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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07
交易？林挚玉大脑短暂空白，一段久远的记忆涌上心头。
那时她偷摸带人回家怕被发现，出行时非要陈焰河跟她保持距离。他不乐意东躲西藏，很快提出要单独行动。
林挚玉好不容易找到消遣死活不肯，可又怎么都说不动他，只好使出毕生绝活做了碗面收买他。
少年冷着的一张脸在一口一口的面条中慢慢消融，吃干抹净后非要嘴硬说味道一般。
她气不过扔下他回了房间，没一会儿房门被敲响，陈焰河隔着薄薄一层门板，提议说要不做场交易。
他说，公平起见，既然住宿要收费，要他陪玩也得收费，不过这部分费用可以用餐食抵消。
林挚玉想着两个人的饭倒还好煮一些，加了一条若不遵守就房费翻倍的筹码，然后便愉快地同意下来。
可这次，明显不是小孩子过家家式的口头约定。
眼前的男人穿着考究的衬衫，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露着身居上位的睥睨和威压，早已不再是当初用交易来妥协的单薄少年。
叁野的话在耳边响起，难不成这一切真的都是他一手操控的流量游戏？
林挚玉喉咙发紧：“……什么意思？”
“你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被网友拿来调侃两句本就无伤大雅。反而，这次曝光对你我都有好处。”
林挚玉瞬间感觉如坠冰窟，难以置信看向他的眼睛，却没有在其中找到任何开玩笑的意味：“你利用我？”
陈焰河攒眉：“什么叫利用？这是合作共赢，互惠互利的事情。”
这样说来目前为止的种种殷切便说得过去了。他补偿的恐怕根本不是她心中难以忘怀的旧事！亏她以为是他心存愧意昨天还好心开解，如今倒显得自己有多自作多情！
“不必了，既如此我与陈总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件事我会自行联系律师解决。陈总是体面人，我想应当也不会从中作梗。”
林挚玉虽知人心易变，也知他久经商场不可能没有些手段。可她依旧没办法接受记忆里那个看着冷冰冰，实际上心思赤诚的少年变成现在工于算计的模样。
她站起身，想径直从包间走出去。
陈焰河坐在靠门的一侧，就在她快要和他擦身的时候，那只温柔递过帕子的手一把箍住她的细腕。
“林挚玉，不要闹脾气，坐下来我们好好谈谈。你应该是误解了我的意思。”
闹脾气？他居然还觉得是她无理！难道就因为他是什么劳什子富三代，所有人就得平白无故受他驱使不成？！
林挚玉再也忍不住，这一天中积攒的忧虑，委屈，不安，在他说出这句话后终于一股脑爆发出来：
“是，对你的音乐节来说，这热度不要白不要，可我呢？我的乐队呢？从此以后别人想到万重山的主唱，第一时间记起的永远都会是陈焰河的女朋友，或者某一天这头衔再变成前女友，而这层身份却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一个你故意为之的误会！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为了这样的名声跟你谈交易！”
林挚玉一番话说得呼吸急促，有因情绪激动而想要流泪的冲动。她硬撑着堤口，忍得眼尾浮现一抹压抑的红。
陈焰河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总是泰然自若的脸上罕见地流露出无措的神情。
他先是慌忙松开抓她的手，十指在虚空踌躇片刻，才轻轻搭在她肩膀下面：“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但请你听我把话讲完再决定要不要生气，好不好？”
林挚玉甩开他的触碰，泪珠趁她不注意还是划过潮红的面颊。她扭过头避开他想帮她擦泪的动作，飞速用虎口蹭掉那一处湿漉漉。
太丢脸了。她暗自懊恼着不争气的眼泪，绷着脸冷声道：“要说快说。”
面对她的抗拒，陈焰河束手无策。他几不可闻叹了口气，先为自己正名：“我看到热搜和视频的时间不比你早，绝不存在授意炒作，而和你的重逢更是一个……巧合。”
怕她又觉得不舒服，他把原本想说的那个词咽下去，换了一个没有感情色彩的形容。
这件事不是他有意安排，但也的确称了他的心，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撤热搜，只是让底下人做好舆情监控。
林挚玉的脸色有所缓和，他见抓对了重点，便继续说道：“而我所谈的交易，也并不是为了让音乐节受益，而是为了我自己。”
听到这里，林挚玉不免困惑，他在这件事上除了得到个风流多情豪门公子的名头，还能有什么好处？难不成在金钱上无可追求后，他开始享受这种肤浅的追捧了？
