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因为眼睛瞎了个八分,凡凉周身那种旁人勿近的感觉也消减了不少。
贪烨握着他的手,充当人形拐杖,一步步牵着他躲开那些明火,只觉得原本冰冷的手指被捂热了不少。
玉面阎罗一路上出乎意料地沉默,但是对牵手这件事竟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抵触。
贪烨回头看他,那黑沉的眼瞳里映着火光,焰色的光照在他的半张脸上,更显得肌肤细腻。
“你刚才在跟谁打电话?”贪烨把视线从他的鼻梁移到那淡红色的唇,想起了当时刚找到他的一幕。
“诗人,他说在安排人上楼,”或许是察觉到了他有些放肆的目光,凡凉突然站定把他往这边拉了一下,“还有,刚刚我眼睛好了一点,不是全黑了。”
贪烨被他扯得一个踉跄,差点就要撞到他肩膀,挑了挑眉,几乎可以想象自己在这个人视线中估计是一块模糊的黑色轮廓。
周围火势烧得猛烈,连带也卷起了凡凉脖颈间的清淡雪松味,他轻轻吸了几下鼻子。
这也比那些廉价熏人的香水味要好闻的多,要是有可能,他也想把黑漆花头号干部拿过来当空气清新剂。
牵扯结束,贪烨用指腹悄悄磨了一下那手背,继续道:“他安排的人估计都没什么用,我上来的时候二楼的楼道口都烧得差不多了,如果不走逃生梯根本上不来。”
凡凉被他拉着走了几步,感觉到那细微的小动作,他眉色间闪过一丝不悦,然后重重地捏了回去:“就你什么都知道?”
贪烨感觉到他的力度,十分放纵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结果你也看到了,我们走了半天看到过一个人吗?“
“别这么肯定,”凡凉下一秒就给他泼了一盆凉水,“说不定他们在往那边走。”
“这么信任你的手下?”贪烨下了一个台阶,把他牵过来护在身边,“不如多信任一下我。”
这个多余的动作是怕他摔倒,但是显而易见凡凉并不需要,他听到下了一阶台阶发出的一声铁皮闷响,也稳步跟着他下了一阶,平衡极好,贪烨都没感觉他有在自己手上借力。
“我还不够信任你吗?”凡凉等在原地,任凭别人牵着他的手,“别磨蹭,快点走。”
贪烨下几步,他就跟着下几步,等到要转弯的时候,凡凉闻到了一大股东西烧焦的漆味,这味道过于刺激,因为眼前还是一片朦胧的黑,他下意识偏头,那股味道却更强烈了。
贪烨察觉到他的动作,打趣道:“别闻了,那边是储藏室,里面装着粉刷用的油漆,烟雾有毒还很刺激,屏住呼吸到下一楼就没了。”
他们一前一后的下台阶,因为贪烨总是走在前面等他,两个人还牵着手,凡凉下来时总是能轻轻擦过他的肩膀,那夹克的皮革哪怕只用看的都知道手感很好,更别说某人摸过好几次。
贪烨握着他的那只手仍然干燥有力,等到那阵刺激味道消失,凡凉问道:“你为什么对这里这么熟悉,逃生梯的位置?储藏室?”
因为要安排警局进来扫黄的路线给你们制造混乱,这样的念头在贪烨心中一闪而过,就被他无声地压下去。
“我第一次来这里,只不过是习惯性地看了一眼酒店分布图,运气好记住了而已。”
凡凉感觉眼前一直跳跃的火光骤然消失了,贪烨已经带着他来到了尚未被火势殃及的一楼,脚下已经是一片平坦的水泥地:“看了一眼?运气好?一般人可没有来到一个地方这种先看逃生路线的习惯。”
这见缝插针的刁难真是太有特色了,而贪烨的应付技术早就炉火纯青:“那你可以不把我当成一般人,我在没加入黑漆花之前,除了帮人修管道,有空也会答应跟别人找场子,真刀实枪地闯进去,不背下逃生路线真可能被堵死在里面。”
他半真半假地说着,语气却十分自然,就好像在回忆那段浸在血雨里的生活。凡凉不咸不淡:“没想到你没来海滨之前的生活这么精彩。”
贪烨抓住话头,无意间提起:“那你呢?你在加入黑漆花之前又在干什么?”
