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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温初棠现身之后，曾和泰就敏锐察觉到她情绪上的变化。
进屋之前她或许还在怀疑，仍抱有试探与好奇，看到他之后便像受惊的猫，杏眸中全是防备。
但他依旧一副乐呵呵的模样，好像事情真的如他所解释的那样，是因为顾青川临时有事脱不了身，于是托他来代为见面。
温初棠看着说话滴水不漏的男人，眉间蹙起。
其实她不是没猜过今天会在这里见到曾和泰。
顾青川不善言辞，即便是微信打字，也不可能那样圆滑世故。
与此同时，曾和泰身为顾青川的经纪人兼亲舅舅，本就是最有可能拿到顾青川手机的人。
但让温初棠更加在意的是，顾青川在知道曾和泰给她发出消息后，为什么不解释？
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他其实根本就和曾和泰站在同一阵线。
一顿饭吃得食不知味。
席间无论曾和泰说起什么，温初棠一概不清楚不知道不了解，推脱的次数一多，即便是老油条也有些坐不住。
桌上的菜已经尽数空盘。
曾和泰放下筷子，给两人各添了大半杯茶水，借机细细观察温初棠。
他需要知道这个小丫头究竟是真的对温家产业完全不了解，还是在跟他装傻充愣。
这关乎他下一步计划。
外界关于温家的传闻多如鹅毛，但大部分都没有根据，少部分也只是捕风捉影。
温霁风经商半生，公事上大刀阔斧从未手软，私事却过分低调，很少有关于他的消息外传，过去也有不少人想从他的夫人或孩子入手，但温太太从不参与富商太太们的社交，温家独女更是神秘得一度让人怀疑是否真的存在。
所以哪怕曾和泰不信任顾青川，依旧在他提到南城温家后四处打听。
从顾青川接下黎阳平递来的橄榄枝开始，曾和泰就估摸自己真的要绑不住这个和他母亲越来越像的外甥，他当然也要为自己做好打算。
曾和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听到一点风声，说是温家将要涉足娱乐产业，还是和政府深度合作。
只要他能搭上这条线，即便顾青川想要动他也未必能动得了。
所以曾和泰今天势必要撬开温初棠的嘴。
但这个看起来明显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比想象中难对付得多。
上回她不过听到别人随口说了顾青川几句就疯狗似的咬上去，这回竟然就能纹丝不动稳如泰山了？
曾和泰狐疑地打量着她，心思越发活络。
难道她真的喜欢自己那个空有皮囊的花瓶外甥？
想到这里，曾和泰轻咳一声道：“说起来，青川这孩子也是，说好要请你吃饭，自己却没来，让我这把年纪的人来碍你们小姑娘的眼。”
温初棠微不可察地挑了眉：“是吗？”
她的声音又细又软，即便是明显带着质疑的反问，落在人耳里却没半点威胁。
曾和泰抿了口茶：“不过温小姐你也别生气，你要是真喜欢青川，下回我再替你约他就是。”
温初棠扯了扯嘴角，没接他的话茬。
曾和泰也不尴尬，继续说道：“你别看我们青川面上不爱理人，其实私底下脾气特别好，怎么闹他都没事。”
男人说话时神色暧昧，眼里闪着不明意味的光，像是要暗示什么。
有种把人物化拿来贩卖的不适感。
让她想起把结婚生子当成工作项目的温霁风。
空旷的包间忽然无限缩小，空气被挤干榨尽，呼吸也变得不畅。
温初棠端起面前渐冷的茶一饮而尽，随后低声说了句抱歉，起身往外走去。
在她转身之后，曾和泰嘴角放平，眸中贪婪尽显。
竹门被带动的声音掩住男人不屑的冷哼。
到底还是年轻，脸皮薄，性子也没多耐得住，他不过说那么两句，她就露出马脚。
曾和泰给自己添了半杯茶，悠悠抿了一小口。
满面胜券在握。
离开包间后，温初棠也没有方向，干脆沿着走廊晃荡起来，透口气就好。
餐厅内走廊曲折回绕，两侧间或摆着各式艺术品，颇有点逛中式古典艺术展的感觉。
温初棠边走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一面偌大的镜子面前，看到下方一整排竹管模样的水龙头才发觉这是洗手间。
胸口淤堵的躁意终于平复，镜子里的人看起来却有些无精打采。
温初棠走到水池边洗了把脸，从墙上挂着的纸巾盒里抽了两张纸，仔细擦干面上、指缝间的水痕，深吸一口气，准备往包间回。
她不想再跟曾和泰你来我往地坐下去，打算把准备好的甜品交给他就离开。
然而转身才走出没两步，手腕忽然被人抓住。
那人稍一用力，温初棠便是一阵天旋地转。
视线再次定格的时候，人已经被拐进走廊内一处不起眼的凹陷。
温初棠吓了一跳，眼睛睁得滚圆，正要开口叫唤，忽然看清半臂之外的那张脸。
脸部线条锋利，轮廓感极强，未经修饰的眉尾微微上扬，带着难以忽视的张扬野劲。
是顾青川！
他怎么来了？
温初棠怔愣在原地，嘴边分明有一堆疑惑蠢蠢欲动，最后说出的却是：“布朗尼还放在包间里，我原本准备让曾和泰给你带回去的，要去拿出来吗？”
顾青川像是也没想到她会说起这个，准备好的长篇解释跟着喉结上下滚动，愣是没说出来，眼睛微微睁圆，像做错事的小金毛，无措地看着温初棠。
他可以说要吗？
凹陷处仅有一平米不到的空间，落地窗外明媚的阳光照不进来，只靠走廊上晦涩光线勾勒出界限模糊的光影。
狭隘空间因为塞进两个人而更显逼仄，他们被迫贴得很近，几乎就要触到对方。
呼吸渐渐升温，伴随清晰而蓬勃的心跳。
十月底的南城已经渐渐起了凉意，但对温初棠和顾青川这种活动轨迹只是从室内到车上再到室内的人来说，并没有及时加衣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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