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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为时已晚,姚薇已经看清楚了床上的人,一时间惊讶地捂住嘴巴。
姚煊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
想个法子怎么给姚薇做一个心理辅导吧,别上她产生什么不好的心理障碍症。
想象中的恐惧没有到来,姚薇震惊之下,喊出宛娘的名字。
“宛娘?”
她看着紧闭双眼的宛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去摸宛娘的颈项,摸到一片冰冷。
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下来,姚薇跌坐在地,哭着:“宛娘……你怎么……怎么……”
姚煊扶起姚薇,安慰说:“宛娘死得安详,没有痛楚。”
姚薇哽咽:“我知道,宛娘的身子一向不好,原本以为能再多活些年的,想来是……”
“想来怎么了?”
姚薇看着姚煊,又看了看一旁的孙琼华,选择把心里的话埋藏起来。
姚煊给姚薇擦干净眼泪,道:“先回去吧,今晚早些休息,不要多想。”
姚薇脚下如铅沉重,迈不开腿,终于问出:“宛娘怎么会在这里?”
孙琼华心里有气,她抢先开口:“你是不知道,老爷在赌坊借钱赌银子,赌坊的人闹到了家门口,钱还不上就拿地契去还。家里生意你清楚,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正好我刚有个配冥婚的路子,但六姑娘拦着不让,你们小姐妹交情好,你比六姑娘大,得好好跟六姑娘说道说道。”
姚薇眉头一皱:“冥婚?可是配给王员外?”
“你知道?”孙琼华一惊。
姚煊面色不显,指腹在椅子的把手上细细摩挲。
“这样看来,这桩冥婚到是一件好事。”姚薇吸吸鼻子,终于笑开了颜。
孙琼华冲着姚煊啧了一声,意思是瞧瞧,还是懂事的人更多。
“你坐下,好好说,到底怎么一件好事了?仔仔细细讲给六姑娘听。”
姚薇坐下,感慨万千,开始一一道来。
裁缝铺和布坊一直有来往,姚薇经常去那边送布料,一来二去就跟宛娘有了交情。
原来王员外的儿子叫乔郎,跟死去的宛娘从小相识,两情相悦。
王员外的妻子跋扈善妒,不允许王员外有妾氏,王员外没办法,只能偷偷养外室,其中一个外室甚得王员外喜爱,还生了个儿子。
儿子逐渐长大,必须得认祖归宗了,但原配妻子横在中间,王员外左右为难。
终于,王员外狠下心,用七出无后这条,休掉妻子。
休妻之后,马不停蹄地想把儿子接回府中。
当时乔郎正在城外游玩,家丁找上来跟乔郎说了他身世,乔郎知晓自己身世后,一时间惊喜交加,当即就牵了马,赶着去王员外的府邸。
没成想马儿顽劣,一下子就把乔郎摔下马,乔郎磕到后脑勺,鲜血流了一地,最后地被家丁抬回了府。
宛娘听说后,只想去王员外家探望,但碍于礼数,只能默默等待消息传出来,一直等呀等,从秋天等到冬天。
本来身子就柔弱,思虑重重下,病情越发严重。
乔郎的事情没打探到,只看到了王员外府挂起白色的灯笼。
当即,宛娘便病倒了,没两天,也跟着撒手人寰。
姚薇的话落下,屋内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孙琼华擦拭眼角的湿润,感慨:“真是世事无常啊……”
又说:“生前两小无猜,死后同穴而眠,算不算得上一段佳话。”
姚薇狠狠点头:“定然是算的!”
“他们之间可有信物?”
孙琼华心中喜悦之心难以掩饰。
到时候把信物摆到王员外的跟前,还怕这桩亲事成不了?
如此佳媳,那王员外还不得多备些礼金?多的这部分,孙琼华定然藏得死死地不拿出来。
“为了这对有情人能终成眷属,怎么着也要把宛娘埋到乔郎身边呀!六姑娘你说是不是?”孙琼华笑。
但姚煊没有如孙琼华意,仍然摇头。
“我反对的是冥婚本身。即使它的表象再美好,那也是冥婚。”姚煊语气坚决。
孙琼华的笑意僵在脸上。
姚薇也不解:“虽然说是配冥婚,但实际不是成全他们二人吗?”
