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画这些年侍奉在皇后身边,算是她信任的心腹之一。
眼见皇后沉默不语,面上神情似有感伤,不由也替自己主子抱了两分不平。
她低声道:“说起来,皇上也的确太过宠信国师。那一位是苗疆出身,莫不是真像有些人所说,会下蛊迷惑人心不成?”
“不许胡说。”皇后回过神来,听到她这一句,当即变了脸色轻斥,“日后不可再让本宫听到这类言语。”
皇后重新坐直身子。
少女年华,嫁的夫君相貌出身皆好,她自然会生出男女倾慕之情,但妄想什么一生一世只谈风月情爱,却是她自己都会耻笑自己。
毕竟同皇帝多年夫妻,她是个女人,爱慕自己的丈夫本就是情理之中,因此偶尔她会为着皇上的真心不在她这里而失落。
但总归她不过一时心下有些酸楚流于面上而已,却不是什么大事。甚至,随着时间流逝,这样的失落越来越少了。
柳氏当初能嫁于皇子做正妃,不可谓出身不好。也因此,她在家族中学到的东西绝非浅薄。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这些年,皇上对国师如何,岂是旁人有资格任意评价的。”
侍画不意会被呵斥,但观皇后神色,知皇后是真心不想听到这种话。她一时尚想不通其中缘由,只听皇后慢声道:
“况且某些人编出那子虚乌有的蛊惑罪名为着什么,难道还不够明显么?不过是为着铲除异己。偏还打算利用本宫,撺掇着本宫去出力不讨好,她们好一箭双雕,美得她们,以为别人都是傻子。”
后宫中住着的都是皇帝的女人,皇后身为皇帝之妻,自然有权管理这些女人。
但这其中,却有唯一的例外。
皇上亲封的国师,伏芊这位来自苗疆的女子,虽也住在后宫,皇后却管不到她。
其余妃嫔都琢磨出来,皇后是管不了国师的,她也不敢管。就算皇后是后宫之主又如何,不还是有她做不到的事。
众女从名分上来说向来居于皇后之下,免不了郁郁。故而又忍不住幸灾乐祸,觉着皇后除了有个皇后的名头,也不过如此。
皇后对这种暗戳戳的嘲讽很容易便想得到,却并不放在心上。
那些女人再折腾,也撼动不了她的皇后之位,只要别作死越过底线,她又何必同人计较。
“国师为人如何,这些年来也多少相知一二。比起这后宫中某些人,本宫倒宁愿让她得到便宜。”皇后轻轻摇头,她早已看透其中,笑道,“可惜,她无心于此。”
“不过这样也好。”皇后道,“就让皇上——”
她想说皇上是一头热,想了想说出这话来不大妥当,干脆略过,只道,“国师受到宠信总好过其余人受到宠信,因为她不会争。本宫和皇儿都会感激她的。”
皇上这些年一直宠信国师,他是天子,要喜欢一个女子,没人能忤逆他。
且细究起来,皇上这些年最是宠信国师,于皇后柳氏而言实则是最有利的局面。
因为怎么看,这些年来,国师伏芊都无意做皇上后宫当中的一员,然而她这个人的存在却又将皇上的真心最大限度地给栓在了彤华宫,使得皇上留给宫中其他妃嫔的心思自然便有限。
这样一来,得益最大的恰是皇后,让她的后位坐得相当稳当。
柳氏一向是很有分寸的聪明人,她知道什么要紧什么不要紧。她现下最该做的是当好这个皇后,教养保护好自己的一双儿女才是最要紧。
如今的后宫不同于先皇时,先皇的元后因生孩子难产而死,留下的嫡子不过五岁便夭折而亡,所以才会有后面荣贵妃上位,乃至贵妃之子晋王最终登基为帝。
而这一代,皇后身体康建。她只要维持现状,纵使皇上钟情苗女又如何,若干年后,她的儿子才会是江山的下一任主人。
皇后时不时这样将情势理一遍,头脑清楚,所以此前听到那些宫妃的低劣挑拨才当场作色敲打一番,这会儿又再度警醒侍画。
“类似先前之语,本宫不想再听到。不单在咱们宫中,其余宫人奴婢也不许背后议论,如若不然,一律从严按宫规处置,明白吗?”
