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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致现下在哪里?”
素珠忙道:“谢千户说领了殿下的旨意,往临川去了。”
“他可说了什么吗?”
“并没说什么,谢千户没同淮王殿下顶撞,听完训斥就走了,谁也没理。”
江琅觉得额角一阵阵刺痛,她推开茶盏,追问道:“都谁听见这话了?”
“谢千户是在潭大人回来的时候,才从屋里出来。除了奴婢和谭大人,还有几个从公主府里带出来的小丫头也听着了。”
素珠又说:“那几个小丫头是奴婢仔细挑选出来的,不会乱嚼舌根,此事断不会外传,殿下放心。”
江琅沉默半晌,没应答。
她趿着鞋,推开窗子,见谭净正在檐下立着。她换了衣裳,把谭净也叫进房内。
谭净行过礼,看着江琅的脸色,约莫着殿下的心情不大好,就没贸然言语。
“找到了吗?”江琅主动出声。
谭净这才敢答:“并没寻见,那小厮机灵,绕了几圈就是不去碰账册。咱们不好直接搜宅子,我留了两个人在那里盯着,赶回来向殿下回禀。”
江琅静了须臾,没继续问胡亮手里账册的事情。
“上次你说,你是巡夜的时候遇到谢致的,你们还交过手?”
谭净点头:“正是。”
谭净回想起那日的情形:“殿下看见他的手了吗?”
江琅撑着下颌,凝眉道:“有什么不对吗?”
“他手上有射箭骑马留下的茧子。”谭净意外地说,“从前许先生说他是猎户家的儿子,我便没在意此事。但前几日,殿下偶然提起他是南郡主簿周南山的儿子,这就不对了。”
江琅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谭净道:“周家公子身子不好,平日里只以读书习字做消遣,怎么学得了这些功夫呢?”
“他能和你过招?”江琅眉心攒起。
谭净摇头,如实说:“真动起手来,倒也能抵挡一阵。他像是没找过专门的师傅,拳脚都是自己琢磨出来的,还有他随身带的那珠子,邪门得狠,瞧着不像是什么暗器,倒像是......”
“像什么?”
谭净皱皱眉,他也不敢断言什么,那日他和谢致交过手,回去和姜钦提起了谢致的拳脚路数。
姜钦听完一拍腿,当即就说:“什么珠子,那不是小孩子打鸟的弹丸吗!这也能做暗器伤到你?”
谭净把姜钦的话复述一遍,江琅听完,没多说什么,她让谭净继续去盯着胡亮和她的家人,自己也没再回胡府,带着江让就在县衙的廨房住下了。
这几日县衙大门紧闭,有锦衣卫把守着,进出的人都要记录在册。
素珠跟江琅念叨了几次江让和谢致的事情,想着让江琅问个明白。
谢致究竟哪里得罪江让了,江让如此不待见谢致,若是不清不楚的,二人之间生了龃龉,往后江琅在中间也为难。
但江琅每次就是听过就罢了,自己从来不提,也没说着要找江让说些什么。
她照旧地看顾着江让的功课,如常地按谢致的药方吃着药,锦衣卫每日的回禀也一字不落地听着,就像是那日院里的冲突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裴玉这几日都没露面,他和一众户部官员在阁库足不出户,硬是把江州洛城十年的账目都拿出来,翻了一遍。
江琅也没闲着,她往河边去了几次,加固河堤的民夫双脚泡在水里,泛白的皮肤都沤烂了。
民夫做着活,苦些累些,能换些吃食,一日两餐,勉强能填饱肚子。
但那些妇孺老弱,家里的房子田地都被淹了,成日里缩在破庙里,可洛城能有多少寺庙?
去得晚,挤不进去的人,就抱团窝在巷子的避风口。
在洛城的大街上走一圈,入眼之处,满目疮痍。
哪里能想到这里曾是良田万倾,人人心向往之的地界?
江琅从临川闲鹤斋账上拨了钱,开了粥厂,给百姓救急,但能得到救济的百姓不过是灾民的冰山一角。
裴玉想从查账入手,直接给杨耀宗和胡亮扣一顶贪污的帽子,从他们手里拿钱赈灾。
但是这两头老狐狸藏得深,一时半会儿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裴玉等得起,洛城的百姓不能等了。
江琅每日都往城里去,或散发些粥饼,或煮了退热驱寒的汤药,亲自送到那些病弱的老人孩童手上。
这些东西都是公主府带出来的人和锦衣卫直接去办,有些甚至分发的事情甚至是江琅亲力亲为,并不经洛城县衙的手,也不用洛城县衙的人。
洛城潮湿,地面都沤着水,江琅在街上巡了三天,又熬着几个晚上跟裴玉商量着杨、胡二人的事宜,没睡过什么囫囵觉。
素珠眼瞧着心疼,殿下每日吃的药都比吃的饭要多,操劳着灾情和贪墨的诸多事情,寝食难安,这样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呢?
