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管，您找我？”查尔斯像是急急匆匆赶过来的，手上还拿着那把十字架武器，虽然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的衣服被擦过了，上面的绿色粉尘已经消失不见，只剩下衣服原本的橙色。
“嗯，找你问问【精灵盛宴】的情况。”艾尔维斯特回道。
艾尔维斯特说得太模糊，查尔斯一时没想明白，他问:“主管想知道哪些方面的？”
“它们的真实样貌，以及你与他们接触时的感受。”
听到主管的要求，查尔斯陷入沉思，主管之后一定会收到他提交的关于【精灵盛宴】的报告，但主管没有提到那点，说明他想要更加细致的描述。
毕竟报告上他只会写工作结果。
但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描述他所看见的，所感受的东西。那是一种无形的、难以言述的感觉，无法形容但它的的确确存在。
沉默良久，查尔顿终于开口了:“它们长得很像是童话中的小精灵，但靠近它们的时候，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盯上了。”
“它们在看着我，它们都在看着我。这是我脑子里第一时间想到的。但我其实并没有那么害怕，毕竟我感受过更多恶意。”
他害怕是因为文森特在他后面，尽管他回头时文森特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也有可能是文森特没表现出来。
“嗯。”艾尔维斯特说，“除了看着你它们还有什么别的反应吗？毕竟你进去了。”
想到当时的场景，查尔斯有些头晕目眩，他艰难地张开嘴，继续说:“它们在靠近我。”
“它们一直试图把我笼罩起来，尽管我一开始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说到这个，这也很奇怪。”查尔斯说，“我是谨慎五级，自律五级的员工，我不可能完全没察觉到它们的动作。”
谨慎高意味着精神强悍，怎么会这么容易被迷惑呢。
“但我就是没察觉到，一无所觉，直到我突然清醒。”
“突然清醒？那些粉尘……”
“是，是这样。”查尔斯也跟着喃喃，“应该是那些粉尘在治疗我。”
查尔斯下意识抬起手，想摸摸额头。但手抬到一半就又放下了。
他曾感受到自己额头愈合时的痒。
艾尔维斯特注意到他的动作，但没有说什么。
查尔斯压下自己想要触摸[荆棘之冠]的想法，说:“它们同时还让我变得更加清醒。我甚至感觉我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或许是那些粉尘让我清醒的，我不确定。”
小精灵的祝福。
虽然艾尔维斯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祝福，但他还是想到童话故事里有关小精灵的故事。
[不该看那么多童话故事的，在这里童话都变成了噩梦。]
艾尔维斯特撑着脑袋的那只手敲了敲脑袋，把那些吐槽敲回记忆深处。
“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为什么，但我直觉那很糟糕。这不是什么治疗，更像是诅咒。”
“【精灵盛宴】，它给我的感觉像是未完成体，因为它没有位于的领袖，只有无数大小相似的个体。”
未完成体意味着它需要成长，它需要养分。而它们的养分还能有什么。
这里最多的最廉价的东西不就是人吗？
查尔斯也想到这点，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主管一眼，他想知道主管是怎么想的。
如果主管不愿意，或许他们不需要任何牺牲。
查尔斯希望主管能阻止这些牺牲。
艾尔维斯特也清楚这一点，但他同样明白，只要有人会进入那个收容单元，就会有牺牲。但舍弃那个异想体是不可能的。
整个脑叶公司都是建立在无数牺牲之上的，他们，主管们，部长们，不断创造牺牲，不断砍断员工们的未来。
而目的只有一个——生产能源。
所以【精灵盛宴】一定会成长。
看见主管的神色，查尔斯明白了，艾尔维斯特是不会阻止的。他突然陷入了迷茫，他也算是认识艾尔维斯特一段时间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艾尔维斯特会默认用员工换取能源。
他明明也真真切切地和那些员工相处过，他怎么会冷酷无情到无视他们的牺牲。查尔斯只觉得后背发凉。
在他看见文森特祈求主管的帮助时，他也心动了。但他同样害怕被拒绝，所以他逃走了。
但看见这样的主管，他突然觉得，他的逃走是正确的，毕竟他经历过被放弃，但文森特没有。
他希望在文森特心里，他们是被上层重视的。因为只有那样，他才能在这个地狱有动力活下去。
“小精灵……”
艾尔维斯特听到查尔斯的喃喃，然后提出一个奇怪的问题。
“你愿意管理【精灵盛宴】吗？”
愿意？
真是奇怪，哪有主动问员工要不要工作的主管。
查尔斯在心里嗤笑，但实际上，他的表情很复杂，像是想哭，又想笑。最终他的表情固定在悲伤上，他说:“我愿意的。”
明明完全不愿意。
艾尔维斯特不想继续聊下去了，他挥手让查尔斯离开，也没说要不要让他负责【精灵盛宴】。
查尔斯想知道主管会不会让他负责【精灵盛宴】，但艾尔维斯特这时已经转过椅子去看监控了。所以查尔斯只能离开。
“咔嗒”这是门被关上的声音。
“咕噜——”这是轮子划过地板的声音。
艾尔维斯特转过椅子，他去看监控只是不想和查尔斯说话。他现在盯着办公室的门。
他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
那些小精灵为什么会放过查尔斯。如果是想获得养料，在收容单元里直接把查尔斯“吃掉”不就好了。
为什么要跟出来？
他可不信那是眷顾和祝福。
怪物的祝福，听着就很可笑。
——————
小精灵们窃窃私语着，用着只有它们彼此才能听懂的语言。
若是此刻有人进入，他们或许惊讶，会感觉到恐惧。
因为那些杂乱的窃窃私语，混杂着翅翼之间碰撞的沙沙声，就像是某种预兆。
它们想要获得更多养料，它们需要一位领袖。
……
在沙沙声中，突然出现一种轻轻的奇怪的声音。它很独特，但又和原来那些窃窃私语相合。
它们原本就是一起发出的，这声音同样也是。
“咔擦咔擦——”
原来这是啃食的声音啊。
在莫名的宛如音乐的协奏下，它们聚拢在一起一起啃食着什么。
无数莹绿色粉尘落下，就像是在下雪一样，诡异又美丽。
但无人知晓，那些绿色粉尘在哀鸣，那是属于某位小精灵的。
没有食物怎么办？
小精灵窃窃私语着。
那就吃掉一个吧。那就吃掉一个吧。
一位小精灵提议道，一群小精灵跟着附和道。
于是它们选出了最弱小一位的食物。
然后……盛宴开始了。
这是属于精灵们的盛宴，纪念死去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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