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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语忙完这半个多月,陈应旸的剧本也写完了。
他一旦彻底进入写作状态,就会整日的不出门,垃圾搁门口,让她顺带捎下楼,活得跟幽灵似的,直到把稿子写完。
有回他把自己关在屋子整整一周,她再见到他时,说他像学鲁滨逊漂流去了。
论工作拼命程度,他俩谁也不比谁差。
难得彼此都有空,所以,这个周末,钟语“诚邀”陈应旸去泡温泉。
他们俩赶了大早去搭高铁,半个多小时后,抵达平渡镇。
平渡镇系省内近年有名的旅游小镇,钟语大学来过一回,不过那时没完全开发起来,且是春天,冬天另有一番特色。
温泉山庄坐落在山腰,每日有流水摆渡车送游客上去,再往山上爬,就得靠腿了。
钟语领陈应旸去开房间。
“你好,我之前预订了一间双床房。”她报了手机号,供前台查询。
前台抱歉道:“不好意思,因为我们这边出了点问题,已经没有双床房了,给您安排豪华大床房,差价算是补偿您的,您看可以吗?”
钟语想了半秒,果断答应:“行啊。”
陈应旸意味不明地看向她。
她朝他伸手,“干吗呢,身份证给我。”
他不动,反问:“你确定?我们?一间房?”
“将近两千一晚呢,我工资还没发,咱该省省,该花花,还是说,”她黑白分明的眼珠上下转着,打量他,“你怕我玷污你清白啊?”
陈应旸语塞,憋出一句:“……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怎样?正气浩然,秉性高洁,品行端正?”
“厚皮老脸,信口胡诌。”
“是是是,你光风霁月,芝兰玉树,出泥不染。”她挽住他一条胳膊,从他口袋里抽出卡包,将两人身份证一道交给前台,“委屈你,用你圣洁的光辉照耀净化一下小女子。”
前台小姐姐低头在键盘上敲字,听了都快忍不住笑了。
钟语接过房卡,进去后先转了一圈,啧啧称叹。
“我还没住过这么贵的房间呢,贵还是有贵的道理哈。”
靠窗处挖了一方小池,模拟天然温泉的形态,相当于p露smax版的浴缸。
落地窗外,远远地望去,是一片高低起伏的山。因为海拔高,树木有的已经落光了叶,天气不佳,雾蒙蒙的,倒有一种“云深不知处”的韵味。
房间也大,床与客厅用一道屏风隔开来。上面用的是纱绢,绘着山景图,旁边还题着一句诗。
钟语问陈应旸:“这写的什么?”
他看了下,答道:“日衔山,山带雪,笛弄晚风残月。”
她说:“听说这段时间山上会下雪,不知道我们碰不碰得上。”
他问:“今天要上山么?”
“不上,”钟语脱着外套,“外面冷死了。”
山上比山脚冷得多,风还大。她打算先泡个澡享受一下。
陈应旸撇开眼,目光落在地毯的某块繁复的花纹上,却不可避免的,会听到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
先是羽绒服,她随手丢在某处,大概率是床上。
然后是马丁靴,落地传来两声闷响。
他的耳根悄然热起来,语气故作平稳:“你不会又要把时间都耗在酒店房间里吧?”
钟语已经脱了毛衣,剩下一件打底的t恤,反正有暖气。
她说:“怎么舒服就怎么享受呗。不要给旅游设定一个功利性太强的目的,那样就没意思了。”
她像是没懂陈应旸的意思。
至少,在这个语境里,或者说,以他此时的心境,他的本意其实是,不希望两人过长时间地待在同一间房里。
过去两人也曾一起旅游过,不过是一人一间房,再不济,便是到青年旅馆里睡通铺。当时还是穷大学生,没计较那么多。
而现在,水池,屏风,一张大床,以及有些暧昧的布置。
心怀鬼胎的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合适。
钟语走到池子边,打算放水。
陈应旸拦住她,“还是先刷一下吧。”
她努努嘴,“那辛苦你咯。”
钟语最擅长的伎俩是,把他捧高,然后心安理得地使唤他。就这点而言,他若真是少爷,那她得是跋扈的郡主了。
陈应旸即使熟知,也没辙,挽起袖子、裤腿下去,用刷子刷了两遍,拿水冲干净,钟语正好换了泳衣出来。
她不是穿衣风格保守的人,但工作性质的缘故,她都是以舒适、方便为主,很少对外展露身材。她挑的泳衣是绑带式的,酒红色,非常衬皮肤颜色,显身材好坏。
实际上,她比例很好,看着瘦,也绝非干瘦。
钟语肩打开,背挺直,腿长而纤细,小腿肌肉绷紧时,看得到流畅的线条。以前她锻炼得勤,还有马甲线。现在腰间也无丝毫赘肉。
胸口是v领,虽然没有沟壑纵深,但弧度依然饱满。
钟语这个人,不爱好展示自己的长处,不以此博得外人的赞美与艳羡。同样的,她也不吝于遮掩自己的短处,脾气、性格,差的地方,一目了然。
她一直坦荡自信,从来没有自卑过。
陈应旸说不上来,究竟被她什么地方吸引,喜欢一个人,大抵都是既被她的好打动,又包容得下她的不好,兜兜转转,自然辨不清具体的某个点。
钟语探头看了看,“还要放多久啊?”
