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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
方确和王献对视一眼，在这一瞬间，两人的心头涌现出一个共同的画面。
前几天，他们在森林公园对那只小鬼使出同样的招数的时候，似乎也是这样情形。
白色的灵体逐渐缩成了小小的一团，在空中轻轻抖动着，似乎失去了攻击性，见到方确，甚至还想贴上来，但王献没有给它机会，一剑将它打在了地上。
耳机里重新传来了姜随空的声音，车内，姜随空飞速的滑动着平板，眉头深深蹙了起来。
平板上的那个红点消失了。
“你们那边怎么回事？解决它了？”
“我也暂时不能确定……”
王献一手摁着蓝牙耳机，一手扯下腰间的缚魂袋，将那团魂魄收进了袋子中。
两个人沉默着回到车内，刚一落座，姜随空立马就好奇的贴了上来，盯着王献手中的缚魂袋，疑惑道：“不是说这个工地死了不止一个工人吗？就这么一个小袋子，它们不会在里面打架？”
想起之前王献交代他任务内容的时候，分明就说过，这个工地死了好几个生前怨气极深的工人，按理来讲，要是都收进袋子里，这袋子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的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思考中的王献和方确顿时恍然大悟过来，两人不约而同的拍向了姜随空的肩膀，将他挤在了中间。
“阿空！你真的太聪明了！”
过了片刻，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平稳的驶到了静安寺外。
车刚刚停稳，不等姜随空反应，王献和方确两人就齐齐开门下了车，快步朝着寺门走去。
“这两人……发什么神经……”
姜随空一边嘟囔，一边锁好了车门，跟了上去。
一行人走进寺中，行至一处偏房，麻将碰撞的声音顿时自门内传来，王献推门走了进去，将手中的缚魂袋丢在了老人的麻将桌上。
“我知道答案了——”
话音刚落，陪老人打麻将的三只地缚灵就又尖叫着落荒而逃，瞬间就没影了。
寂无法师这次却没再生气，他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须，乐呵呵的笑了笑，一双清明的眼睛却掠过王献，看向了还站在几米开外的方确。
见老人没回答他，王献径直在他身侧坐了下来。
“超市的那只鬼，早就被吃了，对不对？”
男人的语气认真，他一错不错的看着面前的老人，听了他的话，寂无法师眯起了眼睛，眼尾的褶皱深了深。
此时，一直站在门外的方确也走了进来，她接过王献的话，淡淡补充道：
“吃掉它的，就是它的女朋友吧？”
忽然间，禅房内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欢笑声，听完两人的分析之后，寂无法师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王献，眉眼都弯弯地皱在了一起。
“献伢儿，你找了个好伙伴嘛——”
说着，老人撑着膝盖，慢吞吞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着拂尘，悠哉悠哉地朝着门外走去。
“你们仨，随老夫来吧。”
寺庙的后院，一座古色古香的亭子底下，一团白色的魂魄正静坐在石椅上，抬着头，遥遥望向天边。
察觉到来人，它立马浮上半空，躲到了梁柱后，将自己严严实实的藏了起来。
寂无法师抬起手，朝着它躲藏的那处勾了勾手指，下一秒，那团魂魄就被他引了下来，落在了几人面前。
白色的灵体不安的晃动了几下，见没有地方可藏，干脆蹲在了地上，将自己缩成了一坨，止不住的颤抖着。
方确认出了它脖间的佛珠，脸上顿时有些诧异。
“它……就是之前那只小鬼？”
怎么性情大变样了？先前捉它的时候，它的性格明明不这样！
仿佛是猜到方确在想什么似的，寂无法师走到那小鬼面前，用拂尘轻轻扫了扫它的头，语气轻快：“它的记忆恢复了，性格自然也就变喽……”
在被拂尘扫过之后，那只小鬼终于放松了一些，它缓缓舒展开身躯，但瞥见站在它面前的几个人，还是害怕的一颤，连忙藏到了寂无法师身后。
“什么时候的事？”
王献走上前，看着躲在老人身后的小鬼，表情逐渐凝重。
