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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关了灯睡素觉，佟明媚还觉得格外不踏实，虽说隔着布料感受过，但并还没有亲眼查实过，万一有什么损伤，还是再也恢复不了的那种……她想着这事，翻来覆去睡不着。
魏奉山察觉到她格外不安分，圈住她的腰，佟明媚也不挣扎，顺势窝在他怀里，但仍是不老实，她拱了拱，又扭了扭，悄悄体会着什么。但今晚格外奇怪，什么反应都没有。她伸手过去，却被魏奉山提前一步抓住。
好嘛！一定有事！佟明媚挣扎着就要起来开灯。
“不睡觉做什么！”魏奉山被闹得有点头疼，抿唇窝着火给她开了灯，他喝了那一碗不该喝的药，身体确乎有些奇怪，感受到她故意撩拨，心中痒吁吁的情动，身下却没有反应。
佟明媚盘腿坐在床上，从上往下地审视着他，最后视线停留在他两腿之间，她眼光淬了毒一样的辣，半晌道：“你把裤子脱了。”
魏奉山垮了脸：“闹什么！”
“给我看看。”我不放心。
魏奉山自然没有动作，他蹙了眉头看面前的女人，她看他岿然不动，心下更焦急，“脱呀，我看看。”
说着，佟明媚直接扑过去，拽着他的睡裤便往下拉，入眼的先是纱布，腿上亦有伤，但比起上身又要好一些，两腿并没有被缠得严严实实，但那些露出来的都是已经结了痂、或者是留下疤痕的皮肉，虽说是好得差不多了，但乍一看还是让人心惊。佟明媚顿时便放下他的裤子。
“我……”
魏奉山不动神色又拉回去。
两人默契地关了灯，又一道躺下。
佟明媚最怕那些血肉模糊的画面，光看那些伤痂和疤痕，她的脑中总是忍不住想起它们曾经被折磨得凄惨的画面，她逼那些画面从自己的脑中出去。他比佟旭修强大太多，又总是表现得太过正常，以至于她常常忘记了这些藏在他衣裳之下的疼痛。
许久之后，佟明媚问：“魏奉山，你现在还疼吗？”
魏奉山搂紧了她：“不。”
佟明媚却很紧张：“这样我是不是靠你太近了，不会压到你么？”
“不会。”
“哦。”她闭了眼要睡觉，还是忍不住又问：“你什么时候能好？”
“再换两三回药，可以都拆了。”
佟明媚想起那碗黑乎乎的汤药，想问但没有开口，过了一会，身后的男人低声道：“睡觉吧。”
*
佟旭修预备回学校的那天，煞有其事地来跟姐姐告了一声别。
“不过几天就回家来，这么凝重是做什么？”
佟旭修认真道：“姐姐不如跟我一块去学校念书。”
佟明媚在院子里支了一张躺椅，今日无风，阳光正好，她半靠在躺椅上，盖着毛毯子看请来的园丁工人一趟一趟地搬树苗，将这院子的空地填满。
她懒洋洋道：“我？我不行的，我去学校只会惹是生非。”
婶婶常在家里骂，“那死丫头去学校也不好好念书，不过是耍性子惹是生非！”她每回说这种话，家里五个孩子，就只有佟旭修会出言维护她。
“那是婶婶不想姐姐去念书，才故意那样说的。”
佟明媚叉了一块沙琪玛，“她说得倒也不错，我在学校里确实是惯常惹是生非的。”毕竟她读书的心思非常不纯。
佟旭修语塞，但还要劝她：“姐姐在家也是闲着，何不如去多学点知识？”
“谁说我闲着了，你知道么，我每天光收帖子，就不知道要看多久，这家喝茶，那家看戏，实是忙着呢。”佟明媚说得倒也不算夸张，一开始回来围着魏奉山打转，且魏太太的荣光还没有重新回来，虽也有邀约，但并不敢去赴。现在不同了，人人都要装聋作哑，当不知道她跟顾千松那一段事，她心知肚明，自己又要被捧着了，众星捧月的约自然是有点意思的。
佟旭修格外固执：“这些都是虚的，念书念出来，将来做什么都行。”他是因这一趟变故有的感想，若姐姐不是宅邸中的女人，也在场面上主持大事，何至于姐夫落了难，她便要另谋出路呢。他想的其实也不算错，但自己仍站在了错的那一边来要求她。
佟明媚放下手中的叉子，抬头看面前高高大大的弟弟，他的脸已经比才来沪城时成熟许多，眉眼间的神色甚至隐隐有魏奉山的影子，故意学的吧。
她微笑道：“小修如今要比着你姐夫说话做事了。”
“姐夫声名赫赫，我该他学习。”
佟明媚跟着他话音道：“你姐夫还不来管我这些事呢。”
佟旭修看着姐姐戏谑笑着的脸，顿住了。
“你之前常跟着魏奉山去商会吧？”
佟旭修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么一遭，但老实答道：“是。”
“你在商会见过几个女子？”
他又是一顿，从没有见过，支支吾吾的。