“半个小时左右吧。”
她有些失望,撇撇嘴,裹了件浴袍,窝到沙发上玩手机,脚交叠着,搭在面前的桌几上。
他睨了眼她的坐姿,没说什么,只是问:“你们台那个节目录完了吗?”
“哪个?”
“周禹京参加的音综。”
“没呢,还有最后一期。要选冠军了。不出意外,他会是冠亚之一。”
“你很看好他?”
钟语翘着脚趾头,随口说:“他这两个月表现确实好啊,长得又帅,人气很高,经常上热搜呢。”
陈应旸没接话,食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一下一下地敲着。
笃、笃、笃。
像在思考什么,又像发呆。
钟语划屏幕的手停了两秒,继续道:“这段时间接触下来,感觉他和其他艺人挺不同的,扎实、勤奋、谦逊,本来么,火不火是玄学,他自身够优越,加上公司捧,不火才玄。听说他这档节目之后,要接一个一番男主的剧。”
从一线顶流,到十八线糊咖,她在海城电视台工作那么久,见过的,听过的艺人多了去了,他却第一次听她这么夸她偶像以外的明星。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在过去那么多年,他本该习惯了——她和别的异性相谈甚欢,甚至是谈恋爱的谈,而他始终秉持朋友的身份,进不了,也不会退。
钟语坐,他斜靠着桌子,她放了手机,仰着脖子看他,“快年底了,假如让你许新年愿望,你许什么?”
陈应旸说:“没什么可许的。”
“你难道就没有点凡夫俗子的欲望吗?比如发财?”
“向上天索求,未尝不是透支自己未来的运气,或者一物换一物,他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平白地满足世人。不论时间早晚,该有的,自然会有,又何必苦苦将希望寄托给虚无缥缈的神明?”
她意有所指地说:“你还真是崇尚‘无为而治’。可你总不能当等兔子撞上树的农夫。”
“我?我有吗?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
“感情咯。”
见池中的水放满了一半,钟语收了腿,走过去,试着水温,“你有图谋过吗?是不想,还是不敢?”
她说到这里,陈应旸再听不出端倪,便枉他们多年相识了。
钟语对他,素来懒得拐弯抹角,她嫌费心,又觉得,朋友之间,理该少一分算计,多一分真诚。
所以,她这番话的技巧,实在算不得高明。
陈应旸并不知道自己哪里走露了马脚,而感情方面,她一贯粗枝大叶。
在形势不明朗之际,他只好装作闻弦歌而不知雅意:“某种程度上来说,婚姻类似于人力市场挑选人才,各类条件满足你的要求,即可一拍即合,双方签订合约,于男女都是。感情则不然。是你在公园弹琴,有人为你驻足,并与你合奏,恰到好处。”
钟语脱了浴袍,先将脚放入,人再慢慢地坐下去。
水位不及线她的胸口。
出水口“哗哗”地放着水,热气蒸腾,朦胧一片。
她的声音破开雾气,裹着湿气,传到他的耳边:“你过来啊。隔这么远,不好说话。”
理智上,他清楚,那里有一根无形的红线,跨过即等于踏入了禁区,身体却不收控制,脚已经迈出去了。
钟语胳膊伸出来,搭在池边,水汽蒸得她头发微湿,水波荡漾,慢慢往她心口处涨。
陈应旸蹲下来,缩短他们之间的高度差,免得她仰头太累。
她托着下巴,“那你弹的是《高山流水》,还是《荷塘月色》呢?不过我嘛,可能只欣赏得来下里巴人。”
他说:“我还在扛着乐器去公园的路上。”
她“嗤”地笑出声,笑他这点不合时宜的幽默。
而他的本领就是,四两拨千斤地,将对方的话题给揭过去。
偏偏她吃一堑,也不长一智,老上当。
钟语看到竹架搁着一碟新鲜玫瑰花瓣,她指挥他递过来,店家挺会营造氛围,沐浴不够,得再加上焚香——旁边有一盒线香和香炉,他擦亮火柴,点燃一支。
室内一时飘散开浓香。烟和雾交融,分不出你我。
白日燃檀香,本是作提神醒脑之用。
但他怀疑自己昏聩了,否则,怎会听到她问“一起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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