凡凉又轻撞上他的肩膀,安静了良久才道:“忘了。”
他穿着黑色的带帽卫衣,从逃生梯下来就是红曲后街的窄巷子,这里路灯黯淡,他几乎就要融入夜色。
两人头顶旁边就是熊熊燃烧、冒着黑烟的楼房,在这里就能听到水枪浇灭火焰的嗤嗤声,而玉面阎罗那冷淡的眼睛陷进阴影中,在那里面有无人知晓的过往。
握久了,贪烨都感觉到握着的手柔软,那手指也修长而抽挑,没被捂热的时候显出一种瓷白的质感,但现在又如美玉,偶尔碰到的薄茧带来些许硬感,他总觉得能从中窥听到凡凉此时的心跳。
他转过身:“我们绕到正门去,黑漆花的人估计都在找你,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主心骨可不能消失太久。”
“我瞎了,”凡凉冷不丁在后面来了一句,“现在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
“别这么妄自菲薄,就算你看不见了也能帮忙出主意,”贪烨在前面忍着笑,没回头,“还是说你也想旷工,我现在都这么敬业地闯火场找你了,你起码也要给我做个表率。”
旷工这么大一顶帽子终于被他给扔了回去,凡凉并不想接。
单是听越来越近的嘈杂人声,他都能知道这次出的事牵扯有多大,警局突袭扫黄到现在只用一个灭火的理由就能控制整个红灯区,裟罗失联,更别说那些在暗地里对黑漆花虎视眈眈的其他势力。
本来只是来这里避风头,却一举成为了混乱的重心。
凡凉思绪还没有整理清楚,就感觉贪烨把他压在了墙上,连手也一并扣住了。
头发擦过额头,他微眯起眼睛,微挑眼梢露出某种凌厉,他已经能模糊地看到面前这人从下颌到喉咙那条明显的弧线,听到窄巷尽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薄唇微动质问道:“.......你干什么?”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贪烨的口吻还是带笑的,真让人怀疑他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能笑得出来,“我们这会出去,可能遇到黑漆花的人,也可能遇到黑漆花的敌人。”
凡凉很快想明白,本要转头看看那边的情况,眼角边还是一片漆黑,他有些不耐烦:“刚刚那些人在找黑漆花麻烦?”
贪烨背对着巷口,把他笼在怀中,近距离看着那张脸,回应:“嗯,我在会所门口见过他们,现在趁着红曲发生动乱借机滋事,麻子之前打过电话了要我多加注意了。”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压在墙上?”凡凉抬起眼,虽然无神的眼睛看人没有以前那种威慑力,但胜在他那张脸有。
贪烨鼻梁也很直挺,光镀在那深邃眼窝,他正认真仔细地看着他眼角被烧出来的一片淡红,开口:“你很少这么单独行动吧?一对多没有胜算的时候就应该先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而且你现在看不见,不能被他们发现。”
两人的影子在脚底交叠,周围又变得无比寂静,凡凉看到了贪烨在领口若隐若现的锁骨,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平静地问了一句:“这也是你过往‘精彩’生活得出来的‘宝贵’总结?”
贪烨听出他的反讽,他伸手:“哪里需要特意去总结,正常人都知道。”
他的手最后还是碰上了那眼梢,那卷曲眼睫抖动带来一阵细微的痒意,他用拇指指腹轻轻摸了一下那柔软的眼睛下沿。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找人看看你的眼睛。”
这动作做得谨慎而轻柔,就像是蓄谋已久,凡凉用另一手抓住他手腕,盯着他的眼神仿佛是一场无声的审判:“你僭越了,需要我教教你分寸感三个字怎么写吗?”
“真有底气,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贪烨保持被他抓住这个姿势,毫不在意地笑笑,“要不你下次再要摸我的后背的时候教我吧,或者是你直接在我背上写也行,我还真挺想学的。”
他以下犯上,耍流氓的前提是别人也曾经对他耍过,有理有据,无从反驳。
凡凉又看了他一会,才松开他的手,调转话题:“从我口袋里把手机拿出来。”
贪烨“唔”了一声,照做,只见他用指纹解了锁,又说道:“直接跟诗人打电话,说把车开过来接我们,避免发生其他祸端。”
贪烨拨出电话,同时侧身留出空隙,余光仍然在留意巷口深处:“顺便把会所的医生也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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