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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烨彻底收回手,目光沉沉地看着沙鳄那张脸,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以前知道的都差不多死了,”沙鳄以为他不相信自己,念头一转,再抖出更多细节,“十年前的海滨没有领头的镇压,警局又他妈跟个初生羊崽一样任人宰割,那个时候人贩子偷渡奴隶来这边卖的事还很常见,但凡凉是私跑出来的,后来他那艘偷渡船上就起火了,整艘船烧得连个架子都没有了。”
“团长收留了他,他就成为那个老毕登的狗,五年前这些事还有不少人知道,现在也没几个人有胆子提了。”
沙鳄一阵龇牙咧嘴,又重重地抹了抹嘴,觉得马桶盖实在是太硬,坐得屁股疼。
贪烨回想起了他曾经在警局档案里看到的那些奴隶被救的照片,照片里有男有女还有刚过十岁的孩子,一个个都瑟缩在角落,衣服破烂,满脸脏污,光着的脚被冻得发紫,望向镜头的眼神里满是恐惧和惊慌,这些人手上肩膀上还留有可怖鞭痕,脸上沾着血污。
这些被虐待的痕迹带着他记起了在奴隶市场里凡凉那兀然茫然的神情,想必在那一刹那,他已无声地被属于过去的黑暗笼罩了。
贪烨继续追问,声线没有一点起伏:“那五年前呢?他为什么要杀鳌头?”
沙鳄扭了扭他那肥硕的屁股,露出来的牙留着烟渍长久熏陶的暗黄,他张那张嘴但是后背又起了一阵凉意,多年积压的恐惧让他很难无缝衔接,最后他暴躁地一皱眉,嚷声道:“还能为了谁,那个事逼团长啊,当年白藏化肥厂钢厂搞得那么红火,黑漆花一来就用海外贸易把他们跟个小蚂蚁一样碾死了,白藏那鳌头比我还狂,咔咔几下就冲过去要对那个死老头开枪,结果被旁边守着的凡凉一把匕首插进了喉咙,睁着眼睛就倒地了。”
他浑身一抖,好似在眼前又重现了那一场景——还未成年的凉薄少年利落地抄起了餐桌上的一把匕首,狠绝地插进了鳌头的脖子,迸出来的血溅在他半张脸上,白和红都十分明显,从插入到抽出,那双冷淡好看的眼睛连眨都没眨一下。
而自己刚进门,手上还捧着用来讨好鳌头的珍藏雪茄套盒,结果人都还没见着,正好亲眼目睹了正主在自己面前被刺死的这一幕。
血也溅在了他堆满肥肉的脖子上,血是热的,但他浑身却凉透了。
好死不死,一抬头,就看见那双过于致命的少年眼睛,藏在帽衫下,掩映在黑色的碎发中。
还未成年的凡凉此时还没有成为之后让海滨又畏惧又垂涎的玉面阎罗,他收回匕首,静立在黑漆花头目团长的身侧。
而那位带着毡帽的老人全程没把视线转过去哪怕一刻,他捏着青花瓷的杯盖,在无尽的沉默中,低头呷了一口茶。
而鳌头那具惨不忍睹的尸体横亘在两人面前,眼睛瞪得血红,苍白的嘴唇还在不停翕动。
如此鲜明刺激的一副画面骤然摊在初来海滨的暴发户面前,沙鳄腿软着走了回去,梦里梦外都是那双染血的眼睛。
他本来只是想讨好鳌头以换来白藏在海滨的庇护,结果鳌头也死了,白藏也被吞并了,而他自然也不可能转身去投靠黑漆花。
在那一天,沙鳄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黑手党拥有对整个海滨的支配权,于是他成立了黄金沙作为保护自己的壳。
但是他现在身边一个小弟也没有,还被纠缠多年的心理阴影绑架到了厕所。
厕所,他想到这两个字就想翻白眼,时隔五年,情况还是没有任何改变!!
他跺了跺脚,把雪茄的料叶都给压了出来,但是这样也难消怒气,他只能瞪着贪烨:“现在你知道了吧,他不会手软的,只要有任何人敢和团长或者是黑漆花对着干,他就会这么决绝地出手,每天跟这么一个空有一张脸但骨子里冷血又无情的人相处,谁能保证他下一个想要杀的人不是你呢?识相点,赶紧来投奔我!”
