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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十二点还差一刻钟，虚静和虚笙都如同绷紧的橡皮绳紧张兮兮地站在刘砚辞身后的这块空地上。
原本坐在大石头上的刘砚辞神情肃穆地站起来抖了抖自己身上的灰尘，虚静的神经绷得更紧了，他警惕地走过来，“师叔，有何吩咐？”
刘砚辞仰着脖子看天上月亮，“虚静，你看今天星星极少。”
“是的，师叔，”虚静满脸都是一副这题我会的表情，“师父曾说过冬至夜月明星稀不是好兆头，当鬼门大开时，月亮会轻易地被遮盖住亮光，这个时候体弱的人就比较危险。”
“嗯，你说的不错。”刘砚辞目光诚恳，一只手搭在虚静的肩膀上，“所以这一回我需要你的帮助。”
虚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眼高于顶的师叔，这个被誉为云鹤派的天才竟开口请他帮忙，“师叔你说，我一定万死不辞。”
刘言辞长长叹了口气神秘兮兮地凑近他，“我现在有一件非常急切且重要的事需要你去办，并且这件事只有你办得成。”
刘砚辞故作神秘地从黑大衣内侧口袋里掏出一部手机。
虚静满脸疑惑，“师叔，您需要干什么？”
“我半小时前叫的外卖到现在还没到，我需要你去前面那条分岔路口接一下骑手，已经延误五分钟了。”
“啊？”虚静直愣愣地看向刘砚辞，“师叔你就是要我去拿外卖？”
“啊什么啊？这任务不重要吗？马上午夜，我就得干活，不填饱肚子怎么有力气？”
“不是不重要。”虚静很失望，不情不愿地说道，“都这个时候了您怎么还想着吃？”
刘砚辞反倒理直气壮，“废话，不想吃，难道想着你？今天这么冷，我得趁着十二点之前先弄点暖和的吃进肚，不然等一下打起来，我没力气怎么办？”
面对这位师叔，虚静无奈地点点头。
“你光点头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我叫的可是海鲜砂锅，要趁热吃，快点快点。”
虚静不情不愿地掏出钥匙走到车边，虚笙走过来小声对自己师兄嘀咕，“师兄，你请的这个人靠不靠谱？我怎么觉得他就像个江湖骗子？”
“不得无礼。”虚静望着又坐在大石头上伸懒腰的刘砚辞，冷冷的说道，“他是现在唯一能救我们的人。”
虚静低头看向自己惨白的胳膊，那令人作呕的黑色长虫已经越来越长，已经掏空了自己胳膊上的脉络，而另一条手臂已经发黑，没有一块完好无损的皮肉。
刘砚辞背对嘀嘀咕咕的他俩，“快点去，不要让我饿肚子。”
虚笙望着虚静越驶越远的车，目光里满是阴郁。
冷风骤起，虚笙只觉得后脖根一凉，寒毛倒竖，有一股渗人的目光注视着他。
身后的声音忽然问道，“你上山几年了？”
虚笙吓了一跳，立刻回头看向刘砚辞，不知何时他走到自己身后。原来刚才恐怖的目光是他，虚笙咽了一口唾沫，自己功力不浅，可竟一点都没听见这位师叔的脚步声。
刘砚辞双手插兜，满脸都快笑出褶子了，“诶，我在问你话呢，你上山几年了？”
虚笙的腿有些软，“七……七八年吧。”
“哦。”
刘砚辞的笑容不改，又问道，“依你之见，昨夜伤害我的到底是什么吗？”
虚笙略松了一口气，以为刘砚辞端起师叔架子要考他，便恭敬地回答道，“师兄昨天已经告诉我，那东西叫夜叉，是阴曹地府最难缠的差人，他心思缜密不容易捉住。师叔一定要小心谨慎。”
刘砚辞脱了自己的黑色大衣，露出里面玄色道袍，“还有呢？”
“还有？”虚笙摇摇头，疑惑地望向刘砚辞，“弟子学艺不精。”
刘砚辞一反常态，悉心教导起这位从素未蒙面的弟子，“传言夜叉最喜邪恶的灵与魂，他的邪术就是操控那些怨念。为了方便聚集这些魂魄，他会有好几个分身，甚至能从自己的真身上分出一缕残魂寄宿在那些品性不端的人或鬼身上。”
“弟子…确实不知，受教了。”
刘砚辞双眼一眯，迅速地抓住虚笙的胳膊，将他的袖子往上一撩。
虚笙惊恐地推开半步，“师叔，你干什么？”
他虽然动作很快地避开，但是刘砚辞更快，他已经看见虚笙的胳膊上完好无损，根本没有像虚静手臂上的噬血黑虫。
刘砚辞淡然地说道，“没什么，关心一下你们的伤势，看来你伤得不重，伤势并不及虚静的一成。”
“我……我……师兄……”虚笙刻意避开刘砚辞那双黑目，心虚狡辩道，“当日师父来得及时，替我们挡下煞气，所以我受伤并不严重。”
“是吗？”
刘砚辞双眼一闭一睁，刚才嬉皮笑脸的神色全无，他沉声问道，“虚笙，你入云鹤派七年，在上山之时你师父有没有告诉你入我门派者不得贪生怕死，不得出卖同门？”
