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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维斯特猛地坐起来，身上的毯子慢慢滑落，在遍及全身的疼痛之后，他回到了主管办公室。
这是第二个梦。
这个梦来得比他想象得要快。
艾尔维斯特靠回椅背，慢慢平复情绪，回忆那段梦境。
略微模糊的景色，但基本信息他都能回想起来。就比如说……
【惩戒鸟】、以及那串项链。
艾尔维斯特把手伸进口袋，拿出那串莫名其妙得来的项链，轻轻摩挲了一下。
尖锐的“喙”上干干净净，他的手也并没有伤口。
没有血……
艾尔维斯特这才发现他的手也是干净的，但【惩戒鸟】的血液曾滴落在他手里，为什么项链在，但血消失了。
它们有什么不一样的？
艾尔维斯特闻了闻沾染过血液的地方，没有血腥味，也没有泥土的味道。他明明在森林里呆了那么久，还坐到地上过，泥土也消失了？
艾尔维斯特把身上的盖着的毯子掀开，他的衣服完好无损，被树枝划出的一道黑印也消失了。
这说明他只带出一串项链。
等等，艾尔维斯特检查衣服检查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毯子的存在。
那是一条蓝色毛绒薄毯，毯子上绘有奇怪的看不懂的图案，花里胡哨的。
所以有人来过办公室，看见他睡着还给他盖上毯子。
艾尔维斯特心想，是哪个部长这么贴心，排除掉伊万杰琳——上次把他叫醒的部长，再排除掉莱利——不久前见过。
……可能性太多了。
艾尔维斯特心想，他也不是很关心这件事，他只是看到了就顺便发散一下思维，也没准备为了这件小事去查监控。
想到这，他看了一眼时间。
[21:12]
这个时间...他晚上都不用睡了，就算让他睡他也睡不着。
而且，他做梦的时间比前几任主管记录的时间好像更长，艾尔维斯特打开监控查看【o-02-26】惩戒鸟的收容单元，惩戒鸟扑腾着它蓝白色的翅膀，在收容单元里转悠着。
那姿态和梦中一样。突然，惩戒鸟停在半空中，然后慢慢降落到收容单元内的树上。那棵树竟然和他梦中的黑树一样，光秃秃的。
这棵树比他印象里黑森林中的树更矮小，但同样有一根奇怪的、像是数学中的折线的枝干从树干靠下部位伸出。
整棵树也不是直着向上生长，而是突然在某一节横着。惩戒鸟就落在那节横着的枝干上。
在艾尔维斯特准备调一下监控记录的时候，惩戒鸟突然在跳了一下，随后歪着头看着监控。艾尔维斯特透过监控和惩戒鸟对视，惩戒鸟那双小圆豆眼睛眨了一下，开始往另一边歪头。
错觉？
而当艾尔维斯特再次准备低头的时候，惩戒鸟又动了。它开始有节奏的摆动脑袋，时不时扭动身体，就像是在跳舞。
不明所以，艾尔维斯特继续看，但惩戒鸟只是在那摇晃脑袋，没有其它动作。
于是他打开收容单元里的拾音器，但惩戒鸟没有发出声音，所以他什么也没听到。
将监控调到印象里他回来的时间。监控里，在艾尔维斯特进入黑森林的那段时间，惩戒鸟只是站在那颗黑树上。
至少在艾尔维斯特眼里是这样的，它安静地待在收容单元里，哪里也没去。
但艾尔维斯特不知道的是，它站在树上只是在回忆和它同伴们一起生活的过去，以及那片它曾居住过的森林，那片温暖、繁茂，无数动物和谐生活在其中的森林。
直到监控录像放完，艾尔维斯特也没找到任何问题。
他确定他看到的那只小鸟就是【惩戒鸟】，所以他没真正离开办公室，它也没有离开吗？
还是说，他所见到的是以前的【惩戒鸟】，所以当时它的腹部还是完好的。
那也意味着，如果他梦到的是真的，那么...是【小鸟】自己破开了肚子，变成【惩戒鸟】。
监控调回，【惩戒鸟】和之前一样，安静地站在树上，盯着监控摄像。
它是在看着他。
艾尔维斯特想着，或许他应该下去看看，面前十几块监控显示屏闪着光，里面显示着无数收容单元。
于是……艾尔维斯特最终还是来到控制部【惩戒鸟】的收容单元。
毕竟白天部长们都在，就算有几个部长已经知道他会出来逛，他也不能明目张胆进收容单元。
幸好公司里即使是半夜，走廊的灯也是开的。艾尔维斯特能很清楚的看到走廊里的一切。
比如空掉的酒罐...
