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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曙光纪·新历172年11月19日,联邦政府第九星系分区特许向公民安澜(星际id号10825034)无期限开放夜寒星机甲军校全部官方授权。”
在督察长使用警方权限查看安澜的近期动向时,执法仪上显示这样一条后台记录。
当初在雪域万山,梁衡为安澜开启授权时,并没有仔细去翻看他的光脑——毕竟他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的光脑与自己姓名不匹配。
梁衡输入了安澜的名字,却自动读取了光脑内的id号码,形成了这样一条错位的后台执行信息。
这并不会影响什么,如果不是今天的特殊事件,甚至不会有人去翻看光脑后台记录。但恰恰是这样一条信息,令人遐想万千。
在和异种频繁交战的特殊时期,政府的人员构成是很复杂的,其中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任务,是会出现些经过官方授权的伪造身份的。
这样的涉密人员统一归属军事情报局管辖。
而军事情报局的长官……
那个全星际听了都颇为忌惮的名字……
督察长尽可能压低了声音问道:“您是……顾浔少将的人?”
嗯?安澜觉得这个名字隐约在哪里听过,却想不起来,他谨慎地选择了不作声。
督察长吞了口口水,意识到自己问出这句话是僭越了。
周围围观人群不明所以,悄声嘀咕着:
“咋了?怎么忽然开始护着安澜了?”
“他身份有啥问题吗?”
“是什么隐藏的官二代或者军二代?”
督察长清了清嗓子,打破了人群的议论。
他顺着科林的话,对维恩斥责道:“维恩先生,你们这会所里隔三差五出人命,次次都是巧合跟意外,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么巧,你自己心里有数。”
“督察长,您是要偏袒安澜这个来历不明的杂种吗?!”维恩怒道。
“注意你的言辞!你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吗?!”督察长增大了音量,“另外如果你再辱骂公民,我会以侮辱罪逮捕你!”
维恩讷讷闭嘴。
“乔森,我没记错的话,十天前他刚因为当街猥亵他人进过警署,这才几天?你跟我说他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督察长冷笑一声,“你应该庆幸他还捡回一条命,如果安澜防卫过当,那就不只是,”他扫一眼乔森腿间的血迹,“失去生殖能力这么简单了。”
督察长心知肚明这其中有猫腻,但他发表的这番言论,也更多的是在进行主观推测和道德谴责,并没有确切证据。
好在现场围观的人,不是文盲就是法盲,星际法典那么厚一大本,没几个真正了解过。见督察长目光投向他们,人群齐刷刷后退。
“咳,我不知道,我刚刚不在这儿。”
“我刚才说错了,我没看清楚,我就是远远瞄了一眼,不知道具体情况。”
“看我干啥,我又没吱声,不关我事哈。”
维恩怒而向科林求助:“哥!你说两句……”
“你给我闭嘴!”科林不仅没有接腔反倒斥责了他。
警署的支队已经赶到,见如此场面不明所以。督察长再次扫视一眼全场:“没事就散了。”说罢带着支队的属下扬长而去。
人群窃窃私语:
“我去,就这么走了?把安澜放了?”
“该说不说,本来就是乔森先……他去惹三层的疯子干啥啊,真是活该。”
“这个安澜好神秘,到底什么来头?”
“咱也不知道啊,哪个舍得自己命根子可以去问问。”
维恩再次骂道:“我他妈弄死你个……”
“我说了闭嘴!”科林狠狠瞪过去。
守卫者紧随其后让出了一条路,安澜见状迅速抽身离开。
他怕再晚几秒会被科林扣下死得不明不白,脚步一刻不停,出了竞技场后匆匆离开极乐街区,穿过卫城的街道,往主城方向去了。
科林并未再施舍给维恩一个眼神,也离开了竞技场,留下维恩哭天喊地地怒骂。
严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数个小时了,医生守在他的身边:“您醒了。”
“有什么事吗?”严宸坐起身来,他的精神力已然恢复,伤口在止疼针的作用下暂时没有痛楚感。
“长官请您过去一趟。”
严宸绿色的眼珠盯着医生,沉默了几秒,他说:“知道了。”
穿过幽暗的走廊,是个分叉路口,左边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右边是条隐蔽的通道,直接从三层通往地面。严宸抬头,瞳孔直视着扫描仪,一声机械锁弹开的轻响,他推门进入。
这是个独立而宽敞的办公室,灯光明亮到让人可以忽略这处在地下三层。
科林去而复返,维恩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恶狠狠地说着些什么。
在送往医院后不久,乔森醒了过来,他生平最贪恋美色,却因调戏一朵野玫瑰栽了大跟头,得知自己情况后,乔森在医院哭天喊地直扬言要把安澜骨灰扬到太空,闹得医院鸡犬不宁,直到医生给他注射了镇静剂,才再次睡过去。
维恩当然忍不下这口恶气,添油加醋地控诉着,寄希望于哥哥能帮他杀了安澜。
见严宸到来,科林冲他招招手,示意他坐身边。
听了一会儿,严宸知道了个大概,没想到他睡过去这几个小时,错过了一出好戏,当真有些遗憾。他不着痕迹地扬起了嘴角,看向维恩的时候带着些幸灾乐祸。
“哥,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你不要再说了,别坏了我的事。我会找个机会,还你和乔森一个公道。”科林摩挲着空间戒指,眼神狠厉。
他忽的转而看向严宸,眼里瞬间换上慈祥的笑意:“几天不见,实力大有进步,不错。”他看向严宸的腹部,衬衫之下隐约可见那里缠着层层绷带,“伤得怎么样?”
