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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新的一天，伏芊将背篓提在手上，拍了拍袖子，照例出门。
习惯性回首，见身后朱峻熙一手扶在门框，一边朝她看过来，目光幽幽的。
“我出去采药。”伏芊说，“中午会赶回来做饭的。你还是回房去吧，别让人瞧见了。”
朱峻熙略一颔首，只是依然站着。
伏芊看他不动弹，催了一句：“进屋。”
男人这些日子养伤，并没有过多动弹，伏芊来了以后因为得了报酬，也没在饮食上苛待他，所以这些日子男人身形并不消瘦。只是这会儿看上去，颇有些眼巴巴的模样，看上去倒是不比以前傲气。
朱峻熙目光依然落在伏芊的身上，好一会儿，他道：“你……早些回来，正午的日头毒。”
本来他想说今日也要出门么，想劝伏芊歇息一日在家的。
这些日子每天伏芊都要出门去采药，他看着，慢慢便觉着她劳累辛苦。想着之前不是给了她一块玉佩么，那块玉佩应当能值些银钱的，莫非全花在这些日子他们的吃食上了？
另外，朱峻熙开始反思，是否自己先前吊着对方，让她的女儿心思不似刚开始鲜活，隐隐有伤了她那爱慕自己的心，便只能默默收敛一些，却依然对他好。否则，如先前那般，伏芊该总想着同他待在一处的。
只是，这里是苗寨，兴许那块玉佩并没有当多少钱，所以害得她仍要每日出门去。她每天要为他备好饭好菜，又要替他准备疗伤的药，是需要花销的。
只是，这小苗女也是单纯又实诚，既然她这般有情，等过些日子自己的伤好了，离开的时候……
伏芊背着背篓，听到男人略带关心的口吻，敷衍地摆了摆手表示知道，随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伏芊每天的确在采草药，有一部分是给屋里养的那个闲人治腿治伤用的，但另外的大部分还是多用在练蛊上了。
先前她练了一些蛊，将原身母亲留下的那本制蛊秘法也摸得差不多，现下就是自己有些新想法，她需要花时间实验并验证，伏芊觉得很有乐趣。
昨天去的那处密林不能去了，那里的毒虫不多，再去一回，那里就秃了。所以今天伏芊运起轻功又多跑了十几里地，到了这个苗寨的边缘。
熟门熟路的将提前备好的引毒草药方子烧起来，一股药香向四处扩散去。不多时，就听四面传来了动静。
今日的草药方子是伏芊有了革新的想法后便着手进行改良后的方子，燃烧时的气味不比老方子刺鼻反而好闻，最重要的是，这会儿循着草方味道而被引来的毒物只有一种，密密麻麻，竟全是五毒之一的毒蝎。
伏芊素日性情偏冷偏硬，不过真遇上眼下这让人开怀之事也不由拊掌笑了几声。唇畔残存先前笑意，她重又静静盯着一群毒蝎如往日那般爬入大瓮中厮杀争斗以及不断吞噬进化，约莫一刻钟后，大瓮中最终爬出一只仅有拇指大小的一只小蝎子，周身颜色也不是寻常的黄褐近黑而是血一般的红。小红蝎子顺着伏芊放下的指尖爬上她的胳膊，伏芊指腹轻轻按了它背部以示亲近，竟有一种同其心灵相通的感觉。
正觉奇异之间，听得有个苍老的声音咳了两声，随后问道：“你这蛊练得不错。引毒的方子是你自己琢磨出来的？”
伏芊原本低垂眼眸的动作顿了顿，将小蝎子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包中，这才沉默不语看向来者。
对方一双苍老的眼睛打量着她抬起的脸庞，又声音嘶哑道：“看你年纪不大，脑子倒是灵光。”
伏芊将对方全貌看在眼里。上了年纪的老妪，年岁只怕有六十上下，既咳嗽又出气深重似有什么严重隐症，服饰同自己的略有相似却不同，手腕袖口出隐隐约约露出一点青黑色，像刺了文身。
“你不是我们寨里的人。”伏芊笃定道，服饰的风格相像，但款式与配色不同，苗人人口不少，却也区别分支，即使同一支系的苗人也分寨而居，彼此关系并不一定因是同族之人而亲近。
面前这人显然是从别的苗寨过来的，伏芊眼神凝了凝，若是她没猜错，对方还是被驱逐出寨的苗人。
依据原身的记忆里，幼年时她娘亲同她讲过，苗人若是犯下绝对不可饶恕的罪行，轻则刺身被驱逐出苗寨永远不被接纳，重则举寨施刑加身直至死亡。
对方言语间似乎还精通练蛊之术，看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人物。怪不得她虽然练了一段日子的武功，刚刚对方出声之前，气息却几乎不曾察觉。
心下得出一些结论，伏芊面上却仍是保持着先前的神色。
而对方也不甚在意的模样，听伏芊说她不是寨中人，若是寻常情况，外寨的苗人便会识趣离开，否则一旦被寨中人发现，少不得要生出祸端。但这老妪却充耳不闻般，走过去伏芊摆放的大瓮旁，伸手捏了一把先前燃尽的草药灰，揉碎凑到鼻尖嗅了嗅。
“没人教你，竟然能想出改进这方子，还改得不错……”老妪沙哑着嗓音，说着还阴恻恻笑了两声，“同我年轻时候倒有几分相像。”
伏芊默然不语，听对方似是夸赞的话也不为所动。
“我看你先前用这方子引来的宝贝们练出了血蛊，看来你不仅有脑子，还有几分运气……”老妪不再夸下去，转而问道，“苗人都会炼蛊，但你知不知道炼出来那么多蛊，什么蛊最厉害么？”
伏芊：“自然是蛊王了。”
“什么蛊王！”老妪听她回答，不由嗤笑一阵，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似的，笑到后面又弯腰咳了好一阵，伏芊听她喉咙间一阵难听的呼喝声，仿佛肺腑里是个破风箱。
老妪又接着先前的话继续道：“那些废物嘴里的蛊王蛊王，不过一个臭虫子！呸！”她脸上的皱纹都根根张立起来，在面上扯出一个奇怪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神经，又神秘兮兮道：
“最厉害的蛊，是圣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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