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律，刚刚你居然在和李烁说话！”
“还说了那么久！到底怎么回事！”
“李烁在干嘛！他欺负你了吗？”
“哎！你们别说这么大声啊！”
面对章圆圆和韩莹的问话，孔律苦恼不已，尤其是两人话是对他说的，但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抛过来，搞得他都快不能呼吸了！
“他在我家领养了一只小狗，我们只是在谈小狗的事情。”
“真的吗？”
“小狗！”
“那他为什么摸你头？那么亲密！”
就说她们一直盯着吧，果然自己的第六感是没错的！而且亲密——她们看着也觉得这样吗？联合她们最关心的“李烁有没有欺负你”，他还以为她们眼中的场景是——大灰狼和小红帽呢！
“他怎么从你家领养了小狗？”韩莹问。
“因为我们是邻居啊……”
他们是邻居，托一些某些无孔不入的大嘴巴的福。学校所有人都知道，而他们毫无交集，一个好学生性格安静，一个坏学生脾气暴躁，天差地别，这也是原本众人皆知。
“李烁养小狗……他那种人会养小狗吗？”章圆圆表示怀疑。
孔律想反驳，可应该怎么说呢，说他会！他是养狗奇才！
养狗奇才！孔律被自己兴奋过头用的词逗乐了。李烁肯定是会养的，如果当时他爸妈没有放跑他的狗，说不定现在就和容容、小胖、和天天是好伙伴了呢！
“好了，你们先走吧，我要等一会他……”说完他就后悔了，应该扯一句谎，说自己临时受命去宿舍楼寻班主任探讨学习计划什么的——如果她们相信的话……
“等他？李烁吗？”章圆圆惊呼道，旁边路过的两个女生好奇的望了她一眼。
“因为是要去我家拿狗了！”孔律紧张的握着书包肩带，“你们先回去吧。”
“他不会回家以后再去你家拿吗？”
“呃……”孔律也觉得这样。
“有没有可能这一切都是假的，你在骗我，他是不是欺负你，你老实说！”章圆圆双手交叠在胸前，换上一副洞察一切违反纪律之人的老师的神情说道。
孔律坚决的摇摇头，“没有没有！是真的要去拿狗了！”
章圆圆皱眉，明摆着怀疑，看得出来，她真的关心孔律。正在这个时候，李烁和朋友们从楼梯口出来。
“小律，你等一会。”李烁见到他，极其自然的说道，就好像平时和自己的兄弟们打招呼那样。
三个人都呆住了，章圆圆和韩莹震惊不已，孔律受宠若惊。
“你家还有小狗吗？我也想领养一只！”李诚倾过半个身子对孔律说道，同样都是不良少年的一员，李诚清新开朗的模样是真的像好人，而且他全身上下都非常干净，比起李烁，他的烟味较少，突出着清爽的汗味和汽水的青柠味道……倘若不是处分在册，全校通报批评，大概没有人会把他当作一个坏学生。
“说了没了，还问！”李烁伸出一只胳膊把好友圈回去，李诚不死心，边被强行带走边喊道：“你家容容下次生的时候告诉我一声！”
你怎么知道她叫容容？
“一定要第一时间提醒他这个做老公的！”不知道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包括在场听到的所有人，都忍俊不禁。
“好吧，我相信你了。”章圆圆对孔律说道，又忍不住回头望着六班的教室感叹道：“邪门啊，还真养起小狗来了！我怎么看他都不像有爱心的人！他不会骗你的狗去炖汤吧？”
你才邪门好吗！孔律无语，弱弱的说道：“你不要这么邪恶，艾辛格的萨鲁曼”
韩莹也觉得不可理喻，帮衬道：“你这话很倒胃口耶，人家就不可以养狗了？你就瞧不起人！走了走了！待会还得去图书馆还书，别在这儿浪费时间！孔律你的——”
“啊！对！”孔律这才想起自己上个月从图书馆借的《尤利西斯》今天要还，连忙从书包里拿出来给韩莹，韩莹拿过书，拉着章圆圆一起走了。
过了一会儿，孔律看见李烁从教室门出来了，他和李诚在说话，明显是开心的事儿，两人的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孔律想到李烁已经把自己从他这里领养小狗的事情告诉他的朋友们了，这么说，对方真的很珍重这件事呢！
