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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妈妈反应过激了，妈妈向你道歉。”

晚饭的时候，孔母来到孔律房间说道。“或许你们感情太好了，闹着玩，但当时我一眼瞥到他整个人伏在你肩上，手……又放在那些地方，实在有些不舒服……但妈妈关心你才那样说，你不能说妈妈丢人……”

孔母就自己的思绪行为过程解释了一达通，终于把孔律哄出了房间吃饭。

“小烁还没回来呢！”

“他可能出城了，要不就是去很远很偏的地方玩。”

“准是和朋友玩过头了！小烁还是小烁，心还是放在玩耍上。”

“他就是这样。”

“我想也是呢，这副德性以后怎么成家啊，怎么照顾的好老婆孩子啊！”

“也许他长大后又不一样，人总会成长的……”

“嗯……对了，今天碰到晓鹏妈妈了，还记得晓鹏吗？之前住在右巷那家，晓鹏现在在……”

尽管母亲回心转意，道歉后不再提及此事，之后，对李烁一如往常，但孔律总觉得，暗处，不露声色的母亲依然用着她那双精明锐利的眼睛在稳稳的窥视着他们，试图找出一丝蛛丝马迹，证明自己没错，或者全错。孔律不好意思和李烁说这件事，权宜之计，只好压制住内心的爱意，不能“顶风作案”，暂时对对方冷淡。李烁很快感觉到了，他困惑，很不满，也毫不掩饰的将困惑和不满表达了出来。你这几天怎么回事？你在冷落我？你在故意疏远我？不是这样的！孔律含混其辞，不过你太粘人啦，我需要个人空间。

个人空间？你的意思是觉得我烦了吗？

并没有……

从对方若有所思的眼睛里，孔律思考到了对方并不相信自己和想要搞清楚真相的强烈欲求以及对自己忽然的转变感到恼火和郁闷。

孔律同学，距离上一次写信对你倾诉心意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上次在操场上，你盯着一个扎着花苞头对你微笑的女孩子看着，我猜你觉得我似曾相识，或者认为那是我，其实那就是我，我不会忘记，你令我欢喜不已，你看我的眼神，那般深沉那般亲切，就好像确认一位许久不见的老朋友是否真的出现了一般的眼神，果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无论你的选择是什么，都请尽快给我回应吧！这个星期五的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我在池塘的亭台里等待你，请你一定要赴约！

那天，孔律把信放在书包里，但他晚上一时间忘了，他让李烁帮忙从书包里拿出历史作业本，结果李烁作业本没找着，倒摸到了古月的信，这是什么？好像？

李烁收过情书，认得情书会用的信封，并且对这种东西有着几乎狗鼻子一样灵敏的嗅觉。孔律来不及阻止，对方就已经拆开了信封，孔律惊恐的将信夺过，但对方已然瞄到了一些“显眼”的词汇……

李烁已经知晓了。

“你怎么这样！擅自动别人的东西！”孔律一时又羞又气。刚开始，气大于羞，慢慢，羞大于气。

李烁微滞，转而露出了那种眼神。

“所以我不能动吗，因为这是别人写给你的情书！”

“不是你想的那样啦！”孔律手足无措，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又羞愧不已，罪恶的感觉的身体里漩涡里疯狂席卷。眼看李烁的误会要把缝隙越扯越开，推向更巨大的恶化中来，孔律迫不得已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他。

“所以是两个星期前的事吗？你提都没提过。”李烁看了另外一封信后嘲讽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李烁冷笑着。

孔律羞愧的低下头。“我没有想要答应她，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较好……”

“你不知道怎么处理较好？”

“嗯。”

“不知道怎么处理较好？”

李烁故作姿态的重复和语气不是个好兆头。不管怎么说，他瞒着他。孔律感觉自己呼吸不过来了，但他仍然在挣扎着，犹如溺水的人在海里挣扎，除了求生本能，不断挣扎，心中什么也没有。

“所以你操场上盯着她看，星期五下午和她去池塘上的亭子幽会？”

