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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盛钧说得认真,他按着眉心,仔细回忆着自己这些年去到过的地方,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见过虞萱。
江琅笑着摇摇头:“本宫同虞姑娘也相识不久,你若有疑,何不去问她呢?”
陈盛钧含糊道:“我怕唐突了姑娘。”
江琅静静看着他装样,他心虚地咧唇笑道:“什么都瞒不过殿下,我是怕若真的见过,恐彼此脸面上不好看,下不来台的。”
“陈公子,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虞姑娘知书达理,不会如你想的那般,让彼此难堪。”
陈盛钧鼓足了劲儿,捏着拳站起来:“好!有殿下这话我就放心了,到底是不是旧识,问过便知。纵使错认了也没什么,虞姑娘模样人品都是极好的,权当交友也是行得通的!”
话毕,陈盛钧也不闹着要走了,他心事重重地出了门,想着该怎么跟虞萱开口。
江琅垂下手,整整衣袖,起身往书桌边去,铺开一张素洁柔软的纸。
她抬笔要写,却又被称呼难住了。
怎么称呼谢致才合适呢?
从前她与许知谦、谭净传信,都是称他们的字。
谢致曾说过,他父亲早就请宗老为他拟定了字,但变故突然,如今谢致的字究竟是什么,怕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称谢致显得生疏,唤千户又太像公差,写上“阿致”,江琅又觉得不正式。
斟酌再三,她才提笔落墨:
谢卿安,见字如晤。
今陈氏公子寻问吾妹事,萱妹早失怙恃,卿且远游,未敢擅专。权模糊其词,与吾妹决断料理。
南郡苦寒,虽有良方,终要谨慎再三,万勿骤惹疫疾,牵人思念。七月流火,虽未甚寒,仍望卿牢记添衣,食馔进善。
江琅搁下笔,来来回回把纸上所书看了几遍,犹觉不够,最后提笔,在纸上又添一行。
时念临川,常怀纪念。
话毕,江琅满意地笑起来,仿佛已经能想到谢致拆信时的模样。
她搁下笔,晾干墨,精心地折好信纸,交给素珠,让去南郡采买的俞随给送了出去。
往后的几日,云琴与虞萱忙着丧仪之事,江琅没了辖制,白日里总和谭净一起,往临川城内行走。
百姓们早就听说了明昭公主以身试药,广施恩德,不计个人得失为民祈福。
有不少洛城的百姓,原先就得了江琅的救济,现下更是为着那张江琅用命赌来的药方得以活命,对江琅无不感激的。
更有甚者,家资颇丰厚的,直接敲锣打鼓,请了仪仗,拉了条幅旗幡,远远地从洛城,甚至更远的地方赶过来,就为了来临川,亲自跟江琅道一声谢。
过路之人免不了要打尖住店,那闲鹤斋就成了他们首要的选择。
闲鹤斋里,文题尚未裁撤,这次所有榜单的榜首只有一人,这是开国建朝以来,从未有过的罕事。
与文墨相通的,不论排场大小,何处举办,这最后魁首全都是男子,无一例外。
而闲鹤斋打破了这一定例。
这次征文的魁首,是柳碧书。
但没人能驳出半句话来,柳碧书广纳征文之长,埋头钻研古籍,才有了这张能医疫病的方子。
但柳碧书修书来临川,递与许知谦,信中说,自己是博采众长,并不好独揽功劳。
故而,没几日,许知谦撤了魁首的姓名,将柳碧书采纳过的征文药方作者的名都添在了榜上。
此举一处,引得称赞无数。
闲鹤斋平疫有功,名声大噪,江琅借着这个势头,将闲鹤斋分店开去了沧浪江西南角的江夏。
那里虽然远离富庶,但胜在山清水秀,许多闲云野鹤,风雅名士会归隐于此。
闲鹤斋开到此处,不为获利,单为招贤揽才,以备后用。
待云琴和虞萱将上下打点妥当,次日拂晓,江琅换了白衣素衫,头上卸了钗环,领着江让一道往城外小苍山行去。
她的母亲仍旧没有名分,虽说是立冢,规制实则是按宫中女史的仪制办的,江琅不能为她服丧着孝服。
尽管如此,洛城的贺州,临川的徐彻,裴玉,许知谦,虞萱,陈盛钧,连着谭净率领锦衣卫上下,都来为江琅的母亲送行。
瑄京城里的江逐,程长宴,以及南郡的邬子胥夫妇,人虽不能到,但都送来了悼礼。
江琅没有乘轿辇马车,她托举着母亲生前最爱衣裳,那不过是已经浆洗到灰白的粗布衫,江琅走在最前头,身后跟着江让,左右是谭净和秦榜。
再往后,是姜钦并着裴玉,随后二位知县以及江州赶来的大小官员列队整齐,如长龙般的长队中不闻半声私语。
行至小苍山脚,只有江琅,江让,裴玉,虞萱四人带着一队训练有素的锦衣卫上山去。
一应礼仪云琴都提前嘱咐过,不过云琴没跟着上山来,江琅不是拘于俗礼的人,她知晓自己的母亲更不在乎这些。
等衣冠冢立好,众人在墓碑前叩首,行了大礼,四人却没急着下山去。
江琅同虞萱早就商量过,将裴玉和江让留在原地,她们二人孤身往小苍山更深处走去。
江让见江琅不带护卫,有心想追上去,被裴玉拦住。
江让只得作罢,他望着面前一个字都没有的墓碑,不由得问:“先生,姑姑为什么不让人在这碑上刻字?”
裴玉会心笑道:“想来殿下的母亲同她一样,不愿意被这些俗名条框束缚住,不书姓名籍贯,或许她才能在小苍山真的得一分宁静。再者,真的要写,生平又该写些什么呢?”
难道要写是皇上从前的嫔御,含恨郁郁而终,葬于无人问津的小苍山上吗?
江让抿唇垂下首,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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