，倒是让鹿霜霜有点吃惊。
从前她还以为明宸不爱靖妃呢。
毕竟她前世也是经过几番情爱之人，又怎么会分辨不出来男人的爱与不爱之态？
好几次她都撞见靖妃和明宸在一起的样子，明宸冷漠的表情和肢体都在明明白白说着他不爱靖妃。
可这种细微末节，常人不会发觉，只是她活得久了，见得多，才会知晓。
明宸看着明玉的眼神温柔又体贴，但是对着靖妃便只有虚伪。
即便是对着她鹿霜霜，明宸眼中也是欣赏之意。
而对着靖妃，明宸却总是透着一丝不耐烦。
可惜，靖妃当局者迷，看不清。
剩下的人也都在情爱上不甚了解，所以众人也都被明宸表面上的深情给诓骗住了。
世人皆知，陛下深爱靖妃。
只有鹿霜霜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
明宸贵为天子，何须违背自己的心意和不爱的女人朝夕相处，还不是为了让帝位稳固、为了拉拢世家吗？
只是现在看着明宸焦灼万分的样子，鹿霜霜倒觉得有些奇怪了，这样的紧张和关心似乎并不是装的。
明玉和众人也皆是惊讶之色，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靖妃怎么突然？
鹿霜霜带着询问的眼神望向明玉，明玉无奈摇摇头，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明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知道的并不比鹿霜霜少。
但看众人一脸肃穆而又担心的样子，鹿霜霜也知道此时不是和明玉说话的时候，便静下心来仔细看靖妃。
靖妃依偎在明宸怀中，脸色苍白、浑身打颤，此时正是盛夏，她却如此瑟缩，看着似乎是有小产的征兆。
事关重大，鹿霜霜也不敢替她把脉。
后宫女子一向争夺极多，她可不想卷入这些是非恩怨里。
太医匆匆到了后，先给靖妃把了脉。
“回禀陛下，娘娘这一胎、这一胎——”老太医吞吞吐吐不敢说。
“有话就说——”明宸冷冷道。
“靖妃娘娘这一胎，怕是保不住了。”老太医吓得直发抖，这样的事，先帝在的时候他也遇见过。
但是先帝子嗣多，如今靖妃怀的可是新帝的第一个孩子。
若是第一子没有留住，只怕是不好的兆头。
明宸双眼变得冰冷起来，也松开了拉着靖妃的手，他默默站起来，缓缓回到了书房。
季远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跟着陛下离开。
靖妃还躺在地上喊疼，陛下就这样拂袖离去，众大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纷纷望向明玉。
明玉也很难过，皇兄登基后的第一子，就这样没了。
看样子，皇兄是伤心至极了，不然不会迈着这么沉重的步子离开。
“快将靖妃送回寝殿，好生照顾。”明玉立马指挥起来。
小宫门手忙脚乱将靖妃扶到了软轿之上，太监们慢慢抬着她回去了。
“张太医，你也跟着去，既然孩子保不住了，你可要照料好靖妃的身子。”
“你们几个，去将宫里的老嬷嬷和稳婆请过来，照顾靖妃小产，可不能埋下祸根了。”
“诸位大臣，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这庆功宴是办不成了。诸位还是先行离开吧！”
众大臣面面相觑，也知晓此时不是开庆功宴的好时机，只能讪讪离开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明玉也心力交瘁，本来她就彻夜赶路，一刻也不敢休息，没想到刚进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倒是让她更加疲累了。
明玉再也支撑不住，众人离开了，她便扶着周围的栏杆，缓缓靠着坐在了地上，两眼如灰烬般毫无生机。
鹿霜霜示意沈重和谷良先去忙别的，他二人也知道自己还有好多事要忙，便没有犹豫就离开了。
鹿霜霜走到明玉面前，揽住明玉的肩膀，轻轻拍着她，给她安慰。
“我是不是做错了——”明玉喃喃道。
“什么？”鹿霜霜不解。
“刚才皇兄和沈重走在前面，我和靖妃在后面，靖妃悄声问我，这次打了胜仗开心吗？”
“我说，那自是喜不自胜了。”
“接着，靖妃自信道，若是她能去上阵杀敌，不会比我差。”
“我无心的，我回了一句，未必吧！”