陈焰河见她打量他的眼神里莫名多出几分数落，不由眉头一跳，决定再开门见山一些：
“家中长辈秉持先成家再立业的理念，对我至今未婚的状况颇有微词。今年开始更是频繁为我安排相亲对象，但我暂时并没有结婚的打算，也不想浪费其他人的时间。所以趁这次引起广泛关注的‘恋情’，或许可以帮我拖一拖进程。”
陈焰河？相亲？？他和这个词连在一起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让林挚玉匪夷所思之余心底冒出一股微妙的不痛快。
他这样的条件，家里人替他挑的对象能差到哪里去？不谈正经恋爱居然想出这么个法子躲催婚，看样子还真是舍不得潇洒的单身汉时光。
她克制住不满，发问道：“可只是女朋友的话，还不是会分手？你还不是要接受家里的安排？这样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陈焰河像是早料到她会有这样的疑问，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受制于人无非是因话语权不足。说来惭愧，我的资质还不足以在集团站稳脚跟，所以很多事情拍不了板。但倘若能够成功推动今生乳业上市，届时会伴随有利于我的股权变动，或许还能为自己争取一个婚姻自由。”
“如果你能同意合作的话，会省下这期间不少麻烦。”
所以他是想先立业再成家了？她暂且接受争取婚姻自由的说法，再问：“所以你希望我在你公司上市之前帮你打掩护？”
陈焰河点头：“可以这么说。”
她沉思片刻：“那我呢？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虽能理解，但不能苟同。这样没有感情的作戏，让她有种把自己卖了的感觉。
陈焰河见她听进去，拉开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等两人能够面对面注视着彼此眼睛时，一字一句认真道：
“你不该妄自菲薄。你只是缺少被大家看到的机会，你在舞台上所散发的光芒，绝不会让任何觉得你是谁的附属品。”
“我能做的，就是尽我所能为你铺路。”
林挚玉怔住，没想到会从陈焰河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在十六岁的时候，陈焰河是除家人之外她难得的听众。她从最初的有些放不开，到后来无视他的存在想唱就唱，完全是因为当时在他那里没有得到任何反馈。
拜他所赐，她第一次在唱歌这件事上感受到挫败，但也多亏了他的无动于衷，让她很早就想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捧自己的场，在喜欢的事情上得失心是最没必要的东西。
可时隔这么多年后，眼下他那双总让人猜不透情绪的眼睛里写满了真诚的赏识，言之凿凿地肯定她必定会发光发热。
相信的力量能轻易打破心防，林挚玉连同记忆深处那个有过失落的少女，都不禁心神颤动。
她低头掩去眼底情绪，有股热血在体内翻涌。如果担个虚名，能让更多人听他们的歌，好像也不算亏本买卖？
但又转念想到今天看到热搜后sally他们的反应，重新变得不确定起来。倘若真的靠和陈焰河扯上关系而博取到关注，真的是他们想看到的吗？
陈焰河看出她的动摇，也看出她的犹豫，不再穷追不舍：“我去江城出差，两天后回来，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到时候给我答复。”
“那视频呢？不能任由它这样传播吧？”林挚玉坚持认为无论要不要澄清，都不该让事态再进一步发酵扩大。
“你如果看着碍眼，我会让法务联系发布者删除。”他的目的已经达成，此时过犹不及，他愿意给她时间慢慢消化。
达成初步一致，陈焰河下午还要赶飞机，二人走出餐厅。
车上陈焰河一直在讲电话，林挚玉偏头看着窗外，与夜晚截然不同的街景在眼前闪过，就像这短短一天中纷杂经历一样让她应接不暇。
车减速停下，停在冷冰冰的住院大楼门口。
实际上林挚玉心里还有些拧巴，早上和队友之间的龃龉让她有种被不被信任的憋屈。可她家的方向和机场相反，怕陈焰河坚持要送便还是来了医院。
见她要下车，陈焰河和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转头叮嘱她带上打包的食盒，又强调了一遍：“两天后，等你的回答。”
林挚玉点点头，阖上车门，目送着黑色的车身像鱼一样游回路表的河流中。
作者有话要说：
陈总其实想说，重逢是恩赐~ps.下一章是队友之间的友情向推动剧情发展，男女主见面在下下章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