姚煊长长叹了口气,心中疲惫。
姚煊道:“为什么不问问宛娘的意思呢?问问她想不想跟乔郎葬在一块。”
孙琼华满肚疑团:“宛娘都死了,还怎么问?”
姚煊似笑非笑:“是了,死人不能说话,只能任由活人安排。”
宛娘身上的白布早已被掀开,能看到她身上的粗麻衣裳单薄得很,不能避寒,手上的冻疮也吓人得紧。
想来是做惯粗活的。
生前被压迫,死后还要被卖。
姚煊自己能为了冥婚作出极端的反抗,这些反抗不了的女子,又该如何呢?
姚煊假意疑惑:“那王员外会暗中补贴乔郎,让乔郎有马儿可以骑,想必日子过得舒坦,怎么还让宛娘过得这般艰难呢?”
孙琼华和姚薇顺着姚煊的目光看去。
便看到宛娘满是冻疮的手。
孙琼华干笑一声:“男未婚女未嫁,怎么都要避嫌的。”
姚煊又问:“宛娘也到了及笄的年纪,那乔郎怎么还没上门求亲?”
姚薇摇摇头,这个她确实不清楚。
“你说宛娘和乔郎自小相识,两小无猜,如此青梅竹马,怎么宛娘的父母都不知晓?知晓的话哪还轮着我们,早就带着女儿的尸身,去王员外家讨说法了。”
姚薇一怔,忽然发觉姚煊的话很对。
“因为二人并不是情比金坚。”姚煊说得笃定,“不放在明面上的关系,就不是诚心的关系。”
姚薇默了,在心里想了一圈,问:“既然不是有情人,为何宛娘会因为乔郎去世,自己病倒呢?”
姚煊:“或许是乔郎欠宛娘的钱不还,宛娘见损失了一笔钱财,气急攻心当即病倒罢。”
孙琼华否认:“满口胡言,你这是没凭没据的事!”
姚煊:“你们能说宛娘和乔郎情比金坚,我怎么不能说乔郎欠宛娘银子?瞧瞧宛娘手上的冻疮,定然是大冬天帮人洗衣服,辛辛苦苦攒来银子,借给乔郎。”
“养一匹马应该要花好些钱吧,那乔郎缺钱,不先把马儿卖了,还要找宛娘这么一个弱女子借钱,这可真是……”姚煊说到最后,面色越来越鄙夷。
孙琼华:“我不管,后日赌坊的人就要来要银子了,现在只能把宛娘送到王员外府里,才能度过这一劫难!”
姚煊不应,只是转头看向姚薇道:“这里无事,你先回去。”
姚薇见姚煊说得认真,纵然心中太多疑惑,也只能离开。
待姚薇走后,姚煊继续坐回椅子上,翘着腿开口:“我发觉你很有意思。”
孙琼华皱眉。
“今日我去看了你引以为傲的那个铺子,货柜上都是灰,掌柜的还在打瞌睡,店里更是一个生意都没有,有想过法子好好解决吗?你没有,拿着一本账本算来算去,算的都是财米油盐,只想找到某个出项怎么能更苛刻。”
“我……”孙琼华不知道明明刚刚还在聊冥婚的事情,怎么一下子又谈到这档子事来了。
“你不是很期待看我怎么改良织机吗?想着我面对一堆木头束手无策的样子,那我让你找的木匠你怎么还不找?”
“这不是凡事有个轻重缓急吗?”孙琼华皱眉辩解。
姚煊边说边找来一根长绳:“我们相处得不算愉快,很多事都没法磨合。我知道,你自小信奉世俗那一套,不理解为什么我这么反对我配冥婚,但很多事都讲究一个悟性,有些人没有悟根,就注定路越走越窄。”
孙琼华一直在椅子上坐得好好的,突然一根绳子勒在腰上。
“干什么?六姑娘你干什么?”
“不配冥婚了,不配冥婚了。”孙琼华不敢想象自己被绑起来囚禁,连忙求饶。
姚煊摇头:“你这个人,我信不过,但我不想你这么快死了,就只能委屈你一下。”
“我不敢了六姑娘,饶了我吧,你不是还给我下了毒吗?为了解药,我也不能做什么呀!”
姚煊没有说话,冷着脸用布条封了孙琼华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