“当时靖妃的脸色都不好看了。我没有多想，便继续往前走，想着追上皇兄的步伐。谁知道，我刚踏上台阶，靖妃就突然倒在地上，说肚子疼。”
明玉哭了起来，忙慌问鹿霜霜，“是不是我说错了，我不该刺激她的，若是我不说那句话，她便不会生气，也就不会动了胎气。”
鹿霜霜连忙安慰道，“别想了，她若是因为你一句话就动了胎气，那她也太娇贵了。这宫里的女人哪一个是好相处的，她听别人的话都没有事，怎么听听你的话就会气的小产。”
这事好生蹊跷啊！
毫无征兆，靖妃就倒地了，接着便小产了。
靖妃回宫后更加心凉，躺在床上泪流不止，渐渐没了哭喊之声，只是默默望着帷幔落泪。
稳婆和太医忙忙碌碌，在她的寝殿内进进出出。
胎儿已经没了心跳，太医只能熬了引产的汤药让靖妃服下，只为将她体内的死胎引出来。
胎儿很小，躺在一盆血水中。
这件事并没有结束。
明宸悲痛后便迅速冷静过来，彻查了靖妃最近的饮食、宫中的一切器物，查了可能会导致她小产的一切原因，可他一无所获。
沈重和谷良也多番查探周围的可疑人物和线索了，依旧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这几日宫中也没了往日的欢笑气氛，宫女、太监们脸上也是惴惴不安的样子。
主子没了笑容，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唯有纯贵人宫里，倒是窃窃私语，有了些许欢笑。
靖妃小产，最高兴的就是纯贵人了。
往日靖妃仗着有陛下的宠爱加上肚子的孩子，没少对纯贵人冷嘲热讽，如今孩子没了。靖妃也失去了依仗。
陛下这几日都没有临幸妃嫔，只是将自己关在书房中，默默处理政事。
季远看着明宸日渐消瘦的样子，心中也难受，陛下是他看着长大的，好不容易陛下得了皇位、又有了皇嗣，如今——
哎！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明宸望着谷良和沈重，眼中已然没了神采。
“回禀陛下，恕臣无能，还是没有发现什么。”谷良低着头。
“算了——”明宸揉了揉眼睛，“你们回去吧！”
嫔妃争宠谋害皇嗣的事情，在宫里很是常见。
刚开始明宸也觉得此事或许是有人对靖妃下了毒手，但是沈重和谷良都查不出来，难道这真是的天意？
若是人为，明宸或许还能稍微安心点，可既然是天意，那是不是这就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呢？
这几日明宸夜不能寐，每每在刚进入梦乡的时候，他就会梦见父皇和母妃。
父皇对他的态度很是冷淡，埋怨他为什么如此狠心？
母妃也对他很是无奈，连连摇头问他是否知错了？
“朕没错！朕没错！”明宸常常大喊着从睡梦中醒来。
外面守夜的小太监听见动静，担心陛下有什么危险，忙慌着跑进来，“陛下怎么了？”
明宸满头汗水，冷冷盯着惊慌失措的小太监，咬牙道，“滚出去！”
小太监从未见过如此震怒的陛下，吓得说不出话来，连滚带爬赶紧出去了。
陛下对人一向和善，怎么会如此？
小太监虽不解，但也明白陛下这是因为靖妃娘娘小产的事情而伤心，也没有多想。
只是民间渐渐有了不一样的传闻。
“你们听说了吗，靖妃娘娘一向身强体健，怎么会突然小产？”
“难道是有人谋害皇嗣？”
“怎么会？当日陛下也在啊！”
“我听说啊，是咱们的长公主命中带煞，克死了小皇子。”
“是啊，我听说了——据说当年长公主出生的时候，连着下了一个月的暴雨，庄稼都淹死了很多。”
“啊，你是说十七年前的冬日暴雨？”
“是啊，咱们的长公主可是立冬那日生的，那样的日子，怎么会连下一个月的暴雨呢？”
“是啊，长公主出生后不久，贤妃娘娘就开始病重，缠绵病榻几年就离世了。现在刚一回宫，就把小皇子克死了。”
“都说立冬生，亲无踪，终是无人来送终！看来这话不假！只要是和长公主亲近的人，都会消失的无踪无际，这话不假！”
“是啊！我还听说，长公主原来的那个侍卫武功高强，不知道怎么被人断了手脚，现在可是废人一个。”
“是啊！我还听说，原来靖妃娘娘和长公主可是至交好友，现在竟然送了一个外人来分靖妃的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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