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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林子谦从衣柜里翻出一套没有穿过的睡衣，回头便看到田柾国只站在原地，低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站在那里干嘛，你看下能不能穿。”
黑白格纹的睡衣是徐女士前不久买了洗好放在家里，原本是要给他穿的，没想到倒是先给了田柾国。
“哥，我今天……”嘴巴嗫嚅了几下，声音渐渐小去。
原本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想着捅破最后的窗户纸，可还是把事情弄的一团糟，林子谦的逃避并不是让他心慌的。
最让他胆战心惊的是网上那些谣言，甚至连公司里都变得有些不安宁，高层透露出来的意思便是大概率会提前解约。
如果说他真的回国发展，多的是愿意为他付违约金的公司，相隔千里，两人甚至连最后的朋友关系都维持不下去。
原本想着将结果交给时间，一切都慢慢来，只是意外来的突然，所有的等待都打乱。
他知道林子谦心软，这次的苏州之行是临时起意，路程中思考了许多，想了无数借口和理由。等到见到人时，所有的语言都化作沉默。
漆黑寂静的长街，轻飘飘的雪在空中打了几个转，才扑漱漱地落到人身上，一眼只能看到远处人的身影。
“你是偷偷跑过来的？有和浩范哥报备吗？”林子谦比划了一下衣服的大小，应该差不多，一把塞到田柾国手中，“没说的话，我等下给浩范哥打个电话，先去洗个热水澡。”
田柾国愣愣地接过衣服，还是熟悉的浴室，连摆设都和记忆的一样，可能是因为林子谦回家过年，长辈添置了些精巧的小摆件。
等到洗漱出来，林子谦刚好挂断电话，白色的高领毛衣消减了清冷，带着一股子居家的温柔。
“身上暖和了一点没，等下我下去给你找个热水袋。”
“哥，我还好，不冷。”说这话的时候，田柾国还止不住发抖。
等到林子谦上来，田柾国裹着羽绒服站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窗口冷。”林子谦将准备好的热水袋塞到田柾国手里，还有一杯泡好的感冒冲剂。
看着黑乎乎的药，田柾国的眉头都拧在一块，“哥，我都刷牙了。”
“你平时半夜出来偷吃拉面的时候，怎么不说刷牙了，快点喝掉，大冬天的穿那么点。”
那夜的事情像是没有发生一样，两人的氛围像是又回到了从前。
田柾国喝完药，捧着热水袋望着窗外愈发大的雪，“哥，外面雪下得大了。”
是的，江南的雪总是绵软，扑漱漱从半空飘落，已经好几年没有下雪，没想到都年末还还会有这么一场大雪。“
“是的，苏州好久没有下这么大的雪了。”
“哥，生日快乐。”新年到来的最后一秒，在口边转了许久的话，还是脱口而出，”那天晚上我喝多了。“
“我的生日礼物呢？”林子谦还是想逗弄一下田柾国。
田柾国摸了摸口袋，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换了睡衣，“我来得太着急了，礼物还在家里。”
“阿拉索，以后少喝点酒，你还小，酒还是有伤身体，礼物等回去再看。”
田柾国乖顺地点点头，望着窗外的雪，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
当初雪时，一切谎言都会被原谅。
那晚的事情突然之间被说开，似乎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模样。
田柾国不爱学习，很多时候都不想动脑子，这辈子的聪明劲都用在了眼前人的身上。
而林子谦聪明一世，却简简单单地相信了田柾国的话，自从晚上他出现在家门口的瞬间，他就心软了。
无所谓任何解释，他都愿意相信。比起耿耿于怀，他更不想失去亲近的弟弟。
等到林子谦洗漱出来，看到田柾国还站在床边，原本捧着的热水袋也不见了。
“怎么还不上床睡觉？”林子谦擦了擦头发，吹完的头发稍有些炸毛，经常烫染之后发质确实变差了不少。
“要不要再搬一床被子来，我睡地上或者沙发也可以。”田柾国紧紧拽着衣袖，似乎有些紧张。
林子谦一看就知道田柾国还在担心，“你先上床睡觉吧。”
擦完护发精油，田柾国已经将自己包得严严实实，板板正正地躺在床上。
等到林子谦上床后，终于知道热水袋去了哪里。
冰冷的被窝早就被热水袋烘得暖洋洋，而除开他睡得地方却依旧冰冷。
苏州的冬季本就湿冷，被子像浸满了凉水，压着人喘不过气，却湿寒无比。
林子谦掀开被窝的瞬间，就感觉到田柾国的身体明显瑟缩了一下。
韩国的宿舍基本都有地暖，冬天就算是打着地铺睡地上都没关系，可苏州在江南地带，没有供暖，冬季本来就湿寒，加上晚上下了一场大雪。
被窝下的手捏了捏田柾国的胳膊，寒气透过衣服传到皮肤。
“你稍微过来一点，苏州冬天是有点冷，明天我带你再去买床被子。”林子谦说着将还带着温热的热水袋塞到田柾国手中。
“哥，我不冷的。”
看着呈躺尸状的田柾国，林自谦不禁有些失笑。
洗澡的时候他也想了许多，除了他觉得尴尬，田柾国也是如此，两人明明就是相处自然的兄弟，却因为那件事闹得难看。
如果回到往日相处的关系，也就不会觉得尴尬了。