“等久了吧！”
还行，还没门禁……
孔律不太自然的看了眼李烁身旁的李诚，所以李诚也一起走是吧？哎，他还以为只有他和李烁两个人呢！
“说真的，容容下次生的时候你给我一只呗！”李诚拍了拍他的手臂笑着说。
今日何日？连续两个男生不畏流言敢和他靠的这么近了——
但是为了小狗！
“你怎么知道它叫容容？”孔律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他说的啊！”李诚瞥了眼李烁，依旧笑眯眯的，“他说你家容容生孩子了，你给了他一只小黑狗，超级漂亮可爱的！”他话中有揶揄的成分，不难联想到，当他听到这件事情时有多么的意外、惊讶，自己的好朋友突然之间和那个人扯上了关系……
李诚周末经常往李烁家里去，孔律见到他的次数是李烁朋友里最多的，有时候也难免会打个对照面，李诚和李烁在这点表现如出一辙，见到自己就是没有产生反应，纯纯把自己当作一个普通的路人甲，他既不会想认识他，也对他没有反感的情况。
如今因为李烁和小狗，他们也说上话了呢！
但李诚立马就和他们分别了，其他的朋友过来的时候，他就和他们走了，从他们的话透露的消息是：去麦当劳，那个像根晾衣服用的竹竿似的高瘦个子从姑姑家拿来了很多张买一送一劵。他们准备要去大吃一顿。
“阿烁要吗？”
李烁摇摇头。
“怎么，约会不先带人吃饭？”竹竿眼神耐人寻味的看了眼孔律，没忍住，嘴贱调侃了句。
孔律慌了慌神，不过好在其余人都反应平平，“别他妈的嘴贱！”李烁略带不悦的说，不过他的声音本来就常常显露出不太高兴的模样，这点微乎的不悦情绪，相当于风平浪静。
孔律脑子里糊了浆糊一样杂乱黏糊，不知道李烁是觉得无所谓呢，还是确信自己不是同性恋。
他希望是无所谓，他不想令他失望。
“说起来，其实你不用……”走出校门，孔律犹豫许久，决定说出口。
“什么？”李烁问。
孔律咬咬嘴唇：“和我一起回家……你不用和我一起回家的，要看狗往我家去就行了。”
“我想跟你说件事。”李烁的眉头皱了起来，停下脚步：“我不想在你家和你说。”
孔律握住书包带，紧张的发问：“什么事情？”
“我想为上星期的事情道歉。”
“啊？”
“就是说你哭唧唧很恶心的事情。”
那个的确扎心发言——
李烁道歉自然是好事，虽说他语气跟被迫道歉不耐烦似的。“没关系，我不在意！”孔律说，其实操场对话的时候他就自动不在意了，把李烁主动找自己说话当成了道歉的一种形式。
“我那么说你，我很抱歉。”李烁直截了当的说，然后他垂了垂眼，犹犹豫豫的舔了舔嘴唇，孔律觉得他不对劲，道歉之后可能还有事情，那才是对方真正想要告知自己的。
李烁自顾往前走，步伐缓慢，似在思考，孔律默默无语的跟着他走，思量着他到底要说什么。
李烁忽然顿足，回身道：“我觉得我们以后会因为小狗的事情多有来往，应该熟悉彼此……你觉得呢？”
这话很突然。孔律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李烁的表情不像在开玩笑，他抑不住心头荡漾欣喜，再度消化了一遍，虽说欣喜，但本性使然，依旧不太理解。“嗯……不过你不怕别人说闲话吗？”
李烁干嘛非要和他熟悉？
“你不用非要和我走一起，想看狗的时候往我家去就行了。”事实上，他就想要这样，这个程度就可以了，没必要冒着以后会发生让彼此都不悦的情况的风险来做“了解彼此”的事，说苟求安逸也行吧……孔律对李烁有模糊的感觉，自己尚不能分辨个大概，也不一定非要对方贴合自己的情感有什么动作，他只渴求他们的关系建立在互不生厌的状态，他现在知道李烁不讨厌自己，已经很满足了，而把他们友好的关系开诚公布，反而会种下破裂的祸根……
