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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文洁不知道有人在到处找自己。
这才刚在街上吃过午饭，她也不顾有伤在身，拖了板车，载了三个娃儿，满县城的晃悠。
除去开销，她的小金库总算攒到了十二块钱，第一件事就是去南门街供销社找王湘萍。
柜台上嗑瓜子的女人赶紧把瓜子壳儿归拢扫入一个竹框。
王湘萍没好气斜睨她一眼：“我让你给我留二十斤黄瓜，留了没？”
马文洁提起板车上的麻袋送过去：“嘿嘿，您看这是啥。”
麻袋里全是水灵黄瓜，王湘萍双眼发亮：“哎呀，快快快，咱们找个地方说话。”
她是个小干部，喊人来接替自己站柜台，这会儿，领了马文洁和娃儿们去了后面的办公室坐一坐。
首先掏出三颗水果糖剥了纸，塞进娃儿们的嘴里。
随手提了提麻袋，王湘萍断定足有二十斤之多，她打开抽屉，掏出两块钱递过去：“谢了，我男人单位里的老领导，一直让我再送点黄瓜给他呢，他家小孙子特别爱吃！”
马文洁接过钱，笑道：“喜欢就好，对了王姐，我得找您买十二尺布，您看我没布票，还得麻烦您想个办法。”
王湘萍立刻掏出十二尺的布票：“我老早就给你准备好了，喏，拿去前台买吧。”
马文洁喜不自胜，手爪子如猫一般嗖的一声，把布票拿起来。
又掏出钱询问：“谢谢王姐，多少钱？”
王湘萍凑过来，小声说：“这事儿，咱们两人知道就行。布票算你两毛钱一尺，你这里十二尺，一共两块四毛钱，你拿两块钱给我就成！”
马文洁知道布票的行情，找人去黑市买就这个价，她数了两块四放到桌上，说：“多亏了王姐，才让我弄到布票，我不能让您吃亏。”
王湘萍拿钱喊道：“回来，两块就两块，把四毛拿走。”
但对方已经喜滋滋领着娃儿们，去了前面，就跟过大年似的。
王湘萍只能无奈笑着摇了摇头。
马文洁买了布，接着，又根据王湘萍的指路，去了城关粮食供应站，来到王湘萍爱人工作的地方买了五斤米。
钱不够，只能省着点花。
买十二尺布，总共花了四块八毛钱；买五斤议价米，一共花了三块五，兜里的十二块钱就只剩下了三块七。
马文洁感叹辛苦忙了六天，一朝又回到解放前。
看天色还早，她胳膊胀得厉害。
如果现在不想办法治疗一下，那明天她基本送不了菜的。
拿了这点钱，一路打探询问，总算在一个大婶子的指引下，找到南门巷子里的一个游医，从他那里花了一块钱，买了十贴臭不可闻的黑膏药。
那个小老头不耐烦交代：“你回去后，敷了膏药，拿块热帕子压在膏药上，这药得借助热力，药效才能发挥出来！”
马文洁忍着恶心想吐，拿出一片询问：“您老先确定一下，这片膏药上，中间这坨黑色圆巴巴，没掺啥东西嘛，比如臭了的泔水，小动物的尸体？”
小老头在捣鼓药材，瞧见马文洁不信任，好一顿臭骂：“死丫头，你爱试不试，不试也不退钱，下次别来了，滚滚滚！”
马文洁被凶得灰溜溜离开，赶紧让三个娃儿坐好，她拖着板车就跑。
那个小老头走出来喊：“臭丫头，肩膀咋搞的，我告诉你，你可别把膏药贴伤口上，不然痛不死你！”
马文洁也不敢多说别的，只能乖乖回答：“好，我不贴伤口上。”
接着，赶紧离开。
她不就找人看个病吗？多问一句，这也得挨骂，唉，七十年代没个男人，孤儿寡母真难活呀！
……
李大厨守在出县城的那条岔路口，瞧见拖着板车的马文洁姗姗来迟，他如同看到救世主，万分激动上前。
“总算逛完县城啦？”也不管马文洁低头赶路，他大声喊，“你快点跟我走一趟。”
马文洁抬头笑眯眯问：“哟，这不是李大厨，您找我有啥事呀？”
李大厨瞧见她压根不着急，他可急得团团转：“县长要找你问话呢，让开让开，我来帮你拉板车，就你这速度，等到了县政府，那些领导都去宾馆下榻了！”
几个娃儿抬起小脑袋，见板车被拉得飞快，他们的小嘴嘴张成了圆形，小手手要抱抱，马文洁赶紧跟着板车跑，安抚娃儿：“不怕不怕，这个伯伯你们认识，小手手抓紧木板，别被颠下来了。”
一路上，紧赶慢赶，只花了不到十分钟来到县政府，马文洁一边跑，一边护住孩子别让他们掉下来，累得气喘吁吁。
而李大厨看了看腕表，仍然在念叨时间来不及了。
拉了板车，却丝毫不见疲态，男人和女人天生的体力差距，让马文洁羡慕嫉妒。
县政府二楼。
李大厨汇报一声后，里头的人就探出了头，示意他们过去，李大厨指了指会议室：“赶紧进里头。”
马文洁一脸茫然被赶鸭子上架带了娃儿来到会议室，她热得汗流浃背，也没时间让她整理仪容仪表，只能笑着进入。
此时里面坐了一圈领导干部，全部目不转睛盯她和三个娃儿。
她眼神灼灼地看向最年轻的那个“秘书”，笑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张钦粤瞥了她一眼，没说话，而是朝身后的人示意了一下。
三个娃儿还没会议桌高，好奇踮脚脚看了看屋里头的伯伯们，白白嫩嫩的小手手欢快指了指：“姆妈，好多人哇……”
姆妈说过，见到长辈要打招呼！
他们弯了弯小腰：“伯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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