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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一身普通行脚商打扮,挑着空空的货箱,从苏姑娘的庄子到皇庄,没有几步路,但他不知怎的,一副浑身上下像饿了几天又走了好远的路的样子,嘴唇干裂,眼神混浊,就是能让人看一眼就觉得他累的很。
待看见皇庄里的扛着锄头的佃户,张大急忙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官话,声音疲惫地喊过去:“老哥,老哥!”
佃户扭头,看着叫住自己的,是一个细瘦又疲惫的行脚商。
可怜见的,这都快年底了,这货郎估计也快能回家了吧?
过年总能触动普通老百姓心中的柔软,佃户耐心地站在原地,决定看看这货郎是不是遭了什么难处。
张大步履仓皇地过来:“老哥,我这一路赶得急,你有热水吗?让我喝一口,暖暖身子。”
佃户也是底层人,没什么讲究,闻言立刻把随身携带的热水壶递给张大:“你运气真好,我早上喝了稀饭,干了半天的活,不觉得口渴,还剩半壶水哩。”
张大就像一副很久没喝到水的样子,珍惜又急切地捧过水壶,咕咕咚咚地喝了两口。
佃户见他可怜,忍不住问:“这都快年关了,怎的不回家见老婆孩子,在外面干什么?”
张大叹气一声,眼泪簌簌地落下。
佃户吓了一跳:“哎呦,这是怎么了?”
张大回答:“老哥,你是我的恩人,做弟弟的也不想瞒你,只是——唉!”
张大重重地叹了口气。
佃户见他如此,免不了心生同情:“怎么回事?真要遇着什么难处了,跟哥哥说,哥哥也帮你想想办法。”
张大一副非常难为情的样子,然后咬咬牙,全盘托出:“老哥,你看我这样子,也知道我是走南闯北做生意的。”
佃户点点头,心里却不然,甚至还觉得好笑,一个货郎行脚商,一共就两条腿的家当,谈什么走南闯北做生意?
不过佃户不揭穿他,心想这年轻男人都这样,他自己年轻的时候,也爱吹牛吹得厉害。
张大继续说:“老哥,你是不知道,我这货前几天刚卖的差不多的时候,我遭贼了啊!钱全被人偷了!”
张大说着,眼泪几乎奔涌而出,伴随着他低低的呜咽和磨砺的嗓音,听起来格外令人动容。
佃户听的也难受,但还是安慰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弟,你看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别太难过了。”
“可我媳妇儿刚给我生了个胖儿子,我钱没了,这个年我回去,什么也没有,我家里人吃什么啊?”张大又是一阵苦苦的呜咽。
冬季阴寒,由大雪封山,土地上没有再能让人果腹的食物。对穷苦老百姓来说,没有食物的冬天,就像前来索命的恶鬼。
佃户是皇庄长大的,没受过苦,但也知道挨饿的滋味不好受。于是给他出主意:“问亲戚邻居借点,等开了春,一切都好了。”
“我也知道。”张大看起来一肚皮苦闷,佝偻着腰背,他看上去像是走投无路了:“老哥,我在码头做了几天的工,就想着,能不能攒点钱买点米糠,今年买不了细米了,没法让他们娘俩过好日子……”
张大看起来走难为情了。
佃户起初还很为难,就怕张大问他讨要什么,但听到后来的话,却是眼前一亮,他一拍张大的肩膀:“老弟,这事儿你碰上我,你真是太有福气了!我们庄子里长大的,可是什么都缺,但就是不缺粮食……”
……
李慎和苏琬一起在庄子里,两个人刚在暖阁里下过一盘棋,就见听风来报,说张大回来了。
张大拎着货箱进门。
“七爷,苏姑娘。”张大把货箱放下,对着二人行礼。
李慎先起来,走到货箱旁边,用脚踢了踢。
张大汇报:“那佃户说,这是五斗米糠。”
李慎问:“他当着你的面,亲自用斗量的?”
张大点头:“小的亲眼所见。不仅过了斗,还过了称。都是皇庄里的器皿物件。”
苏琬也走过去,她伸出胳膊试了试,没能掂起来。
不过,这也不重要,她的力气本来就小,无论是五斗还是四斗,她都掂不起来。
苏琬吩咐:“叫邵爷进来。”
听风领命。
李慎过去,也伸出胳膊试了试,轻松地掂起来那满满的货箱。
苏琬问他:“能感觉出来吗?”