她和谭净都在跟前劝了几次,殿下都没听进去。
淮王也来劝江琅保重身体,江琅嘴上是答应了,但在江让看不到的时候,还是成宿成宿的不合眼。
偏裴玉还爱挑午后、晚膳后,这样殿下要休息的时候来议事。
裴玉由头寻得正,素珠也是满心抱怨,不敢说出来。
许知谦在青州,听闻了江琅这边的灾情艰难,他送来闲鹤斋上个月魁首文章时,让人带来了一万两的银票,给江琅支用。
江琅支了三千两出来,旁的暂时搁着没动。
江州不止洛城有灾情,往后的路还长,闲鹤斋账面上就这么多钱,她不能一时全部都投在洛城。
许知谦送来的文章放了几日,江琅终于在一日用过晚膳后得了一会儿空,打开一叠厚厚的文书,揉着眉心,疲惫地靠在软枕上,逐字逐句地读下去。
江州闹了水灾,路上泥泞坎坷,这封信迟了小半个月才送到。
这些文章的题目是江琅上次拟定的——试问烽烟。
战事关乎民生,不论贵胄还是百姓,人人都对沧州的军情有不一样的看法。
有人讲沧州应当停战,江州连年遭灾,难以供应沧州的军粮。若不是谭净在民间重金收了粮食,送去做军饷,江州在洪灾之前,就要先闹饥荒了。
但有人则不然。
他们主战,并且认为沧州总兵李奕应该寸土不让,坚守樊塔。
两种截然不同的主张之下,自然会生出成百上千篇众说纷纭的文章。
许知谦送来了两篇。
主和之人名叫贾歆,此人文章中将停战的好处一一细数,言辞并不锐利,但一针见血。像是一位极擅舌辩的儒雅君子。
而另一篇文章与之大相径庭。
字里行间锋芒毕露,毫不客气地直指主和之人尽皆懦夫。
若李奕想停战,那就只能让出樊塔。
樊塔是沧州的要害,若是樊塔都拱手让与他人,那沧州迟早也是他人的囊中之物。
到时候沧州满境贼虏,兵荒马乱,民不聊生。沧州沦陷敌手,那朔州、琼州、甚至瑄京,难道还想有安宁的日子吗?
到那个时候,江州确实不用担心粮食供应不起了。
因为我朝八州都将陷入粮价飞涨,无粮可寻的境地。
写这篇文章的人,名叫邬子胥。
他在文章中阐明,如今江州遭灾,粮食供应虽然比往年艰难些,但有朝廷赈灾,又有其余七州的帮扶,沈令蛀虫已除,江州一时间不至于面临饥荒灾年。
许知谦心思细,他在两篇文章后,自己又附了一封信。
除了禀明闲鹤斋这月余的境况,还专门提到了这二人的身份。
贾歆是个闲云野鹤,游历路上偶然见此题目,一时兴起,提笔写了文章,不等文章评定的榜单放出来,他就挥袖隐于尘世,不见踪迹了。
而这邬子胥。
江琅记得他的名字。
这是南郡雪灾后,新上任的县令。
若是江放和柳又明行得够快,现在应该正在和邬子胥同处一室,对坐品茗了。
江琅想起什么,她翻出从县衙大堂上带出来的记录簿,又拿着邬子胥那篇文章,仔仔细细地看了许多遍。
目光所及之处,笔锋勾画,甚至提钩落笔的走向,都几乎一模一样。
今夜裴玉一反常态地没来。
江琅难得能早早歇下,她枕边放着那根碧绿的簪子,枕头下面压着谢致临走之前,盖在她眼上的那方帕子。
白日里在城中忙了半晌,她是极累的。但现在躺在床榻上,又和从前在瑄京城里一样,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谢致去了这几日,临川和洛城相邻,路程不算远。
他既然和俞随早就相识,有什么话也不必拐弯抹角的讲了,算着日子,这两日就该回来了。
细雨飘在老旧的窗棂,不多大会儿,起了一阵风,窗子不受力,被刮得摇晃,发出震碎深夜寂静的声响。
江琅心绪纷杂,她听窗外起风落雨,渐渐的,房顶的雨水汇聚在一处,顺着屋檐滴答往下落。
江琅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着的。
她只依稀记得,自己半梦半醒间,听到天际炸开一道惊雷,大雨瓢泼,断线的珠子般,不要命地往地上砸。
瞬息间,她脑海里闪过两个念头——
傍晚的时候谭净已经带人搭好雨棚了。
谢致大抵要再迟两日才能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章,感谢追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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