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无瑕不知道沈错是否是真的沉浸在自己过去的幻境当中了,这于他而言很不利。
俗话说“一幻阵叠阵”。
幻境之中也存在阵法,很明显这个幻境的主阵此消彼长阵,这个阵法会无限制地将沈错陷入一重比一重更艰难的困境,直到这个幻境将他完全吞噬消化。
只有一种方法能破局,那就是在杀戮和所有诱惑中保持清醒,在何等的逆境下都坚信自己能凭实力破局,将幻境阵法完全吸收。
但是蔺无瑕的破局之道并非在此,他必须顺应阵法的运转模式,让沈错被阵法消耗崩溃,他才能离开幻境。是以为此消彼长,他们俩很可能只有一人能出去。
他很遗憾,原本还想问问沈错,灵兽谷和诡蛛棺的事,不过不问也罢,沈错不见得会说实话。
蔺无瑕精通阵法,也了解沈错,他很快有了破阵的对策。
幻境之中,斗兽场的观众席上也迎来了新的高潮,魔修都是慕强的,纵使一开始对沈错再极尽贬低,也不得不被他这样以弱胜强的表演效果所折服。
原先不看好沈错的赌徒观众们一个个都像是被打了脸,眼看着押宝三九七二的少部分魔修赚得盆满钵满。
一时间灵石投注之声犹如哗哗流水,蔺无瑕再次往眼前托盘中投入一块灵石,押在三九七二名下。
他如今看不清自己的脸,但是大概变成了幻境当中的某一人,身上的灵石取之不竭,想来身份也并不低。
只不过在众人眼红脑热的投注中也夹杂着一些质疑的声音。
有人嗤笑:“三九七二已经到强弩之末了,还有两头凶兽呢。”
也有人附和:“就是,还真给他投灵石,我投垒熊,倒要看看他一个炼气期怎么杀垒熊。”
凡此种种沈错当然是听不见的,他用肋骨将箭骨狼的脊背骨板剜了下来,箭骨狼的骨板是小臂长的匕形。
边缘锋利,首端尖锐。
沈错为了方便抓握,将身上破烂的衣衫撕下来,在锋利的骨板边缘缠绕出一段刚好足够手握的区域。
紧接着忽然被一道重力撞在身侧,沈错低头一看,是手臂被啃食了大半的另一个奴隶,他口中张合着说什么,但是沈错听不到,更懒得读他的口型。
垒熊还在进食,而发现到嘴猎物逃跑的镰蜥朝着那名受伤奴隶方向冲了过来,那名奴隶颤抖着往沈错背后躲。
泪眼婆娑地哀求,但是很遗憾,沈错听不到任何声音。
眼见镰蜥越来越近,奴隶的恐惧无以复加,他不顾沈错的冷脸和拒绝,尖叫着躲到沈错身后。双手紧紧抓住沈错后背的衣料,就在他想要找机会将沈错向前推过去之时,一只沾满鲜血的手没有丝毫犹豫地抓过他的头发,手中的骨刀一旋,利落地贯穿他的咽喉。
紧接着沈错将颈脖被洞穿的奴隶一脚踹开,镰蜥的刀钩爪将还留着一口气的奴隶卷入口中,骨肉被咀嚼吞咽时伴随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碎屑从镰蜥口中掉落出来,像稀稀落落的雨。
镰蜥身上皮甲厚实,但还是有缺点的,喉骨三寸间有皮甲与皮甲之间的缝隙,吞咽之时会显露出来。
沈错等的就是这个时机,他斜踩斗兽场边缘围墙飞身而上,刀锋迅疾狠准,直扎吞咽处致命缝隙,挑段了镰蜥的喉管。
混着唾液的秽物流淌满地,镰蜥挥舞着钩刀一半的爪,嘶吼着倒在地上,那双竖瞳盯再沈错的身上,沙尘翻卷着扬起又落下,血液争相从刀口涌出,镰蜥抽搐了几下,冰冷无机质的兽瞳缓慢扩散,化为灰蒙蒙的一片。
但是此时场上的欢呼已经变得零碎,原本只是来看一场灵兽猎食的魔修再也没移开眼睛,原先只想看奴隶们四分五裂被吞食殆尽的魔修们,此时居然都为沈错,或者说自己押下的灵石捏一把汗。
因为垒熊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它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显然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仅剩的存活猎物身上,有一种值得让他警惕的危险性。
沈错同样全神贯注,因为垒熊几乎没有弱点,先天的土灵根,比很多修士的天赋都要强,身体能够随意化作山石砾土,躲避防御大半的攻击。
垒熊化作沙土,朝着沈错发起了第一轮攻击。沙石之中肉眼难辨的鼓动再飞快地向沈错靠近,忽然熊吼从身后响起,但是沈错并没有回头。
魔修们的观众席上,唏嘘声和怒骂声不绝于耳,还有人激动过头,站起身大喊,“快躲!”