贪烨背光而立,听他话里话外都是“快来跟我干,我保证不会亏待你”的意思。
那张年轻英俊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在沙鳄的注视中他淡淡开口:“跟着黑漆花干没前途还很凶险,但是跟着你干,我恐怕会更没前途。”
他好好打量了一下沙鳄坐在隔间的憋屈画面,这个海滨老三习惯了纸醉金迷、奢侈享乐的浮华生活,手底下的小弟都是从拳场、赌场这些充斥这暴力和欲望的场所招募的,所以黄金沙从上之下都弥漫着一种浮躁、粗俗、用暴力解决一切的风气。
所以在黄金沙借高利/贷的人很难全手全脚地回去,红灯区也成了他们今天抓住沙鳄的一张必然的网。
贪烨一手撑在门板上,俯身而下,轻声说:“而且我一看再看,沙老板,你的处境可比你自己想得要危险多了。”
沙鳄一听他这话,立刻就有点气急败坏,想要出拳,但是却被人早有预料般地擒住了胳膊,男人手一转,他就痛得直呼起来。
“看来你挖墙脚的功夫还有待精进,我也实在是没那个胆量跟黑漆花作对,”贪烨甩开他的手,走向那边的出口,想到了什么般举止自然地回头,“另外虽然我先前一直在查,但是都一无所获,谢谢你的情报,很及时。”
他一出洗手间,明显感觉附近的目光都聚集在右侧方的舞台上,准确地说是舞台最边缘的一处栏杆。
凡凉已经把帽子放下了,戴着的蓝牙耳机有一下没一下地不停闪烁,而他正看着舞台下方的两拨人。
砰得一声枪响,让不少人咬紧牙关,把脑袋抱得更紧了。
但是这一令人恐惧的动静没有止住贪烨的脚步,他停在凡凉身边,那人明明在聚精会神在听耳机,感觉到身边来了人,竟意外地分出神看了他一眼,语气无波:“诗人过来了,现在正面对上警局,还在处理。”
把其他所有庞杂的念头都收起来,贪烨面色一凝,也把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空地——这边已经脱离了酒台的范围,独属于舞池的光清凉凉地照在四处,诗人和h市的局长昊远狭路相逢在舞台下、舞池中。
诗人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似乎是客套的说了几句,昊远局长穿着一身标准的警察制服,从脸色来看并不吃他这一套。
他们周边的人都已经被清空了,只有一些想看热闹的、不怕死的人才敢往跟前凑。
诗人后面跟着十几个黑漆花的下属,而昊远背后也带着七八个警察,彼此针锋相对、分庭抗礼的气氛十分显眼。
贪烨眼睛尖,一眼就能看到守在边上的两个人是裟罗夫人的手下,而其中一人正用胳膊钳制着一名便衣警察的脖子,另一手上还拿着枪,看来刚刚那挑衅的一枪就是他所发的。
为此警局这边的脸色都十分不好看,在舞台边缘注视的玉面阎罗也安然地注视着这边。
诗人默认夫人手下的做法,他身上没带枪,却是该场合最有话语权的人,耳朵上别着闪烁不已的耳麦。
“局长,好久不见。”
看到那被抓住的便衣警察苍白的脸色,昊远的神情更加严肃了,他皱着眉:“恐怕没有人吃得消经常见我,而且今天只是例行检查,你抓了我的人是怎么回事?”
诗人似乎没在意面前一群警察对自己投射的冰冷视线,他回答:“这人想要强闯三楼被我们拦了下来,红曲三楼都是提供给贵宾做生意的,你们没有缘由就要强行闯进去,我们会很难办的。而且你们在这里停留的时间太久,已经影响到我们正常运营了。”
昊远心知这人是要故意拖延时间并且趁机挑刺找茬,以前多少次的搜查都是这么被中断的,他扫视了周围畏畏缩缩蹲着的人群:“光是一楼的搜查,都能带那么多人回警局,你有意拦着我上三楼和四楼,难道是担心我查到什么吗?”
