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温泠月对阿颂和徐衡两个人无奈归无奈,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关系重归于好无需她再担忧什么。
只是……
这两日东宫怎么变得寂静了那么多?
先是傅沉砚不见人影,再是连那个不管什么都要奉命跟在她身后的伏青竟然也总是不见他在院子里晃悠。
“伏青?”她百无聊赖地唤了一声,再加重语调朝外喊:“伏青?”
“娘娘,您今天怎么不睡午觉了?”南玉揉了揉惺忪的眼,便看见本该睡下的温泠月以一种怪异的姿势趴在床榻上,抱着那只新塞的枕头吵闹不停。
她抱着枕头,将脑袋压在上面,皓齿抵住下唇,“嗯……”
“南玉。”再次开口,她叫小侍女将柜子顶里头精美的小匣子拿出来,它本来是常常被拿出来的,但自从去过北山,她也有一段时间没有打开了,雕着花的小盒子上浮着一层薄薄的尘。
目光锁定小匣子的那刻,本来无光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撒下枕头蹦蹦跳跳向那里跑去。
温泠月的目标非常清晰,匣子里放的都是她的宝贝。
比如那十数本精心收集的话本子。
其中记得最深的是《沉鱼拥夜》,细想来,她最初知道这本书还是初次见傅沉……见小白的时候。
月夕夜宴距离现在,竟已过了那么久。
而她的手在它上面并未停留多久,而是意外瞥见夹在某几本中的一卷,顿了顿,持起最不起眼的一本。
只有短短的三个字:不见墨。
说起来,它还未完结。说起来……它里面写的好像和她有点像。
其实这一本她早在那次押注后就买下了。
读过一遍,大吼这里边儿编的实在是太不切实际了,她才不会说那种肉麻的话,傅沉砚更不是什么粘来腻去的温良之辈。
不过……其中写的脸红心跳的部分,倒是完美至极。在温泠月读过众多话本子里,它竟能巧妙地不落于俗套,足以作为玉京姑娘们对感情美好的幻想。
可惜明里暗里指代的人,却不似话本子里一般和睦。
“娘娘,话说回来,您最近怎么不去街上了呢?”
浏览话本子的视线一怔,南玉的话令她忽然想起不久前伏青跟她提及过的,青鱼巷口新开一家时兴的糕饼铺子,据说因其仿着古籍上失传了的糕点做了新样式,颇得玉京百姓喜爱,总是街上点灯前就被卖光了的。
“现下在冬月,天黑的早,街上点灯时辰也愈发提前了……”温泠月呢喃道。
而将她此番言论听去的南玉顿时来了精神,她想了想,试着开口:“据说上回咱们看见的话本子,叫、叫什么《不见墨》的,出了中卷,娘娘要不去看看?”
“啪嗒”
不知哪个词触动温泠月,手上方才捏着的话本掉回匣子里,她不自然地笑开,也不知是在掩饰什么,但慌忙将那本藏在众多话本子的最下面压得仔细才罢休。
笑话,若是叫东宫里的人发现她在看这个,岂不是……
这怎能叫别人知道呢!
“啊?这种怎、怎还要分三卷啊,不赶紧出个上下卷完结便是了吗。”
其实温泠月自从买回上卷草草读过一遍后,因内容实在太过偏离实际,她也就没大记牢,连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本来也不是个仔细人儿,叫她这样去记那些令人脸红的话她怎么可能……而若非今日翻出来了,她都快把这事儿给忘了个干净。
哪还有什么心思去追中卷下卷啊。
“娘娘,去嘛?”南玉再次问,见她愣在衣柜边上,又一连追问了两次,“去看看嘛娘娘。”
似乎南玉鲜少有这种腻歪人的时候,大多是温泠月去缠着身边人依着她四处乱闯。
但心绪飞走的温泠月丝毫没有注意到小婢女的异样,其实她也想上街的,平日里伏青管来管去,她想要去哪都得被说一句,然后再被傅沉砚知道。
难得伏青不见人影,无需再听谁念叨。
好吧……其实是她想吃青鱼巷那家古法秘制糕饼了。
一想到那酥软松脆的糕,就忍不住连连咽下好几口口水,短暂思考一瞬间,她立马起身颇是自信地对南玉点点头,附议:“没错,本宫认为……你说的很对啊南玉!小小年纪有这番见地,咱们要做第一波吃到的人!”
虽然它不是第一天开业,但她作为东宫代表,她自己派自己去尝一尝还不行吗。
方才正倒着新茶的南玉被她这一跳吓得水悉数倒在桌上,再顺着木桌边缘流到地上,空明的寝殿内安静地只有水幕的嘀嗒声。
南玉:“……”
温泠月:“……”
“娘娘……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青鱼巷的秘制古籍糕饼复原术。”
*
温泠月有个从小被爹娘夸到大的众多优点的其中一个,是她行动能力超强。
包括但不仅限于想一出是一出,对于她当下心里想吃的总是排除万难立刻马上出发。
当然,这一点自然体现在她每一次偷偷溜出府去吃酒玩闹上,但这都不足为惧,毕竟哪怕她偷溜出府,爹娘也从没舍得责备她一句。
至于傅沉砚……他是个奇葩。
她不理解为何有人常年穿着一身暗色袍子,虽然好看吧,但也阴沉不是吗。
视线迫切地洒向市井的每一处,寻找些新奇玩意是她最大的乐趣,不知是她腹诽的声音太大了还是别的什么,她竟在目光随便瞥向某处时看见和傅沉砚很像的一个背影。
可一回神,却消失在拐角。
大抵是她看错了罢,毕竟玉京人那么多,兴许只是像呢。
青鱼巷的夕阳向来是美的不可方物,玉京不舍得降雪的气候令之冬日格外温厚,晚霞像一滩温吞的橘子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在街巷的每一个连接处。
恰巧,那家被排队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糕饼店就坐落在青鱼巷中央的十字巷口拐角处。
她拉着南玉顺着人群往店面的方向走,心里难免惦记着傅沉砚那件事。
好巧不巧,说不准是另一种巧合,她陡然看见远处的巷口拐过去一个方才熟悉的衣角,她不可能认错,那流动的暗纹除了他衣裳的袖口,玉京鲜少能见着第二件。
矜贵,但不张扬。
不久前还和南玉侃侃而谈的人忽然拔腿就跑,南玉意识到追上去时,温泠月早就跑出去好几步远了。
其实温泠月本不必如此,但降至年末,大抵宫中事务琐碎,总是不得见傅沉砚的,她不是一个喜欢拖沓的人,有些话自然要趁早说清楚。
她最不愿错怪别人了。
而当她气喘吁吁地追到巷口,那衣袖又消失了。
青鱼巷是玉京最繁华的地段,巷子百转千回,在她眼里唯一的差别大概是头顶悬着灯盏的花色不同。
她茫然地站在路口不知所措,打量着男人可能消失的地点,奈何她对市井道路从来看不明白,又怎么知道哪里是什么呢。
但她总是幸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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