“有……弟子不知师叔为何这么问？”
“那你为何会将自己的魂魄出卖给夜叉？”
虚笙的瞳孔瞬间变黑，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地露出尖牙仰天长啸，“果然是刘伯温的单传子孙、云鹤派首席弟子刘砚辞，一眼便识破了我。这可不是瞳眼能办到的事，我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才一日未见，你不用这么想我吧！竟然能调查出我的身份，看来你这么个夜叉也不是一般的八卦。”
夜叉听着他的戏言，哈哈一笑说道，“刘砚辞，你要不要考虑和我合作？”
“和你合作？你这么个阴间里的货色，怎么会觉得你的脸这么大呢？竟配和我谈合作？还不快快从我派弟子身上下去。”
夜叉问道，“刘砚辞，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我能这么轻易地寄生在虚笙的身上？”
刘砚辞开始施展法力，“我管你为什么，我只让你下来。”
夜叉说道，“因为他一直嫉妒他的师兄，所以才会挑唆虚静将斗笠碗拿出来，才会有后面的事。刘砚辞，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恶，你无法阻止你心中的恶，更无法阻止他们的。就快到午夜了，鬼门大开之时你也无法阻止我。”
“啰里啰嗦一大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刘砚辞满目懒散，他慢吞吞的勾了勾手指，“我让你乖乖从他身上下来，不然我就拔了你的鬼骨抽了你的鬼筋，让你永世待在那暗无天日的鬼界。”
“臭小子口出狂言！我倒要试试看你我谁更厉害。”
刘砚辞说道，“你这夜叉不就是知道我受了伤，虚静又离开，觉得我单打独斗才会这么张狂，只可惜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这么好欺负的。”
刘砚辞屏气凝声，眉心渐渐出现一点红痣迸发出一道红色光线正中虚笙左胳膊，夜叉愣了一秒，随即又是一道红光向他劈来。
夜叉啐了一口，心想昨日他还受了伤不堪一击，今日恢复如此之快。昨日他尚且有一线逃脱生机，今天就难了。
夜叉道，“你丫的，这是你门派弟子的性命，你当真不顾及？”
刘砚辞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我要顾忌什么？他已经把灵魂卖给了你，欺师灭祖的家伙，我留着他作何用？还不如就祭奠在此处为本门斩妖除魔出点力，我到时候算他一个英勇就义慷慨就义，让他在后山的坟头分一炷香。”
夜叉：……
虚笙：……
夜叉没料到刘砚辞如此心狠手辣，躲闪不及，一道红光劈了过来，霸道至极地将虚笙左半边的衣服全都撕烂。
虚静停稳车子跳下来已经瞧出虚笙被附身，虚笙赶紧虚弱地叫了一声，“师兄救我。”
虚静终究还是不忍心自己师弟被刘砚辞这般毫无差别地攻击，大喊道，“师叔手下留情。”
“不留情。”
虚静跪在地上说道，“师叔，他毕竟是我的师弟，师父走了，云鹤派人才凋零……”
刘砚辞说道，“虚静，我原本以为你只是刚愎自负不听人劝，现在又多了一条缺点，不该心软的时候太心软。”
“师叔，弟子知错了。可他是我的师弟，师父说过师兄是有责任教导师弟，他的过便是我的错，求师叔责罚我。”
“你现在知道讲义气了，早干嘛去了？”
刘砚辞完全不想继续听虚静的废话，他的怒气全都冲着夜叉而来。
夜叉：这谁顶得住啊。
夜叉完全没讨到便宜，从虚笙的头顶准备逃出天灵盖，却被刘砚辞逮住机会，单掌罩在虚笙的脸上，看着那团黑色浊气冷冷笑着。
夜叉顿觉心中不妙，刘砚辞迅速将脖子上系的玻璃瓶取下，打开瓶盖将里面的粉末悉数倒在虚笙头上。
不过一刹那，传来虚笙杀猪般嚎叫，不对，叫的不是虚笙，而是夜叉。
“你给我倒了什么？刘砚辞，你这个混蛋，怎么这么疼？”
刘砚辞放开虚笙出奇地平静，“哦没什么，一个蜥蜴的骨灰粉而已。”
虚笙双手死死地按住额头，再一看双目已经失明流下血红一般的眼泪，“一个畜生的骨灰我怎么会这么疼？”
“因为它是世间最干净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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