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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歇一会,下一课开始了,羽山那对师姐弟回到知合院,由药芝引发的风波逐渐平息。
进来的是广川的仙人彭祖,写《本行气经》的那位宗师,传说身怀祈风祈雨之能。
老仙君须发皆白,耳廓肥大,看着慈眉善目的,眯着眼笑说祈风祈雨不过表象,诀窍跟凌虚派的沧水诀类似,御控天地间的气与汽罢了。
他让每个人展示御气能力,依次隔空升起一张纸,一杆笔和一方砚。
许是先前憋着气,石莫第一个做完了隔空御物,纸笔砚都稳稳落回原位,练桌案也在空中浮了好一会。彭祖赞不绝口,这才让少年脸色稍微好转。
室内砸落声不止,彭祖点点头,起身带他们走出楼阁,在瀑布边让他们再感受一下风中的气有何不同。
有人控制叶子排列,有人能卷起水汽,每个弟子都是各门派精选出的好苗子,连路霜序都能在掌心把叶子运转成球状。
苏惊梧没有气感,看着身边人各显神通,只能百无聊赖地吹着路霜序掌心的叶子玩。
“气者,阴阳之和,万物之精,意者静,气者动”,唐念在她身后纠正:“宝气存精,动静一如,内外和顺,方为以静捕动,你专注脚下这片叶子再试试。”
“是啊是啊,别着急。”霍用和纪驰凑过来,又给她演示了好几次。
唐念转过头去看路霜序的手,路霜序被她看得脸颊通红,屏息运气,御控得更认真了。
苏惊梧安神定心又试了试,收效甚微,但是唐念一直在耐心指导,等这一课结束时,三个人又亲近不少。
交谈得知,唐念是文正堂第三十二代弟子,堂主是羽山长老之一姚复,她师父是跟霁华君同辈的代依仙子。那顶撞过偓佺的师弟石莫是荀间堂弟子,其师钟延听是来自齐岳三大世家之一的钟家,自小便在羽山修习,门中校考排名仅次于霁华君。
唐念是这一代弟子中的师姐,小有威望,言谈间可见对羽山往事了如指掌,连霁华君闭口不谈的眼伤也知晓一二。
苏惊梧好奇问了一句,她沉下脸来:“若不是她行事张扬不知收敛,招来了妖兽罔象,霁华君也不会被她牵连受伤。
“她还在羽山的时候就已经臭名昭著了,仗着自己身怀神力,处处欺压同门,竟残忍地断我师父一指。偏偏霁华君宽厚,念着同窗之谊,多次救她。”
旁边石莫附和:“代依仙子那般和善,却要遭受无妄之灾,而陆师叔自受伤之后,境界就升得比以前慢了,他总对人说眼睛无碍,无非是君子胸怀,不愿怪罪他人。”
“那魔种光是在羽山就害了多少人,怎么不死在妖兽嘴里,省得有后面那么多风雨祸患。”唐念恨极,拿出羽山弟子门训手册给苏惊梧看:“你看,要不然怎么说她是凌虚派几百年来最大的污点。”
同门相煎,人人恨不得得而诛之,仙家名门最大反面教案,入魔之前就已经达成这种成就,算不算另一种名垂青史?
苏惊梧接过册子,摇摇头,难怪苏轻是会因为陆言今中计,就算成了魔首,也会对曾经照耀过自己的光念念不忘吧,何况陆言今是如此光风霁月的君子。
弟子手册的最后十几页,都是罪人曾经的罪状,代代以此为戒。诸如忤逆、目无尊长、豢养野妖、私下斗殴,舞刀弄剑、武力威胁他人、扰乱纲纪、以下犯上等,不一而足。
还有些很别具一格的罪名:私自到海上戏水冲浪、破宵禁夜游、乱吃东西、坐姿不端、与异性交往过密、边走边说笑。
苏惊梧忍不住翻了一下山规正文,足足二百八十条,条条规训严明,她瞬间心虚了起来,小雷山没有手册,只有口口相传的三条训诫:不可逞勇,不可违心,不可忘恩。
跟大门大户比起来,小山洼的规矩就跟没有一样。
见她神色怪异,唐念以为苏惊梧想岔了,又补充道:“还是兰一神君高瞻远瞩,留下了能克制她神力的法阵,又有霁华君亲自出手,力挽狂澜。”
又把把羽山的是非功过给圆了回来。
再看向唐念和石莫时,苏惊梧连声佩服感慨,如非超群拔萃,哪里能经受凌虚派如此严格的教学。唐念笑了笑,反夸苏惊梧天然质朴,是块璞玉。
身后其他门派的弟子也在闲谈,聊到摘英台的比擂。“他们的人不惧正面硬搏,下手极狠,又精通符咒奇毒和阵法,花样百出,谁碰上谁倒霉。
“我师兄到现在都还躺着,长老找他们掌门讨说法,对方却说技不如人借口多。”
几个人有些沉重,纷纷感慨:“谁让人家是四大仙门之一呢,惹不起只能躲远点了。”
虽是抱不平,却也不敢多说,讨论几句之后就散了。
苏惊梧若有所感,问道:“他们说的是太华宫吗?”
“还能是谁”,唐念嗤了一声:“岐夜有蛊医秘术,普通皮肉伤半日就能恢复,打起来跟亡命莽夫一样。”
不妙,卿远的下一轮好像就是对太华宫,苏惊梧隐隐生出一阵担忧。
纪驰过来找她:“小苏前辈,段师兄和谷师兄今天第三场比试,赢了直接进复赛,下学后要不要一起去看榜?”
“这才几天,就第三场了?”
