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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樊塔失守后,郭明渊趁着李奕不在,三番五次的阵前挑衅,辗转在三川和夷丘之间,,意图寻着机会,再攻下一城。
就在昨日,郭明渊再次趁夜偷袭三川,正撞上了亲自带兵夜巡的李奕。
郭明渊不过带了万余人马,三川城的军将反应极快,战火一起,当即就带了城中两万人马驰援李奕,郭明渊寡不敌众,被攻得落荒而逃。
但就在郭明渊逃之夭夭时,他趁夜色模糊,无人注意到他,在马背上弯弓搭箭,于千军万马中,一箭射向了李奕。
若不是李奕手下的副将眼尖,瞧见了郭明渊的动作,那这箭就不是射在李奕肩头,而是正中李奕胸口了。
裴珩朝眉心一跳,忽然想起了什么。
陈盛钧说:“总兵身经百战,总不该这样大意,轻易中了冷箭啊!”
副将解释道:“诸位贵人不知,这郭明渊是沧州的孤儿,十岁上来到将军身边,骑射的本事是一顶一的好,将军带他在身边,爱如亲子。昨夜隔着那样远,夜里又看不真切,要于千军中直取一人性命何其艰难,谁也想不到那叛徒竟然真能射中将军。”
江琅沉吟道:“他若是早就有了叛逃的心思,想必在将军身边还是藏了真本领的,如此看,郭明渊不容小觑。”
正说着,军医从大帐里走出来,身后的小童抱了满怀被血浸透的纱布,众人不禁看得心惊,副将先进去看过李奕,不多时,李奕就亲自到帐外来迎接江琅。
江琅哪里肯让李奕再行礼,谢致当就和副将一左一右扶着李奕,一众人进了大帐,正中间摆着一个长桌,铺展着沧州的舆图。
副将挪来简易的木凳,李奕原请江琅落座尊位,但江琅让而不受,只在下首的木凳上坐了:
“我虽受封公主,但军营之中万事全凭将军调度,沧州万民的安危寄予将军一身,岂有喧宾夺主之理,将军不必多虑,只管上座,我此次前来,是有事要同将军商议。”
李奕再三请江琅上座,但江琅执意不肯,李奕只得作罢,挪了一个木凳,坐在了江琅对面。
副将见李奕衣着单薄,忙去取了大氅,盖在李奕肩头。
江琅道:“我与陈公子此次带来了两万锦衣卫,并沧州军将今冬的军饷,不知前线军情,故而不敢贸然率锦衣卫前来,不知将军有何打算?”
李奕斟酌片刻,请江琅来到大帐中央的舆图前:“殿下请看。”
“夷丘原有两万精兵,樊塔有两万将士誓死不降,闯破了郭明渊的防线,投来夷丘,如此夷丘现在有精兵四万。”
樊塔城并不算很大,郭明渊带着三万兵将叛逃,赤勒军有十万人马,但樊塔是塞不下十三万军将的。
李奕提到郭明渊的名字,眸色暗沉:“我猜,樊塔仍只有郭明渊的三万人马,赤勒军的主力驻扎在了樊塔城外,樊塔最多不超过五万人马,如此一来,夷丘守城不成问题。”
江琅反问道:“那三川呢?”
李奕下意识地想抬臂,指给江琅看,但他忘了肩头有箭伤,痛感顿袭,李奕眼前一阵眩晕,拳头砸在桌子上,勉强撑住身体。
副将慌忙扶着李奕坐下:“殿下见谅,自郭明渊叛变,将军已经数日不曾合眼。我跟随将军多年,深知沧州军将防守,三川现有散兵两万,是新招募来的士兵。实不相瞒,若是郭明渊倾力来攻,三川断然守不住。”
正因如此,李奕才带兵驻扎在三川和夷丘之间,静观其变,随时准备率兵迎战。
李奕缓了缓,郭明渊熟知沧州布防,唯有锦衣卫的到来是个变数,锦衣卫的去向至关重要。
他看向江琅身后三人:“上次在瑄京匆匆一见,没能跟陈公子好好叙旧,裴大人和谢镇抚更是只闻尊名,不曾把酒言欢。岁晏,带三位大人移步军帐,备上一桌酒菜,为殿下和三位大人接风洗尘。”
李奕唤的正是方才带江琅几人进大帐的那位副将,邓岁晏,他明白李奕这话里的意思是要他带人出去,李奕有话要单独对江琅说。
谢致三人跟着邓岁晏出了大帐,岁晏在军帐中安顿下三人,打算去备酒席,谢致先叫住他:
“邓将军,总兵素日吃什么,只按着分例添上来即可,战事吃紧,若要烹羊宰牛,奢费叨劳,吾等万不敢受。”
邓岁晏朝众人深揖,深觉明昭公主一行人,不同以往来监军的那些宦官朝臣,不是贪图享受之辈。
他看向三人的目光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但提到李奕,他不由得苦笑道:“自从郭明渊叛逃,将军这些日子哪正经用过一顿饭,谁也劝不听的。”
陈盛钧不由得问:“总兵和郭明渊竟如此情义深厚吗?既然如此,郭明渊又为何要叛逃?”
