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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听见心里的某一处忽然软了下去。
他知道,那个被称作小白的人有些想哭。
但太子不会哭,他只觉得十分难过。
傅沉砚的手几乎快被她的炙热灼伤,而最重要是那一句话。
他本以为,这辈子都会将那件事藏在心里不会对任何人道出,甚至在与温泠月说的时候也早早就想好了最差的后果,无非是她开始厌恶她,像小时候对他笑的宫嫔那样。
可是她都没有。
新年的烟火不知为何又开始绽放,在遥远的京郊,但火花依旧能叫他们看见。
“太子妃,能不能只是孤的太子妃?”
他冷不防冒出一句话,叫万物静止。
一旁的温泠月本笑得亲昵,听见这句话后登时愣住,有些不可置信地抬头望向他。
这句话,十分耳熟。
对视时,无一人开口。
*
而东宫中,最大的一片湖里漂着宫人祈愿的宫灯,中芯的小烛是最明亮的花蕊,承载着或轻或重的心愿。
有一人心有担忧,抱着伞先行离开,在四处寻人的路上走到那长长的连廊,也将太子倾情相诉悉数听入耳。
然后坦然露出一个笑。
伞下的嵇白方才还在担忧他们或许没有带伞,现下望着二人的面容都变得柔和,似乎终于等到他愿意将这件事主动诉说的人。
兴许他早就知道,或许殿下会愿意将这件事讲给温泠月听。
于是便没有上前打扰,放下伞后便离开了。
另一边,连廊中的傅沉砚眸中焰色急剧上升,几乎快要达到不可控的地步。
他甚至听见内心有股不安分的声动,但此刻占据这副身体主导权之人是他,于是顽劣的不打算理会那个聒噪的声音。
心中忽然想起一桩事。
“近来可有人给东宫送来银两?”他问起温泠月,对方先是懵了一瞬,想起那个话本先生,钝钝地点了头。
“有。”
转瞬兴高采烈道:“我跟你讲哦,他一定是记错了,我分明押的是那裴……不是,我押错了人,结果他以为我押对了,直往我怀里塞银钱呢。”
说罢笑笑又补上一句:“没想到嫁人了还有压岁钱喔。”
傅沉砚瞧着她沾沾自喜的模样笑而不语,并没有告诉她,琼婲楼那一日叫伏青在她走后把账目扳平那件事。
不过那话本先生有一句话说得倒是不错。
能与他匹配的除了娘娘以外还能有谁啊!
所以让她开心些又有什么错。
某些人以为逼迫话本先生现场改了结局便厉害了吗?他的举动可是无论如何阿泠都能赢。
所以你做的又有什么大不了,对吧,小——白——
还是个这样幼稚的名字。
傅沉砚无声的同心里的那个人叫嚣,狂妄又目中无人。
可心底有个想法被无限放大,原本可以忽视不理,今夜之事后他却再也无法忽视。
见阿泠鼻尖被冻得通红,也不顾外头的烟火声,将自己的裘衣褪去,把她裹成个粽子才算完。
紫宸殿一贯的温暖,想必嵇白提前烧了好久的暖炉。
温泠月不知何时起对这地方愈发熟悉,连窗边那只金丝雀都看得顺眼许多。只是不知它是否有被放飞的一天。
时间早已过了子时,她并不打算睡觉,跟他回来紫宸殿也是因为他说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点心。
但的确……宫宴吃不饱肚子,温泠月每回从外头回东宫都要自己偷偷在福瑜宫加食。
待她吃得香甜,梅子酥用了大半,傅沉砚忽然凑上前来。
“那么孤问你一个问题,也要如实回答。”
殿内烛火明亮,他的脸靠近桌上烛火时,依稀可见火光在他面侧跳跃的光影。
她还叼着一口酥饼,唯有漆黑的双眸圆溜溜地眨了眨,当作对他的回应。
“你从何时知晓他的存在的?”
“挺早的吧。”
“具体些。”
“唔……”她有些不好的预感,但还是艰难的咽下那口酥饼,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大概就……你进了雾春汤那次。”
其实她也不想说得这样露骨,他非要问,她有什么办法呢。
虽说堂堂太子殿下擅闯雾春汤不算什么光彩之事,事后穿着粉□□子衣裙溜出去更是没脸。
但……若是他想开点儿,把这堆事都忘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温泠月以为只是这桩事,小脸一红,也就没有过于在意,继续沉浸吃糕。
傅沉砚的脸却是黑了黑,“那你是从何时喜欢孤的?”
她开始猛烈咳嗽,悔恨方才就不该咬上那么一口。连连招手要一杯茶来,这才顺下那口气。
于是那个小脸更加红润,比他桌案上的苹果还红上几分。
口吻也不由得变得结巴起来:“我没、没说过……”
这不怪她,哪怕她知道自己喜欢他,可是喜欢他怎么能这么坦荡的被本人质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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