这些道理往常皇后不会随口往外说。侍画既是她的心腹,一时转不过圜想不到这些,也不过是因为她是奴婢身份眼界低些罢了。现下做主子的点拨一二,侍画也不算蠢的,当即弄明白其中关窍,自然再不敢造次。
“是,奴婢省得了。”
当然,皇后内心预想的一切都建立在就这般维持现状的前提之下。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情况只怕就变得复杂起来了。
只是,正如世事变幻,有时意外就是会不出意外地出现。
又一年后,皇帝朱峻熙在初夏时节忽然生了一场怪病。
朱峻熙如今也不过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这些年他的身体健康状况一向不错。
本来朱峻熙当初做皇子因为母妃受宠,自小便受到精细的教养。成年出宫开府后,有个头疼脑热的,也是宫中派遣御医兢兢业业好生医治。后面当了皇帝,更是享受整个御医顶尖团队的侍候。
不过他这回的病却有些怪异。
先是普通的风寒症状,头疼脑热。吃过两方药后,头疼脑热症状好转,却极为嗜睡。接连十余日瞌睡至极,后面更是嗜睡如泥,一日间仅有三四时辰清醒,何况即便清醒也身体发软,无心处理政务。
皇帝龙体康建与否关乎社稷,如此症状显然大大的不妙。
朱峻熙嗜睡症状明显,且不知是否还会愈演愈深,皇后柳氏便绷紧了心弦,盯着太医院众人好生诊治,可御医纵使医术高深,对于这场怪病却也是颇有心无力。
于是乎,又过几日,皇帝便在清醒之时令人制诏,下旨面向民间悬赏寻医术高明之人入宫为皇帝医治顽疾。
与此同时,皇帝又做出一项令人惊讶之举——他忽然下旨令国师禁足彤华宫,无旨不得擅出,还拨了一队禁卫在宫门看守。
皇后闻听此事不由怔愣。这些年,彤华宫在皇帝心中的分量不可谓不重,皇帝下令在民间悬赏寻找名医之事是在情理之中,但忽然针对国师,却是让人意外。
好一会儿,她蹙眉,令人去打探情况,随后才知,原来此事根源是发端于贤妃陈氏那里。
皇帝病了,后宫中几位高位妃嫔依次侍疾。前两日轮值侍疾的是贤妃,大抵是同皇帝说了什么,后面,皇帝便下令悬赏寻医,又□□国师了。
“娘娘,您看这事?”侍画轻言询问出声。
近日因着皇帝病了,宫中本就气氛有些压抑。数年来宫中谁人不知,皇上喜爱国师,如今又忽然听闻皇帝下旨令其禁足,实在是让人悬心不已。
皇后同国师这些年几乎没有利益冲突反而有些利好,且她心中对于国师也的确有欣赏之心,眼下自然也含了两分担心。
沉默片刻,皇后平了神色,冷静道:“皇上下旨,自然有他的道理,且静观其变吧。”
只是无论如何,如果国师当真犯了忌讳,被皇上厌弃,她也爱莫能助了。
想了想,她又吩咐了一句:“好好盯着迎春殿。不论怎样,皇上病体大安之前,不要让有心人钻了空子。”
迎春殿就是贤妃所在。贤妃既然私下吹风,明显的是针对国师,既然不知道事情真相如何,皇后却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白白让贤妃从中得益。后宫之中,如果有其他女人额外获益,那么最终损害的便是皇后自己的利益。
侍画低声应了。
伏芊这边接了宫人来传的圣旨,又亲眼见着彤华宫外面被禁卫包围。
虽说着是禁足,让人看守,但禁卫肃穆的黑色护甲和身上传来的煞气着实让人心惊。彤华宫中侍奉的宫人以及几名学徒都惴惴不安,一副大祸临头的模样。
伏芊却神色平静,只吩咐众人不要擅自外出,其余如常,便自行又钻进房间去炼药去了。
“宿主。”系统61在脑海中犯急,不明所以又跟着有些紧张,“这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男主突然下旨关你呢?”
“他不是病了么。”伏芊一边手中称着药,一边脑海中回它,“兴许是有人在他跟前说了些什么吧。”
“说了什么?”系统问,“有人在男主面前说宿主的坏话吗?”
小系统旋即一想,忽然声量提高,“不好啦,宿主!是剧情!男主今年刚好31岁,之前还生病了,他病了,他是生了那场怪病了!”
“宝贝,你冷静点。”系统忽然一惊一乍,伏芊有些受不了,“说的这么大声,我脑仁儿疼。”
“怎么能冷静啊。”61都快急死了,“完了完了,宿主,快想想办法,不然就惨了。”
它飞快道:“崩溃剧情里,男主因为生了一场怪病,所以就悬赏面向民间求医,等到那个名医进宫诊治,不仅治好了男主的怪病,还解了他体内的蛊,然后男主就勃然大怒,一发不可收拾。”
“这下怎么办?”系统越说越惊心,“照这样下去,宿主你给男主下的蛊也会被发现的,到时候男主解了蛊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你。”届时,宿主怕是就走上原来那个伏芊的老路,那么他们这回的任务也就失败了。
伏芊将称好的药倒进右边的罐子里,顿了顿,开口:“是劫躲不过,等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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