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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烧烤，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他们没打算回家，何本分和乔桢打算去商场跨年，迎接新年的到来。
周囧囧打算和岑今野去别处逛逛。
关雎舟因着刚才的事没了继续逛的心思，他挥手跟众人拜拜，提前说了句新年快乐，转身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夜已经很深了，城市依旧灯火通明，许多人都聚集在今天跨年夜，迎接新年的到来。
关雎舟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他目视前方，定定瞧着。
不远处，宁旧正在付账，她买了一束紫罗兰，用复古黄英文报纸包裹，很大，很芬芳。
“谢谢。”宁旧满心欢喜接过，把花抱在怀里闻了闻。
今天跨年夜，说是会有烟花放，宁旧可不想错过，她虽然自己一个人，但一个人也有一个人的仪式感。
或许是人的第六感，又或许是对于异常专注的视线总会精准捕捉到，宁旧本能抬头，一眼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关雎舟。
他今天穿一身黑的运动服，衣袖和裤腿都有白色的细线延伸作为修饰，身上还背了黑色带logo的斜挎包，两手插在裤兜里，站得笔直立挺。
身高腿长的人，不用矫揉造作就是一道风景，关雎舟就是这样。
看见他，宁旧腾出一只手朝他挥了挥，算是打个招呼。
然后她看见关雎舟往她的方向走来，一步步，目光自始至终都聚焦在她身上。
宁旧摸了摸脸，又往左右两边都望了望，这才确定他确实是朝自己来的。
等走近，关雎舟在离她一米的距离站定，没说话，眼睛里却似乎有很多话。
宁旧捧着花开口：“好巧，你也来看烟花。”
“不是，打算回家了。”关雎舟实话实说。
“可以等会儿再回，我听他们说今晚烟花会很漂亮，还有放气球，零点最后十秒倒计时。”宁旧觉得这些时刻应该在的。
“宁旧。”关雎舟突然喊她。
“啊？”人群太热闹，宁旧往旁边看了一眼，这才目不转睛看向他。
“跟我玩个游戏。”关雎舟信口胡来，“我跟别人大冒险，跟人对视三十秒以上算赢。”
宁旧小小的不满：“又成了大冒险的对象……不过没事，你可以。”
宁旧对同桌那是相当大方的。
“那现在开始对视。”关雎舟突然靠近半米。
突然的凑近让宁旧忍不住往后退，她忍了忍，并不想认输，于是在关雎舟直直的眼神下昂头回看回去。
一秒，两秒，三秒……
数不清过了多少秒，直到天空第一声烟花响。
绚烂的烟花吸引了众人视线，人群中爆发出各种幸福的喊叫，像是有了有利的转移物，关雎舟率先移开视线，继而看向黑空的烟花。
等他目光挪走，宁旧松开紧扣在一起的手，极轻地呼了一口气，而后也看向烟花。
今年的烟花确实很漂亮，至少，宁旧的心情是愉悦的，她不会觉得孤独，也不会觉得失落。
宁旧眼里都是烟花的倒影，她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重新将视线挪回来，挪到她脸上。
“据说和对方对视三十秒以上，谁先挪开目光，就说明谁先——”
“动心！”
脑海里这段话不断跳出来，关雎舟静静望着宁旧，有很长一段时间什么也没想，一片空白。
“烟花很好看。”宁旧抽空看他一眼，眼睛笑弯了。
关雎舟恍然回神，他蓦地看向烟花。
看了两秒，又偏头定定看她。
谁也没想到，这个晚上真的如烟花般绚烂。
—
跨年夜结束，最后是关雎舟提议送她回家，零点接新年的末梢，城市并不是很安全。
宁旧摇了摇头，她打算打车回去，临走前挥手跟关雎舟说拜拜，走得丝毫不留恋。
关雎舟目前她离开，身后是散场的人山人海，他看见宁旧降下车窗，露出一张笑颜来，对着他。
少女的笑容憨态可掬，又清丽真诚。
关雎舟微微歪头，腾出一只手跟她挥手告别。
原本以为到这就结束，谁想她又突然蹿出来，两眼笑眯眯地跟他说新年快乐。
而后，车子启动往前驱使，她跟着一起汇入车流，挤进踊跃的银河里逐渐成为一个看不见的小点。
她是真的很开心。
关雎舟收回视线，他往左右两边望，发现广场上的人散了个彻底，空荡荡的只剩几个还在拍照纪念的情侣。
他也没急着走，拿出手机点开某个聊天界面，打出几个字：