邓岁晏道:“若不是过命的交情,将军怎么会把樊塔交给他守?三年前,将军被赤勒军围困在荒漠,是郭明渊带一队轻骑夜袭前往,一箭射中赤勒军将领,舍命把将军从死人堆里背了出来,自己身上挨的刀枪数都数不清......”
郭明渊反叛,是谁都想不到的。
邓岁晏不愿意再说下去,转身离了大帐。
谢致见裴珩朝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
裴珩朝琢磨着:“郭明渊是十岁到李奕身边的,箭术超凡......”
谢致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裴则从?”
陈盛钧一头雾水,看着他们俩打哑谜,问道:“裴则从?这是裴家人?裴家人又和郭明渊有什么关系?”
裴珩朝摇头,喃喃自语道:“我说不准,但巧合太多,那必是有人精心设计的。只可惜裴则从这次没有跟到沧州来,不然对郭明渊或许不用硬攻......”
谢致哑笑道:“攻人先攻心,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不过若是裴则从真的跟着裴玉来了沧州,恐怕咱们夜里都要睁着眼睛睡了。”
二人说话不说清楚,陈盛钧听了半晌,又在心里琢磨了良久,把二人说的猜了个大概,只是不明白裴则从和郭明渊能有什么关系。
大帐那边许久都没有动静,一桌简单的席面早就摆上了,饶是谢致如此说,邓岁晏是不敢真的按李奕平日的吃食给他们上的,那也太怠慢了公主。
一桌菜几乎要放冷了,江琅和李奕才迟迟从大帐中走出来。
李奕一看席面,大都是些素菜,只有两碟荤腥,看着也不是新杀的牛羊烹出的,他不由得冷了脸:“怎么只有这些?”
裴珩朝替邓岁晏解释道:“这原是谢镇抚的意思,总兵切莫怪罪邓将军,吾等前来是驰援前线,不是来放纵酒色,这样便很好。”
李奕道:“只恐怠慢了殿下。”
江琅笑道:“将军忘了,我不是自幼养在深宫,锦衣玉食长大的贵人。即来此处,就是要与将士们共进退的,这样的席面已经很奢费了。”
江琅如此说,众人重新落座。
邓岁晏原本扶着李奕坐下,就要离开的,但江琅将他留了下来,添了筷箸,让他挨着李奕坐了。
席间,闲谈了瑄京和沧州的变动,李奕忽然问道:“伯清可好?”
江琅道:“伯清一切都好,他是最盼着回沧州的,这次委屈他只能拘在瑄京城里。”
瑄京的事情,李奕都听说了。
他也明白,皇帝这是要为小儿子铺路了,想把明昭公主和锦衣卫都弃逐出去,若依着皇帝的想法,这两万锦衣卫最好是死在沧州,不要再回去。
锦衣卫该效忠皇帝,但现在的锦衣卫从上到下都唯明昭公主的令是从,这不怪皇帝忌惮,但是锦衣卫成了今天的样子,皇帝自己也难辞其咎。
为君者,最忌偏听人言,不思悔改。
从沈令弄权开始,天下的臣民对启成帝的心就渐渐冷了。
现下八州刚凝聚起来的民心,那都是明昭公主一点点拼凑起来的。
李奕知道上次送来的军饷是江琅鼎力援助的,他都对明昭公主多有敬佩,何况追随明昭公主南下北上,出生入死的锦衣卫呢?
李奕说着,想起一人来:“听说此次殿下前来,还带了一个罪臣,皇上的意思是把他发落到沧州来,做一个边境的守将?”
李奕说的正是裴玉,江琅点了头,李奕搁下筷子,冷哼道:
“这些年来了这样多唯利是图的监军还不够,现在朝中有人犯了事儿,不按照律法处置了,倒流放到我这里来?瑄京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把誓死守国门的将士们又当成什么了?”
江琅和谢致对视一眼,没做声,陈盛钧自然不会为裴玉说什么好话,裴珩朝更是不加褒贬,只任凭李奕发落裴玉。
李奕沉声道:“一个罪臣也配来做守将?岁晏,让他跟着你,若是个有点本事的,送去三川做个先锋,若是庸碌草包,大营里还缺养马的人手,你自己看着发落,这样的人,是死是活都不必再来回我。”
李奕话音方落,外面就起了一阵喧嚣,似乎有人在帐外呼唤,江琅听着这声音像是虞萱,陈盛钧和谢致更是直接挑帘,一前一后走了出去。
军帐之外,虞萱和姜钦被死死拦在外头,姜钦出门急,忘了带腰牌,军帐外的守卫不知变通,只说让他们二人在帐外等候,不许进去。
江琅紧随其后,挑帘而出。
虞萱几步而来,神色慌张,俯在江琅耳边:“姐姐,闲鹤斋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