“就前几天，你刚把它送来的时候，这孩子良善的紧，老夫第二日为它诵经洗礼了一番，见它也未曾吵闹，就干脆将它放出来了，结果，它自己在这院子里静坐了一天后，就突然来找老夫，跟老夫说，它想起生前的事了，虽只是一些片段，但那也足够你们问的了。”
说完，寂无法师就抖了抖自己的浮尘，也不管身后的几人了，转过身，就摇头晃脑的扬长而去。
“你们慢慢问吧，老夫乏了，要去睡回笼觉。”
见寂无法师要走，小鬼连忙从地上窜了起来，巴巴的要跟上去，可惜，刚刚飘出没半米，就被一柄还冒着寒光的剑给拦住了去路。
小鬼吓得一惊，顿时抱头缩在了地上，像一只遇到危险的刺猬。
见此情形，方确连忙走上前，却在距离小鬼一米远的时候，就被一只大手给提住了后脖颈。
“别离它太近。”
方确抬起头，两个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交错一瞬，王献慌张的先行移开了目光，可却仍然没有放开她的衣领。
拍了拍男人的胳膊，方确对着他轻轻勾了勾唇。
“我知道了，你先走开，会影响到我问它问题的。”
被女孩拍过的地方似被火烧一般烫了起来，王献顿时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嗯”了一声，几步退到了两米开外，站到了姜随空身边。
察觉到男人走开，小鬼的状态果然好多了，它缓缓将自己的脑袋抬了起来，就看见了一张清秀的鹅蛋脸。
长着鹅蛋脸的女孩见它把头抬起来了，一双充满灵气的小鹿眼弯了弯，开口安抚道：“你别怕，我就问你点问题，你还记得我吧？”
听见她的问题，小鬼轻轻偏了偏脑袋，打量了方确一会儿，脑海里，顿时浮现出一些不那么友好的记忆。
“我记得你……你是那凶巴巴臭道士身边的，香香甜甜的那个妹妹…”
“喂！”
听见“凶巴巴臭道士”几个字，王献额角的青筋顿时都跳了跳，他怒喊一声，刚想上前教训它，却被姜随空给拦住了。
察觉到身后黏上来的视线，方确抿了抿唇，继续问道：“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之前那么宝贝那枚戒指，是不是因为，它是你男朋友送你的？”
一听到男朋友几个字，小鬼的身形便明显一滞，片刻后，它点了点头，肩膀深深垂了下来。
“我……我吃了它……是我吃了它……”
像是回忆起了什么十分痛苦的记忆，小鬼深深弯下了腰，将自己又缩了起来，它微微颤抖着，语气哽咽。
“我不知道……我只想到了这些，我只记得我死了……灵婆说我的灵魂不完整，她不让我投胎……我没处可去……只能在人间游荡……”
说到这，它抬起头，白花花的脑袋忽闪忽闪，像是在哭泣。
“我路过超市，隐约记得我生前好像在这里打过工……谁知道，一只跟我一样的鬼突然飞到我面前，要求我吃了它……”
“我吓坏了，想要拒绝它，可它怨气比我深，直接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我躲闪不及，随后就失去了意识……”
话应刚落，它便再也说不出话来了，掩面哭泣起来，蹲在它面前的方确顿时有些尴尬，女孩缓缓起身，转头望向王献。
王献走到方确身侧，轻声问道：“你怎么看？”
那小鬼似乎是哭的狠了，连王献靠近都没有察觉，依然呜呜的嚎着。
轻轻叹了口气，王献烦躁的揉了揉头发，掠过那只小鬼，径直朝着院外走去。
“走吧，换个地方谈。”
来到静安寺外，还未等王献和方确开口，姜随空就毫不客气地插进了两人之间，愤愤的看了他们一眼，显然对刚才他俩彻底忽视他的行为心存不满。
“你们刚刚什么意思？什么吃不吃的？我怎么听了半天都没听明白？”
话音刚落，王献就朝着姜随空投去一记眼刀，姜随空直接闭了嘴，默默的退到了两人身后。
“我知道你现在还在顾虑什么。”
方确走得离王献近了些，但还是适当的留出了一些距离。
“你是在想，如果说，那小鬼早就把它的男朋友吃了的话，那我们之前在超市捉住的那只长的和你一样的鬼，究竟是什么东西吧？”
听着女孩的措辞，王献绷直了唇，片刻之后，他突然停住了脚步，停留在了原地。
方确也随之停了下来，她在他面前站定，小鹿一般的双眼之中浮现出一丝疑惑。
“怎么了？”
一阵清风穿堂而过，吹乱了静安寺檐角的青铜铃，铃声伴随着树叶晃动的“簌簌”声自二人的指尖穿过，悠扬着飘向远方，王献摸了摸自己的后脖颈，转头看向别处。
“我就是，单纯的在想，你脖子上的印记…该怎么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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