佟明媚也并不在意他的沉默，“沪城那么多家世显赫的女子，你的学校里也该遇见了不少，她们难道读书都不如男人？”她语气平静，并非在鄙薄那些用学历文凭作嫁妆的千金小姐们，读书为了交际、为了沉静典雅的气质、为了一个更好的夫婿，这不算错。佟明媚自己也是这样实践的。
她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她们有父兄扶持，有家业试错，且不能跳出这世道的框架，可见十分困难，那么我为什么行？”当然自有女子能够挑战种种困难，闪闪发光，佟明媚从来没有深远的志向，她想走捷径，想舒舒服服地过着好日子。不求美名，只要人人面上都捧着她就很好，握在实际的才是真切的。她满足于现状。
佟旭修站在跟前，低着头，佟明媚也不想跟他吵什么，既要她从一而终地跟着一个男人，又要她自立自强地跟男人争锋，这一向老成的弟弟怎么比她还天真。
佟旭修沉默一会，出声道：“姐姐，我去学校了。”
佟明媚从躺椅上下来，拍了拍他的肩头，眯眼笑道：“去吧，小修，好好念书，姐姐还指着你出人头地呢。”
佟旭修重重点了头走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其实佟明媚心中也有波澜。她自己最为自己着想了，也没有旁人比她还要期望自己的人生过得顺风顺水、优渥如意。
*
郁郬这一段时间着实很忙碌，那些天得罪他的人现在都挤着要钻到他面前露个笑脸，连商会的门房也要凑这个趣。但是因人微言轻，直到热潮渐渐散去，才勉强在郁郬的秘书面前说上了一句话，但只一句，便让郁郬的秘书变了脸色，着急忙慌地将人给扣住，自己去找郁郬汇报了。
郁郬听了，也是不敢耽搁，因为有关佟明媚的事，都是要立刻上报的大事，一面叫他把人扣着，随时听吩咐，一面抬脚去找魏奉山。
魏奉山正在一间会客室见顾家的某个叔伯，顾氏在沪城经营了百年多，族人分散在各行各业，顾千松是其中年轻一辈的翘楚，明眼人都看出来魏二爷最近在对他出手，为什么，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为了顾氏的整体利益，那些姓顾家的长辈没办法就这样看着坐视不理的，于是便仗着跟冯老有些淡薄的旧情，腆着脸来找魏奉山聊聊。
没谈多久，两位四五十岁的顾家人已然感到双方实在太不投机，他们搬出冯老，但魏奉山并不太给面子，客气话是照说，但在关键问题上始终得不到他点头。魏奉山其实也没想怎么样，他只不过心中绕不过、以及替佟旭修讨回来才做了些动作，等他自己排解出这一阵，以后跟顾家照样做路人。
正谈着，门外有人敲门，魏奉山皱眉，是郁郬的声音：“二爷。”
在这个时候来，那便是有要事了。魏奉山起身，两位顾家人赶忙陪着一块起身，不带魏奉山开口，便极有眼色道：“二爷，您先去忙。”
魏奉山点头：“二位自便。”说罢，抬脚往外走了。
郁郬看到自家二爷出来，忙跟上他的步伐。
“什么事？”
郁郬见着四下无人，也快到办公室门口了，便小声在他耳边说了门房报来的消息：“有一家五口人报魏太太的名头来商会门口找过您，但那会儿——是顾千松应着的。”
魏奉山脚步一顿，在他没回来的时候居然还有这一回事，一加五口人，他脑海中立马想起来佟家那一大家子。
郁郬：“门房的人还候着呢，多的细节我还没问。”
“走。”
门房几个人哪曾想只是到郁郬的秘书身边卖个好，言语上贬低顾千松两句，便被魏奉山叫到跟前问话啊，他们绞尽脑汁地想着当日的情景，问什么答什么，丝毫不敢隐瞒。
魏奉山渐渐明晰，一对四五十岁的夫妻带着一个儿子、两个女儿，男人和女儿不顶事，多是女人跟她的儿子说话，颤巍巍地打听着魏太太，他已经可以肯定，就是佟明媚的叔叔婶婶一家人。他曾暗中留意这一家人许久，想来是听到什么风声跑来沪城找佟明媚的，只是时间来得太不凑巧。
过了这么些天了，他已经安然回来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沪城，那么人怎么还没出现呢，想来是在顾千松手上被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为什么每天都被锁真有那么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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