霍用答道:“是啊,段师兄说筋骨都没活动开,不想休息,让守台人直接排赛,就是不知道复赛里会不会跟谷师兄直接对上,算了,反正谁赢都一样。”
这就是剑寒宗的实力吗,苏惊梧好像被段长松总是笑哈哈的模样骗了。
课歇快结束了,一群人在外面散了一圈,陆续进屋。苏惊梧朝他们点点头,约好了放学去看榜。
肚子忽然叫了起来,她随身掏出几块萝卜丝饼,唐念瞪大眼睛,好似见到稀奇之物。“这是哪里来的,羽山膳房不曾见过这样的小食。”
“我师兄做的,外酥里软,萝卜半干脆甜,一起尝尝。”苏惊梧用帕子托着递给他们。
路霜序咬了一口,双眼发亮:“太好吃了,没想到修剑的仙君还能这么擅长厨艺。”
“嗯,确实很不错呢,你师兄真是心灵手巧。”唐念也笑着称赞。
正逢下一课讲师进来,几个人便散开了,各自归位。
水流澹澹,日升影移,几条金鳞小鱼顺着水渠游了进来,卿远掰碎点心喂它们,小声嘀咕:“今天怎么下学格外晚?”
宋照璘擦着剑,突然抬头,笑说:“回来了,听起来心情还不错。”
没过一会,苏惊梧就哼着歌推门进来了:“师兄师兄我们今天吃什么呀?”
卿远从锅里端出几个盘子,有水晶蒸饺、糖醋鱼卷、绣球干贝外加孟濯的那份十二拼盘。竹丛下面生着炉子,茶叶都碾好了,等着水沸三道。
紫昊跟着跳上桌准备一起吃饭,突然转过来,朝苏惊梧嗅了几下:“你身上什么味儿?”
“什么什么味儿?”苏惊梧抬袖自己闻。
“今天跟谁混了,味道刺鼻的很。”紫昊盯着她。
苏惊梧莫名其妙:“怎么疑神疑鬼的,我又没在外面摸别的小老鼠。”
“我提醒过你的,没忘记吧?”
“记着呢记着呢。”苏惊梧迟疑了一下,硬着头皮点头,拿起筷子开始吃饭,又跟两个师兄絮叨今天看的摘英台榜单,聊以掌门之身叮嘱他们不求名次,但求平安。
吃完又同他们坐在院中喝了会茶,晚上继续跟着宋照璘夜练。
这么相安无事几天,苏惊梧在学院里跟路霜序越混越熟,还问到了余老送的药材该怎么用,一切都平稳向好。
到苍流派的第二场摘英台比试结束,苏惊梧下学回去时,卿远正在给宋照璘上药。
空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苏惊梧一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怎么受伤了,不是说让点到即止的吗?”
宋照璘的右脸染着不正常的红肿,侧颊上燎了几个泡,主要的伤在肩上,衣服烧焦了半片,被脱在脚下。
血肉都有些模糊了,卿远在身后处理伤口,宋照璘愣是咬牙没喊一声。
“不系火刚烈,对方一时没收住,比试么,皮肉伤免不了的。”卿远放下药罐,他的掌心也缠着纱布。
苏惊梧愣了:“你也伤了?”
卿远拿起一卷新的纱布:“不碍事,一点割伤。”
“太华宫下了蚕毒阵,他反应倒是快,空手接刃,放血破了阵毒,才保住一条胳膊。”紫昊躺在花盆一脸旁观。
“空手接?”苏惊梧心疼坏了,追着卿远问:“伤口深不深,上药了吗,别感染了。”
宋照璘脸色有点发白,额上冒着汗:“太华宫擅符咒阵法,据传还有蛊医秘术,下手不讲君子之风,趁小远全身麻痹时差点削掉他整条手臂。”
“没关系师兄”,卿远倒是很平静:“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以后加倍练习便是。”
苏惊梧去洗了把手,回来拿卿远手里的纱布:“你手上还有伤,我来吧。”
宋照璘本来光着膀子,被她凑近盯着,突然脊背一僵,脸色都变得有些微妙。
“你这丫头——”他眉头少见地纠结了一下,这可怎么教呢?教她男女之防吧,倒把她一番关怀变龌龊了。不教吧,以后被人恶意蒙骗怎么办?
紫昊在角落里发话了:“苏惊梧,把眼睛挪开,懂不懂非礼勿视。”
苏惊梧眼睛一眨不眨:“可不看着我就没办法包扎了呀。”
“不要紧,我这伤口没事,还是我来吧”,卿远轻笑一声,重新拿起纱布:“你虽是猫妖,却要注意人族是有男女之别的,平日里兄弟姐妹都没什么顾忌,但你这么盯着师兄看,他会害羞。”
宋照璘转头看了他一眼,无声斥责:你这教得还不如不教。
到这一轮,卿远的摘英台比试就止步了,宋照璘虽然被燎伤了,但拿到了第三场比试资格,可以先休息两天。
正好知合院次日也休沐,苏惊梧一觉睡到天亮,居然没人来催她练功。她开门出去,宋照璘和卿远都在院子里。
两个师兄都已经在院子里了,有伤不能动刀剑,多的是时间盯着她练功,但今天没着急指导。
一把熠熠生辉的宝剑出现在苏惊梧眼前,剑鞘沉如夜空,在晃动间闪现出几道月白辉光,跟苍流派的校服色如出一辙。
夺目的是剑鞘那几颗青金宝石,古朴而厚重,一看就知不是凡物。
“这是……”苏惊梧隐隐猜到了答案。
卿远点头:“苍流派掌门佩剑,鸣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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