“不！”

“真没想到他妈的——你是这样的人！”

“不是！”

“我……”李烁气呼呼的吐了口气，一脸怒容。“你还瞒着我，真是……草！”

这是李烁第一次出现如此心力不足的表达困难症，不知道该怎么精准形容一件事儿，不知道该怎么准确表达自己的心情。他被人背叛了，不，还有更加难以忍受的意义，他被欺骗了，还被间接利用了（因为古月喜欢上孔律的原因含有见义勇为这个谎言，然后孔律因为古月的青睐而选择背叛他），而做出这些事的人是他最喜欢，觉得最好的人。

难怪人突然变得怪怪的，疏远自己，原来——

这是孔律对他做出的事情。

简直颠覆世界观。难以再忍受一秒钟。

“我说，你想去泡妹妹，那就去吧。”李烁把信摔在桌上，不顾一切，慌乱的解释和挽留，怏怏而去。

孔律用了一小时的时间在心里打内战，最终终于在洗完澡后鼓起勇气来到李烁家寻找对方。李烁妈妈最近隔三差五不在家，平常晚李烁家里一般没人，今晚算孔律运气好，李烁爸爸提早回来了，正在客厅的沙发坐着刷视频，孔律一进门，根本不用开口表明来意，李父便笑容可掬的告知那小子在楼上。孔律心有余悸的应了声，他瞧见李父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知晓李父察觉到自己和李烁吵架了。孔律忐忑不安的迈着安静的脚步，轻轻的踩着楼梯上楼找李烁。

孔律叫门，但李烁没有理会，逼不得已，他只好扭着门把手直接打开房门，那个大狗一般的身影就侧窝在床上，手上动作无疑在打着游戏。

“……阿烁……”

不应。

“阿烁……”

不应。

“我要跟你谈谈。”

不应。

孔律把门关上，站在床沿外，李烁依旧无动于衷的打着自己的游戏，一声不吭。孔律想哭。

“请你听我解释……”

孔律把眼睛闭上，祈求着更多的勇气和勇敢，然后他把眼睛睁开，用发颤、急切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想要泡妹妹……也没有背叛你，变心，一切会对不起你的事，我不会做一件，但我确实欺骗了你，我收到了信，我很意外，因为从来没有那样过，我承认，我不知所措，但我知道我最后一定会拒绝她，只是时间问题……”孔律两手抓紧衣摆，叹了口气。“另外，我要跟你解释这几天我疏远你的原因，是因为我妈察觉到了我们的事，她不确定，还在观察，所以我才……”

“够了！”李烁突然大发雷霆，把手机一把按在床铺，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对方坐起身，一双眼睛攒满了愤怒，寒光凌厉的盯着他。“我早就该知道，就你这个人吧，你总是说谎，你还会做什么呢？我真傻，天天听着你那些装模作样的话都忘记思考了！”

孔律没想到自己坦诚相告，换来了人格侮辱，有一瞬间震惊不已，不可置信。阿烁怎么会这么不讲道理，这么狠心？

“你为什么和我在一起，既然你会喜欢上别人，立马甩了我？你拿我消遣吗？”

“才不是！”孔律瞪大双眼说。他倒是想甩李烁一耳光。

“我没有要甩了你！”

“那是干嘛呢？你要和我们两个人一起交往吗？”

李烁的话越来越露骨，越来越难听。“你之前一直在跟我胡说八道，骗我，所以你其实是双性恋，既喜欢男的也喜欢女的对吧？你也并没有那么喜欢我，随随便便就喜欢别人了，一个人满足不了你吗？对不对，水性杨花！”

想怎么骂就怎么骂。孔律真是无语了，尤其对方说话的时候听见手机的震动提示，还不忘回头看看游戏进行到哪里了。“你不要再在那儿臆想了行不行，你没经过我同意擅自拆我的信封，然后想象出这种事儿，也足够不可理喻！我是收了别人的情书怎么了？是我要这样的吗？情书不是别人递过来的嘛！那我们在一起除了我们两个别人谁都不知道，她以为我单身，喜欢我给我写情书那有什么办法？我接受她了吗？我背叛你了吗？要说有错，也不过是没有及时处理，从没有女孩子给我递过情书，我太迷糊……”