但是沈错根本听不到,身侧忽然冒出一只沙土形成的熊形,沈错将镰蜥尸首踢上半空,垒熊化作真身,牙齿全都没入镰蜥坚硬难闻的皮肉里。
垒熊被激怒,发出一声兽吼,沈错向后急退,还是被震出一口血。
接下来垒熊攻势只增不减,沈错每一次进攻都被垒熊以身化沙完全躲掉,导致沈错陷入被动。
看台上有人嘲讽道:“我就说买到镰蜥差不多了,还真以为练气期修士能杀打了魔药的垒熊吗?”
“别太好笑,要我说,这个斗兽场还能有被奴隶牵着情绪走的傻子,还这么多,真是稀奇。”
沈错被逼到了斗兽场的最边缘,他用骨刀斩出刀风,刀痕错落在前方的墙上,沈错蹬着刀痕凹槽攀援上墙,卡在了斗兽场结界的最边缘。
肋下伤口痛得钻心,饥饿像点在腹腔种的火,仿佛要烧干他的生机和气力。
垒熊似乎累了,它并不急着攻击躲到高处的猎物,而是好整以暇地在下方巡视,沈错察觉得到他的杀意。
墙上刀痕划出来的凹槽忽然传来轻微的开裂声响,沈错听不见,却也察觉到掌心传来的松动,紧接着,沈错的身体开始失重,垒熊的眼中冒着精光,呲开的利齿上流淌着腥臭的涎水。
墙上的裂痕支撑不了多久,垒熊张开血盆大口,迎上墙上摔下的沈错。
沈错等的就是现在,先前取下的肋骨还剩半截,自沈错残破的衣袖种滑出,在他张开血盆大口咬上沈错之前,半截尖锐的肋骨飞入垒熊的喉管,满眼都是猎物的垒熊根本来不及沙化躲避,肋骨半截穿出垒熊的后颈,垒熊瞬间陷入狂躁,嘶吼着将垂直跌落下来的沈错撞飞出去。
这一下正好撞在沈错的腰上他感觉腰快要被撞断了,沈错整个人滚跌在沙石地面上,粗粒的沙砾划开他身上的伤口。在惯性作用下滚了好几圈。
垒熊将伤口石化堵住,沈错的肋骨让它如梗在喉,垒熊陷入狂躁之中,熊掌砸向地面,无数锋利的土石尖刺自地面如春笋般冒出。
沈错顾不得伤痛,起身运绮光步,在地面上的尖刺之间不断游走。
虽然乍看轻盈娴熟,观众席上懂行的魔修不由得摇头道:“他气息乱了。”
但是也有人猜到了沈错的意图:“他在把垒熊往尸首最多的那一处引。”
“那有什么用?”没有下注沈错的魔修摇摇头,“他将垒熊激怒至此,只怕他不死,垒熊不会去吃那些死干净了的尸首。”
沈错大的当然不是这个主意,而是骨头,他随手捡起了先前死去的奴隶的头。
疯狂的垒熊张开腥臭的大口,向沈错扑来,沈错在他由沙尘凝实成型的那一刻扔出手中的头骨,砸在穿透垒熊喉咙的肋骨上。
骨刃卡住垒熊的上下两排利齿,冲力和惯性让沈错的后背乒地一声撞上斗兽场边缘的围墙。
沈错撞得两眼发黑,喉咙咳出来星星点点的血丝,他拼尽全力抵着骨刃,垒熊的利齿距离沈错的眼睛仅仅一寸,沈错不退反进,一脚踢上垒熊的喉咙。
垒熊嘶鸣哀嚎,颈脖处石化,熊掌朝着沈错就要拍下来,沈错借着骨刃支撑一矮身滑进垒熊口中。
他将骨刃插入垒熊上下颚,吃痛的垒熊尖啸,口中形成石化,将骨刃卡得更紧,血肉和口腔弥漫上来的腥臭熏得沈错恶心,他以自己最快的动作再次踹向扎在垒熊喉管中的肋骨。
石化保护住了上下颚,那么喉咙就是垒熊的空门。
沈错这一下踢尽了全身的力气,肋骨穿透垒熊的血肉之躯,血水和涎水浸了沈错满身。骨刃同时穿透了垒熊的上下颚,巨熊倒地的震颤让沈错差点一脑门撞到垒熊的后槽牙。
垒熊死了。
沈错在才发现自己攥在骨刃上的手满是鲜血,他撑开垒熊的口腔,爬了出去。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斗兽场里带着血腥味的空气,聋了也好,他知道有人在为他的“胜利”沸腾,但是与他无关。
沈错艰难地撑着骨刃站起来,目光落向观众席上的某一处,那个眼神和所有魔修都不一样,他第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悲悯的、怜惜地、但是又很空洞,一种没有缘由,没有温度的怜爱,像雪地里反射的光,照耀在他身上。
没有一点用处,还会把他冻死的怜爱。
沈错想,这个人怎么第一眼就让他这么讨厌啊。
蔺无瑕押在沈错身上的灵石全部回本,他将灵石全都放到自己坐席旁的托盘上。
托盘上的纸人收着钱不知所措:“您这是……”
蔺无瑕指了指沈错:“三九七二,我要买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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