他们都站在光下,而贪烨却在高处隐于黑暗,他却一声不响地注视了昊远局长良久,才听到旁边的凡凉对着耳麦说了一句:“三楼、四楼的人基本都走完了,让他们搜。”
贪烨看着诗人仍然站在原地,在凡凉说完那一句之后,微笑道:“当然不会,我们都是正规场所,有些顾客就算想用我们的地盘做些什么事,我们也是坚决抵制的。”
他三两句撇清关系,最后侧过身让出通向楼道口的路:“局长你若是执意要搜的话,我们也可以配合,但是时间有限,希望不会太耽误我们做生意。”
昊远局长抬头,看着窗户外面,那些酒店外沿挂着的闪烁霓虹灯,又转回头看出他们没有放人的打算,他久久没有动。
这边的贪烨突然说:“如果我是你,我会先放人,做一个充满诚意的黑手党。”
凡凉伸手按下了耳麦,两只胳膊都撑在栏杆上,微侧过头不冷不热地看了他一眼:“你把诚意当饭吃?到处给人送承诺不怕被撑死?”
他此时已经摘下帽子,眼角稍勾一个角,眼梢又给抬上去,整双眼睛的长而不失弧度,看人的时候极有气场。
一般来说,长这种眼睛的人若是眉弓不凸,会显出凶相,但是他却生得极好,眼窝深邃,美得惊心。
贪烨平白联想到了那些奴隶的眼睛,难道恐惧、害怕、空白也曾经出现在这双眸子里,他回:“客观事实客观分析,毕竟现在是要尽快打发他们走,何必把局面弄得那么僵?”
凡凉虽然嘴上质疑,但是片刻后还是对耳机说了一句:“把人放了。”
贪烨抿了抿唇,继续不动声色地观察全局。
裟罗夫人那位面相不善的手下看着诗人摆了摆手,犹豫了一秒,之后抓住那个便衣警察的后领口把人提着站起来,然后往他背上一拍,那警察一个踉跄正要摔倒被昊远局长一把扶起,站稳后他拍了拍了膝盖上沾的灰,立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看着这些警察上了三楼之后,诗人看着楼道口,问道:“凡凉,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同样隐在高处暗里的凡凉转身,胳膊也还是后仰靠在栏杆上,刚好和旁边的贪烨面朝两个方向。
他似乎垂眼思考了一会,一边把手放在眼前仔细观察,一边缓缓开口:“拉笃老板上去,把他交给警局,告诉他钱不用还了。”
他修长优美的手指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瘦感,又很白,动作起来独具美感。
这些无意识的动作是在锻炼手指的灵活度,让他带上两指手套时,让那个无人机弹枪保持最佳性能。
偏偏凡凉眼神是向下的,平添一种散漫的气质,似乎或生或死,都在这个人玩弄的指尖。
“看来我猜错替罪羊了,我以为你把沙鳄带出来是要把他交出去。”贪烨盯着他看了半响,才不咸不淡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凡凉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松了下自己的脖子,目光落在他脸上:“你用这个唬住他了?”
他猜到了沙鳄这么半天都没能从他口中的厕所里出来的原因了,贪烨浅浅一笑。
话语中有一丝揶揄:“我哪用吓他,只用搬出你的名字,他就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
凡凉不为所动,继续看着他,这人外界的评价都是冷血无情,但是贪烨却清楚他救过自己多少次。
排除那些刻意的刁难,至少这个“上司”对他的生死还是很负责的。
“我不会愚蠢到那种地步,”凡凉继续,“交沙鳄牵扯得太多了,而且黑漆花想要对抗警局还需要黄金沙。于公于私,团长都不会让我这么做的。”
贪烨首次听到他口中出现黑漆花头目的名字,一瞬间想到沙鳄说的,团长捡回了他,他就忠心耿耿为黑漆花服务了这么多年,没想到头号干部和黑漆花掌舵人之间还有这么一层隐秘的联系。
凡凉绕过栏杆向下,走下刻意抬高的台阶:“你守在这里,我去那边看看情况。”
此时他身边没有其他人的簇拥,那种不可招惹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周围。
贪烨刚想开口回他,背上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个踉跄,他脸色一变,猝然回头,看到了在不久前还非常熟悉的一张脸——阿北。
他似乎刚刚从二楼跑下来,气喘吁吁的,与通红鲜红的脸颊截然相反的是他那双涣散而没有聚焦的瞳孔,他用力地握着贪烨的衣服就好像那是他最后一根稻草,贪烨看到他脖子一片猩红,手掌上还有难消的血迹,眉心一跳。
阿北好不容易镇定下来,劈头盖脸就问:“诗人在哪?!诗人在哪!我有事情要跟他说!!”