“对，我得珍惜这个女孩，先这样吧。不告诉那个人就好了。瞒着他就好了。”李烁阴阳怪气的嘲讽道。

孔律抿了抿唇，“好吧，这个我也错了好吧。我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讲，觉得没必要……”

“当然了，有什么必要？”李烁几乎骂人的口吻。

“情书是给我的，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有权利自己处理！”

“当然了，你有劈腿权利！自由人权嘛！”

……

“我绝不会劈腿！我发誓！”孔律被逼急了，举着右手面对李烁起毒誓。“我甚至连这个想法都没有，如果有，就让我出门被车撞！”

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睛也红红的，声音已经显露有了些要抽泣的状态。

李烁微微眯着双眼打量着他，好似感到意外同时想要辨别所听到的真伪。

孔律把最狠的话说了出来，已无话。

“你发誓？”过了片刻，李烁打破沉默。“我发誓。”孔律声音沙哑，低沉的回答。说到底，李烁步步紧逼，表露的不信任，使他有点不爽，但他此刻看见了曙光。

“你对天发誓？”

“我对天发誓。”

“你还喜欢我吗？”

“和之前一样。”

“之前是什么样子的？”李烁眼神挑起，好像两人你一问我一答的好好玩。

“我只喜欢你。”

“真？”李烁嘴边浮现了甜甜的笑意。

“和你一样真。”孔律说，李烁洋溢着幸福的神气让他觉得幸福又感到莫名不安。有一句话说，幸福转瞬而逝。他的幸福不是自己的，是李烁的。

“阿烁，你有多喜欢我？”

“我告诉过你了。”

孔律垂下眼眸。“那么喜欢，那么的好。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你的错。”李烁说，拉过他一只手捏了捏。他温柔的碰他，这代表了和好。

“我已经道歉了。我也告诉你了，这种事情我想自己解决，可能是挺蠢……但你该知道，我的对象是你，我喜欢的人是你，我不会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要和我在一起，就要学会信任我。”孔律说。

“嗯，我知道了。”李烁说。

“你还不分青红皂白侮辱我……”

“……”

李烁顿时尴尬的模样让孔律觉得滑稽，抑不住扬起嘴角。“抱歉啦，我以为小律对我做了那种过分的事！”李烁把头靠在他的肚子说。“我好喜欢小律，不能接受没有你。”

“……原谅你了……下次不能这样……”孔律红着脸说。

李烁一边应着一边吃吃笑着，满心欢悦的把孔律拉到自己腿上，搂着接吻。孔律纵然对现在的情形讶异，还有自己的姿势感到羞耻，但抑不住更多喜悦和陶醉在和对方的亲热中。心扉敞开了，乌龙结束了，幸福快乐回来了。

……

孔律支起身，准备告别离开，李烁把他拉下来，用着粗壮的胳膊将他禁锢在怀中。“别走嘛，你都洗澡了，在这里和我一起睡。”

“说了我妈正怀疑呢，还顶风作案！”孔律说，趴在李烁胸膛依依不舍的往上看，对方笑呵呵的说着话，喉结分明上下蠕动，难以言喻的性感至极。孔律第一次有想要把某样东西占为己有的冲动。

孔律伸手抚摸李烁的脖子，抚摸那个漂亮的喉结。后来干脆把嘴凑上去，轻轻的吻，含，用牙齿轻轻的咬，磨，李烁闷哼了声，抱紧了他，厚实有力的手揉弄摩挲着他的腰和背，缓缓游移，温柔爱抚。

孔律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感到无比快乐，第一次，他觉得他不仅仅是慌乱地接受爱和幸福的那个人，他原来也能够让李烁感受如此，基于对方，他同样是给予爱和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