温热的手覆上田柾国早就冻得僵硬的手，像过去无数个一起睡的夜里一样，熟悉的肢体接触，熟悉的橙子香，真的回到了以前。
随意捏了一下，田柾国的手却像吃痛瑟缩了下，林子谦也察觉到异常，打开床边的台灯，将手拉到灯下，终于看清楚。
圆润的指甲变得凹凸不平，指缝满是细小的伤口，小倒刺下全是殷红的血丝，他都能想到田柾国在焦虑时，多折磨这双手。
主灯骤然打开，田柾国反射性地用手挡住眼睛，另外一只手也被抓住，如出一辙都是细小的伤口。似乎也有些不不太好意思，想要将手抽回来，却还是被林子谦一把抓住。
刚想要说几句，看着田柾国满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是咽了回去。
一点点地修剪打磨好指甲，小心翼翼的擦上药，林子谦开口道：“小心点，最近别去抠指甲了。”
林子谦揉了一把田柾国的顺毛，微微地叹了一口气导：“好了，睡觉吧！”
原本在林子谦让他稍微睡过来些，僵硬不动，而这次林子谦想要他靠近些，田柾国只是犹豫了片刻，瞬间就像是只无尾熊一样，直接挂在林子谦身上。
半夜察觉到身边的人熟睡后许久，田柾国才睁开眼睛。
自从两人分开睡之后，他整夜整夜地失眠，闭上眼脑子里都是林子谦厌恶的表情。
梦里反复无数遍的告白，像以前那些人一样，比他温柔拒绝，然后老死不相往来。
他就看着离去的背影，一点点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
第二天田柾国醒来时，床边早就不见林子谦的身影，楼下来了不少拜年的好友和学生，热闹极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林子谦就上楼先看下田柾国醒了没有。
果不其然，看着他穿着单薄的睡衣站在衣柜前，似乎思考了许久还是没有决定穿哪一套。
“别看了，就这些衣服，随便穿一下，等商场开门我再带你去买。”
林子谦随意拿了一套运动风的衣服，又拿出件羽绒服递给他，示意他赶快去穿上。
下午人稍微少些后，林子谦才带着田柾国下楼，正啃着草莓的林之许看着人下来，赶快招呼过来八卦道：“刚才你班主任带了他女儿过来拜年，你没看到实在是太亏了。”
林子谦顺手将林之许面前的水果拼盘移到田柾国面前，开口道：“老章怎么了？”
“有意思的不是老章，是他女儿。”林之许撇了撇嘴，默默收回了想要拿草莓的手，明明都是他洗的，“你没看到她对着爷爷说，多喜欢你，多崇拜你，爷爷那个表情真的太搞笑了，当时我就应该要录下来的。”
林子谦高中班主任老章是林爸爸的大学同学，自从做了林子谦班主任后，两人过年也有些往来。
老章结婚晚，生小孩也晚，算着孩子应该差不多才初中。
“等下你收敛点，要不然爷爷又要说你误人子弟，给你脸色看了。”说着还眼神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田柾国。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田柾国，嘴里塞着一颗大草莓，愣愣地点了点头，活脱脱的小兔子。
不知道是上午老章的女儿，还输了棋，看到林子谦就是吹胡子瞪眼的，连着田柾国也遭了几记白眼。
倒是奶奶对田柾国一口一个乖孩子，手把手教着中文，就连徐子诚都被忽视了。
“你看是不是就像是兔子掉进狼窝一样，大概是家里学霸太多了，看到学渣就像是看到珍稀动物一样。”林之许看热闹地道。
田柾国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与生俱来的单纯气质最吸引妈粉，看着林奶奶随手一画就是一副大作时，双手呱唧呱唧开始海豹鼓掌。
他以前也学过画画，甚至老师说他的画有灵气，如果坚持画画的话，说不定也可以成为小有名气的艺术家。
林奶奶则是专业人士，一手国画是画得栩栩如生。
面对满是崇拜的眼神，就算是语言不通，还是会被眼中的真挚打动。
不得不说，田柾国这双眼睛就是老少通杀的利器，太干净了，实在没有办法想到这已经是二十多岁人的眼睛。
等到林子谦洗完水果出来，林奶奶都快把田柾国当成亲孙子，就连微信都加上了。
“吃点水果，晚饭还有一会。”
接着就去厨房帮忙了，林之许是不甘寂寞的，虽然不会做饭也不乐意帮忙，还是凑到厨房，跟在林子谦身后八卦。
“你们这样子可不像是吵架闹矛盾了。”林之许啃着青瓜，笑得猥琐：“谁会在大过年的追到同事家里，说！你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服了你了，不洗菜就出去。”林子谦低头洗菜一点都不想搭理林之许。
“说嘛，我好歹是你姐。”
“那你自己去问他吧，他也是当事人。”
“牛哇，你知道他就会说韩语，听不懂中文和英语，你让他怎么说给我听啊！”林之许不满地控诉道。
“知道就好，平时没见你这么八卦。”
“算了，不说就不说吧，我还是去网上吃瓜。”
刚才田柾国在里面和林奶奶互加微信的时候，她有多想上去掺和一脚，可是最后还是谨记饭圈第一条，爱豆粉丝不私联，才克制住蠢蠢欲动的心。
她一看就知道从林子谦嘴里问不出什么，还不如上网吃点瓜，缺德乐子人偶尔看到弟弟的八卦还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