孔律不知道李烁有没有想过，在坐在自己身边，把手穿进自己的头发，以及告诉其他人他从自己这儿领了一只小狗，明确表露他们之间有交集……孔律不知晓李烁当时是怎么对别人说起的，他或许只是一时被养小狗弄得太过兴奋——但有关自己的传闻他也是知晓的，认识多年，又做了邻居八个月，从来没有正眼瞧过自己一眼的李烁如今这般作为，他是如何思考、看待这一切的？
孔律嘴里不在乎谣言，事实上只是因为自己阻挡不了，只能逆来顺受，他一度被那些传言弄的很苦恼，周宇那件事算得上“牵涉无辜”，更是令人痛苦不堪，可依旧能受的住，但倘若把李烁搅进来，只需稍微一想，他已经受不了了。
李烁等了一会才说：“不，我不想你认为我是为了狗……”
“我没有那么认为。”
孔律真诚的笑了笑，可李烁不为所动，蹙起眉头：“私下和你往来，人前却装不认识你，那样感觉在利用你一样。再说，一直藏着掖着，万一哪天被别人发现了，到时候闲话不更多吗？倒不如让他们都知道，我们光明正大，他们就无话可说了。”
原来这就是你的原因啊。明白了。
孔律茅塞顿开，虽说他还是不相信这样能让那些热爱中伤自己以此为乐的人闭嘴。
“可是你要理解，我在那些人眼中就是……”他不想说出口，这是深藏内心的秘密，又同是别人中伤他的标签，而对李烁说出来，总是撒谎。“你和我走的太近肯万一……”
“那我们是吗？”李烁眉头紧锁。
孔律一下子僵住了。是？不是？
李烁继续说，他的声音变得冷冷的，语气中的尖锐消失了，很平静、也很冷酷。“不要再纠结这件事了，我只是不想你误会什么，我想让你知道，小狗的事情，我谢谢你，然后，我觉得我们算朋友了。”
孔律听完，只是痴哑。没理解透对方话中的意味。李烁在一家便利店买了两根巧克力脆脆棒，给了他一根，当香香甜甜的味道掺进嘴里，孔律把心中的疑惑吐露出来：“所以你是不在乎……谣言吗？”还是你就是确信我……
“那有什么好在乎的，倒是你，假如你不是同性恋，被他们一直这样说就太过分了，我倒没有什么好在乎的，也不是没人说我，没什么影响。”
对，反正你身高一米九……一帮哥们儿，走路不像gay，还不会哭哭啼啼，任人欺负没有还手之力！
这么一来，孔律想起了李烁的谣言全都和女朋友分手内幕、打算追哪班哪班的女生、打算揍哪班哪班的男生有关——他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直男，又是校园恶霸类型的人，拥有自己的校园小团体，别说他打心里不认为自己是同性恋，就算是，他怕什么？自己真是自作多情！
孔律不知不觉的哭丧脸，心里一阵一阵的不顺畅，落寞袭来、苦涩蔓延。
“你很喜欢小狗对吧？”还有一件事他得确定一下。
“嗯。”李烁扭过脸冲他笑了笑，神情里洋溢着不可置疑的温柔和快乐。
孔律心里有底了，而且他冲动的不打算隐瞒。
“你是不是早就注意到了，容容刚生那会儿……你就知道了，你想要一只狗，所以才接近我？”李烁张嘴想截话，但孔律不给机会，脚步停下，口不停说下去：你说那些怕我误会你利用我什么的，只是在故作姿态，因为你的内心就是这么想的，但是你也想到了，我们非亲非故，从来没有交集，你怕我反悔，所以得好好和我搞好表面关系……毕竟狗以后还养我家——”
他朝两边撇了撇嘴角，知道原因了的感觉既轻松又苦涩。“是这样的吧？”
李烁的脸沉了下来，但愈是阴沉反而愈能表露心事被戳破的心境，他像个做错事还赌气的小孩子般抿紧唇不发一语，反倒把孔律逗乐了，心软成了一团棉花，伸出手碰了碰他的身体，“我不怪你啦！喜欢小狗挺好的，我也喜欢小狗，就是没想到你这么不择手段呢！哈哈！”他说到“不择手段”的语气和末尾的笑声特别调皮，仿佛在告诉听者，一切是个游戏，自己逗他玩呢，他上当了哟！
过了一会儿李烁才反应过来，脸一会红一会白，就差把窘迫写在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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