虽然气势很足,但是贪烨却能发觉他这中气十足的嗓音里满是虚浮,脸也迅速苍白了起来,他没挣开,就用被人扯住的方式,用平静的声音回复了阿北:“诗人就在我身后,我可以指给你看。”
阿北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果然看到了台下站立于光影中的情报手,纯白衬衫在人群中十分出众。
阿北下一秒就松开了他,转而跌跌撞撞地向那边走,步履不稳,眼眶也是红的,一手还死死地攥着什么东西。
贪烨看着他头也不回的离开,又看着他蓦然停下脚步,然后死死地盯着那个站在诗人旁边正在装子弹的男人,贪烨记起来那是刚刚劫持警察的人,是裟罗夫人身边的下属。
阿北如同迎面被人打了一拳,像个墓碑一样杵在原地,他认出那个人就是杀害自己南哥的凶手。
胸膛一阵剧烈起伏,他想起了南哥一身是血倒在自己怀中的场景,明明两个人都能摆脱黑漆花离开海滨了,却在临门一脚的时候死于暗枪,巨大的落差就像一个个刀片一样割着他的心脏。
他没有办法再向前了,而就算冲动向前也可能证据还没送出去就被这人一枪嘣了,楼道口的慌乱脚步声还不停地敲着他的耳膜。
无论是身前,还是身后,这里都是一片深渊,阿北第一次对红曲有这么深刻的认知,他短促笑一声,模样癫狂。
之后他猛地转身,把手上一直攥着的u盘塞给贪烨,仿佛用着最后的声音在喊:“贪哥,你帮我这一次,这里面都是鸽尾和裟罗背叛黑漆花的证据,你帮我交给诗人!”
他说得急促且恳切,和第一次见他的那种跋扈样子判若两人,贪烨看向手中的硬盘,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这人又拔腿从另外一个楼道爬上了楼,最后那神情是某种走投无路的绝望和疯狂。
他也把硬盘紧握在了手心,微皱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就听见楼道处又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十几个黑漆花的人手里握着枪,从二楼跑下来,左右望了一下没发现人,其中有一个人上前过来问贪烨,态度低下却略显急躁:“贪哥,刚刚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下来?”
这些人显然也是裟罗夫人手下的,训练有素阵仗还这么大,而他们追捕的无疑就是阿北。
贪烨把硬盘捏在手里,再悄无声息地放进口袋,他今天晚上一直专注于暗地布局红灯区扫黄的路线,对裟罗夫人这个红曲的原主人没怎么关注,阿北可是夫人身边最得信任的两个人之一,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他如此不惜代价也要把裟罗背叛黑漆花的证据交给诗人,
他转答为问:“动用这么多人,还这么匆忙,你们在找谁?”
那小弟明显面露难色,不想暴露,刚好警局在前五分钟已经把附近的人都疏散走了,周围也是空荡荡一片,他们这一群人硬生生站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刚准备如实回答,就听见有一道尖锐的喊叫划破空气。
“着火啦!着火啦!”
贪烨一听声音,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拨开这群人走近舞台,双手撑在栏杆上,探出大半个身子。
透过对面的大窗户玻璃,他看到猎猎腾动的火焰从四楼开始烧,火势眨眼间爬下到了三楼,墙被烧黑,浓烟直冒。
外面挂着的霓虹灯也因为电线被烧断,明灭几次之后咔嚓一声兀然灭了,贪烨瞳孔骤缩。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嘿嘿嘿~~果然凉哥一定要是黑手党才能够写卧底和大佬,为了凉哥我已经疯了哈哈哈在为他写一百万字我都愿意感谢各位宝贝支持么么哒~感谢在2024-02-2123:42:00~2024-02-2423:5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戚屿暮15瓶;霧裡看花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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