——新年快乐。
那边像是守在手机边，很快给出回应：[新年快乐！！]
收到回信，关雎舟笑了，他将手机重新塞回口袋，两手插进裤兜不急不缓慢悠悠往回走。
今天明明很冷，但又好像不冷。
想起刚才女孩在车上的祝贺，关雎舟走着走着便扯开唇角笑，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仿佛怕被别人看见，抬头那刻又假装正经。
但没维持多久，夜风吹拂，他微一偏头，又扯唇笑了。
风赶着风，还能来得更猛烈一点，少年走两步又原地转了个圈，面对着广阔的夜色，最后干脆跑起来。
盛大的欢喜，是他们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总会会错意的心意。
宁旧回了关雎舟的新年快乐后，又给宁女士、夏娇、刘姐等人发了新年快乐，她看着窗外的琉璃灯火，略一思忖，也给爸爸和林阿姨他们发了新年快乐。
等这一切做完，手机弹跳出另一条祝福，来自沈观君：[新年快乐。]
宁旧也同样回了个新年快乐，确定没消息后，她紧紧攥着手机，两眼一眨不眨望着窗外。
一种极致的欢喜过后，会让她陷入极致的寂静和失落，这种情绪并非因为什么难过的事，它就是这样在宁旧身体里蔓延开来。
为什么人的情绪会这么起伏？
宁旧趴在手臂上，窗外风景飞驰，她想着想着就平淡了一切。
—
新的一天，新旧交替，整个校园到处洋溢着一句新年快乐，宁旧百无聊赖坐在座位上，用笔在课本上画了只咆哮的猫。
总觉得哪点没画对，宁旧用橡皮擦擦掉它的几根毛，铅笔帽怼在脑边歪头想。
“早。”
从教室后门进来的关雎舟跟宁旧打招呼，脸却看向窗外，他推过去一杯热牛奶，拉开椅子坐下。
宁旧看着推过来的牛奶，恍惚片刻，然后说：“我今天……喝过了。”
关雎舟低头看书本：“一瓶不够。”
“……”宁旧慢吞吞拆吸管袋，“那谢谢了。”
对于关雎舟的不对劲，宁旧看出来了，但她没有看明白，她只是在某一刻突然发现，关雎舟好像对她变礼貌了很多。
比方说，讲题时和她对视不会超过十秒，然后视线就会偏向草稿纸……
又比方说，下课后人总是不见，像是故意避着她一样……
宁旧将这一切行为归结为两个字：礼貌。
他变礼貌了。
班里人只有宁旧察觉到这一现象，因为其他人在进行女神选举，自从元旦晚会过后，全校男生都疯狂地爱慕上一位叫唐温映的艺术班女神。
宁旧没见过其人，但两天后，她就见到了，在自个教室后门。
唐温映来跟关雎舟告白。
宁旧坐在课桌上，双手撑在身后，两腿勾在一起，夏娇吃着一根棒棒糖过来，还递给宁旧一根。
“荔枝味的。”夏娇眨眨眼。
宁旧爱吃荔枝味的棒棒糖，她笑着扯掉包装，一把将糖塞进嘴里。
夏娇贴在宁旧身旁，两人一边吃棒棒糖一边看戏。
艺术班不规定一定要穿校服，唐温映今天特意穿了一件白色的毛呢大衣，下身搭白色长靴，将整个人衬托得身高腿长，还很瘦。
宁旧和夏娇互相看对方一眼，又默默转回去。
唐温映：“关雎舟，我把你喊出来是要跟你说一件事。”
她对面，关雎舟靠在门框边：“有事快说。”大有一种说完请立马走的感觉。
唐温映傲娇地抬头：“我喜欢你。”
她说完，关雎舟无波无澜，连表情变化都没有，他低头揉了揉眉，在想怎么解决已经解决过无数次的相似案件。
唐温映是个很霸道的人，跟她说什么似乎都刺激不到她，关雎舟颇为头疼。
事实确实如此，唐温映抬起下巴看着关雎舟：“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有信心让你喜欢上我。”
关雎舟抱臂，眉头紧蹙：“你就不能换个喜欢对象？”
唐温映：“不能！”
关雎舟：“我妈从小就找大师给我算过了，谁喜欢我谁折寿，活不过二十岁。”
唐温映：“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信，我就是喜欢你！”
关雎舟：“……”他头一回对一个女生无语。
“行，你喜欢吧，你想怎么喜欢都行。”关雎舟摆烂了，他掉头回教室，单方面结束这场告白曲。
闹剧结束，见关雎舟回教室，宁旧和夏娇立马收回看热闹的表情，各回各家，宁旧从课桌上下来，一本正经吃着棒棒糖。
她余光瞥见关雎舟拉开椅子坐下，然后，深深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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