李慎叹气:“感觉不出来,我平时用最轻的剑,都比这个重。”
察觉到他话里的装逼,苏琬不接他这话茬。
不一会儿,邵平跟着听风回来,身后还跟着人,拿了斗和称。
“你们量一下,看看这货箱里,到底有多少米糠。”苏琬吩咐。
邵平身后的人立刻点头,张大也伸了脖子在看。
不一会儿,那人就测量好了:“回姑娘,米糠只有四斗半,至于重量,更是不足。”
张大骇然:“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五斗米糠,我亲眼所见。”
苏琬却是了然,果然如此,她这几天查账,再对比京中近十年的米价粮价,就感觉到不太对劲。
她拿起他们庄子里的标准斗,拿到张大面前,问他:“你还记得那斗吗?和这相比如何?”
张大接过斗,翻来覆去看看,还是回答:“姑娘,是一样的,都是标准斗。”
苏琬叹气:“你闭上眼,摸着这斗的厚度,再试试!”
张大听话的闭上眼。
李慎打断这无聊的行为:“停停停,张大就是个大老粗,他连棺材板和门板都分辨不出来,你指望他能看出来?”
苏琬也不再勉强,她收回张大手里的斗,继续说起正事:“无论张大感不感受的到,米糠缺斤少两是事实。”
“是。”李慎闭上眼,也开始想办法。
张大还是不太相信:“姑娘,就算斗有问题,那称量出来的又怎么说?”
苏琬拿起称,指着秤杆后面的刻度:“用这种杠杆秤称东西,我们都是看后面的秤砣线挂在哪个刻度上,秤才会平衡,对吧?”
张大点点头,这个他当然知道。
苏琬继续说:“这秤杆后面的刻度又小又密,稍微变得窄一点点,不用太多,每一刻度窄一根头发丝,又当如何?”
传统秤是运用了杠杆原理,选取支点,杠杆两段的长度和重量的乘积相等。
张大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这斗和秤杆都有问题,姑娘真聪明。”
邵平问:“姑娘,既然这一个小小佃户都敢缺斤少两,那皇庄平日里将粮食收于米行粮行,怎么无人发现?”
“如果我是米行粮行的管事,皇庄干强买强卖的活计,起码我是不敢说话的。”苏琬回答:“再说人家也没强买强卖,只是缺斤少两了一些。于普通商户而言,对上官府只是亏损一些,便也算不了什么,这叫买路财。”
邵平不由得敬佩起来:“姑娘能以商户之身设想,极其难得。”
苏琬叹气:“虽然我们是查出来了皇庄亏空的原由,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皇庄和米行粮行,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恐怕没人愿意出岔子。”
“并非如此。”李慎已经想到了办法,他回答:“万一收购皇庄粮食的人,不是商户,而是咱们当今陛下呢?”
苏琬看他:“最近的邸抄,没见哪里要用粮食啊?”
李慎回答:“你今天让张大扮一个家中疾苦又被骗钱的行脚商,我就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苏琬挑眉。
李慎轻笑一声,说:“说起来,我一直留意各家官员的后宅和宗族情况,当今的忠勇伯府周家,他们宗族就在北地,忠勇伯常年驻守北地。
北地多风雪,苦寒饥饿都是常事,往年这些时候,忠勇伯都会亲自上了折子陈明情况,而咱们这个皇上,每次为了彰显皇恩浩荡,都会亲自派人,用私库的银子和皇庄的粮食,特意补给周家。算是皇上傍身银子的贴补。”
苏琬也很快反应过来,她也问出这个主意的漏洞:“可是,对忠勇伯家来说,既然是赏赐,就算有些缺斤少两,大约也不会介意。”
苏琬说完,倒是又问了句别的:“上次你说,在齐烨的婚事上,顾昭曾经替你说过话?”
李慎点点头,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她现在提起顾昭,但他还是先回答:“是的,顾昭明显是有意与我交好。”
苏琬就放心多了,她说:“既然这样,你想办法让顾昭陪着一起去。”
李慎看向她,眉毛挑起:“你让顾昭陪着一起去?”
苏琬认真地点头:“顾昭为人正直刚硬,他察觉到有缺斤少两的事,哪怕这是皇庄,哪怕这是赏赐,他也一定会追究到底。”
李慎眉心突突。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是,他确实在想,怎么苏姑娘对顾昭那厮评价还挺高?总不能是顾曦说的?顾曦能有这么聪明?能看透她哥?再说了,苏姑娘和顾昭还没见过面吧?
李慎面上不显:“嗯,我想办法笼络一下顾昭。”
苏琬点点头,继续说起别的:“再说了,这件事如果真做成了,我们还有以后。”
苏琬没有明说,但李慎却也明白苏琬所说的以后——
皇庄是赵家打理,皇庄的缺斤少两一旦牵扯上忠勇伯和顾家,一旦顾昭把这件事闹大,那赵家将会永失忠勇伯和顾家的支持。
这对于李家,对于李皇后,对于二皇子,都是极其难得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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