严宸垂着眼,恭顺回答:“轻伤,少校。”
科林递上一盒针剂:“军方研发的新品,可以加速伤口愈合,每天一支,最近就别喝酒了。”
“谢谢您。”严宸接过。
“我让你处死凯德,我知道你怨我。”科林叹息了一声。
凯德是严宸之前的角斗搭档,与他一同长大。他眼神动了动,但垂着眼皮,那些细微的变化不甚明显:“不敢。”
一旁的维恩发出一声嘲讽的冷哼:“你也得有那个胆子。”
科林继续道:“但是严宸,你要知道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我没有孩子,一直把你当我的亲生儿子对待。”他拍拍严宸的肩膀,“还有五天,军校的入学选拔考试即将开始,我相信以你的实力,考试算不了什么。”
严宸没有丝毫的犹豫,像个没有思想的机器人:“是,少校。”
*
跨过主城与卫城交接处的防御光幕,安澜终于进入夜寒星的主城领域。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主城,他好奇地东张西望,这里与野外、与极乐街区截然不同。
夜寒星被冰雪覆盖,人类所开发的区域本就不大,这里已经进入城市建筑群的中心地带。夜幕之下,摩天大楼高耸入云,星星点点的霓虹灯光点缀其中,它们在光源下隐隐闪烁着冷硬的金属光泽,犹如巨大的机甲丛林。
安澜抬头仰望着,试图寻找丛林的顶端,夜晚的空气更加潮湿阴冷,空中弥漫着一层薄雾,那上方隐入雾中缥缈虚无,只闪烁着些许电子微光。
安澜收回视线,打开光脑上的城市地图,试图搜寻机甲零件的售卖店。
他的机甲严重损坏,需要大量零件来做修复。
严宸的那笔钱尚且没有打过来,也不知何时才能到账,安澜目前仅有一万余星币存款,他计划先买一部分零件,待钱到手,再做全面的修复。
安澜在地图上锁定了机甲店铺的聚集地,这一整个街区全是机甲相关的售卖店铺,被称作是“机甲街市”,相关物品应有尽有。
计程飞车的起步价是20星币,从卫城一路走过来,安澜都没舍得打车,现在离得近了,更不舍得。他从角斗结束一直没有休息,身体疲惫得厉害,但依旧决定再多坚持一会儿,待买完材料,就找家旅馆好好休息。
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安澜到达了地图指引的机甲街市。相比起其他地方,这里热闹了很多,街上熙熙攘攘的全是人群。近期军校考试在即,从各个卫城赶过来的考生不在少数,不少人腰间别着枪支或刀具,一看便是机甲师。
安澜随着人流前进,街上的店铺大大小小琳琅满目,他一时不知道看哪边才好。
不过路过这些店铺,安澜倒是发现一个有趣的事情,机甲设计的相关人才的确是市面上的稀缺资源,大部分店铺门口都挂着招募,以高昂的酬金吸引设计师前来。
安澜随意挑选了一家店进入:“你好,我需要一些机甲的配件。”
没成想老板会拒绝:“不好意思,要购买整架机甲才可以按比例选配零件。”
他紧接着进入第二家店,这个老板似乎脾气略爆,拉着脸道:“不卖。”
第三家店说:“您要在店购买改造或者维修服务,我们会按实际需求量给您配用。”
第四家店依旧如此。
……
安澜循着这条街一直走,每间机甲店都以不同的理由拒绝了他。
没成想一些零件和特制合金材料而已,就这么难买,他不死心地继续尝试着,再往前已经到了街市的末尾。
最后一家店已经延伸进居民区,一幢二层的小别墅,楼上挂着半亮不亮的霓虹招牌:“机甲售卖”,连个像样的店铺名字都没有。
安澜纠结了一秒,觉得这样的小店恐怕没有零件可以卖,但他依然想进去碰碰运气。
小院儿的门是敞开的,院中一侧开辟了块空地,那上面排布着一些装满营养液的玻璃缸,缸中养殖了些农作物。另一侧安放着茶台和藤椅,想必主人平日里就在这儿喝茶观景。
“请问有人在吗?”安澜站在庭院里,向客厅中喊道。
“要点什么?”一个悦耳的男声问道,房门打开,他走出来。
这位老板容貌俊朗,但看不出年纪,说他二十也行,四十也可。安澜眼尖,瞄到他裤脚处闪烁着黑色的光泽,双腿应是有残疾,两条腿都是机械义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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