看来去喝酒的不只是惩戒部和培训部啊，也不知道是谁提出来建酒吧的。
艾尔维斯特移开视线，他走到收容单元那，打开门。在他打开门的瞬间，惩戒鸟嗖地从树上俯冲下来，它漂亮的蓝白色翅膀拼命扇着，朝着艾尔维斯特的头发冲去。
“？？？”
艾尔维斯特只觉得脑袋一重，像是顶了一只秤砣在头顶，头重脚轻。
惩戒鸟重重地砸在艾尔维斯特头顶，在落“地”后，它扑腾着翅膀，挪到正顶上的位置，不动了。感受到头发被拨弄，艾尔维斯特扶着门框，走进收容单元。
虽然收容单元内监控一定会被查看，但他再不进去这里的逆卡巴拉计数器就要归零了。
艾尔维斯特瞥了一眼收容单元外快要到“0”的计数器，默默加快脚步。
在他进入收容单元后，艾尔维斯特松口气，试图把【惩戒鸟】从头顶拔下来，但他没能做到。那只小小鸟像是长在他头顶上一样，纹丝不动地窝在上面。
艾尔维斯特拍了拍小鸟，试图让它自己下来。但小鸟不为所动。
试了两次，艾尔维斯特放弃了，想呆在上面就呆着吧。没有再管小鸟，他走进收容单元，走到收容单元内的黑树前。
那棵树很矮，大概两米多高，是艾尔维斯特伸手就能勾到的高度。艾尔维斯特先摸了摸小鸟最喜欢站着的那节枝干。
坚硬、和他折下的树枝差不多的手感。
这是黑树，是他梦境里的黑树。
想到这点，艾尔维斯特拿出他从梦中带出的树枝——其实是被他折成好几段的碎片，他用手捧着，递给小鸟。
小鸟一开始并没有动作，就在艾尔维斯特以为它没认出这些树枝，或者说错误地估计了异想体的智商的时候，小鸟避开树枝，轻轻啄了他的手两下。
它的喙先是轻轻点在艾尔维斯特的手心里，像是在确认什么。然后它才转头叼走了一块树枝，伸展翅膀飞到树枝上。
艾尔维斯特感受到小鸟的动作，收回手。然后他看见，小鸟不知道为什么吐掉了树枝，而且是在他盯着小鸟看的时候。
“额，你想说什么？”
艾尔维斯特意识到小鸟是想告诉他什么，或者说它在表达自己的意见，但他根本理解不了！
语言不通果然是非常大的问题，尤其是对话双方种族也不同的时候，就像现在他现在根本没法领会小鸟的意思。
艾尔维斯特思考片刻，选择一字一句，缓缓地说:“你看见过我吗？在那片森林里。”
然后他看见，惩戒鸟点了点头，虽然因为它胖胖的，看上去只是低了一下头。
至少艾尔维斯特现在完全能确定，对方是能听懂他的意思。
于是艾尔维斯特凑近惩戒鸟，轻声说：“那是以前发生的事吗？”
惩戒鸟没法说话，艾尔维斯特选择用一般疑问句问它。
小鸟眨巴了一下小圆眼睛，点了点头。
“你以前是生活在那里的？”小鸟再次点头。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哪里吗？”小鸟歪歪头，随后像是不明白艾尔维斯特的意思一样，一会摇头一会点头。
智力和六七岁小孩子差不多，艾尔维斯特想着，换了一种问法，“除了我还有人去过吗？”
小鸟这次听懂了，它点点头，随后它的身体突然变得通红，像是生气了，气鼓鼓地。
“那个人是坏人？”
听到坏人两字小鸟非常确定地点点头，在它点头的时候，它的腹部突然抽搐了一下。
它想用“喙”惩戒那个坏人。
但艾尔维斯特只想摸摸自己的头发，看看上面有没有沾染脏东西，但小鸟的视线让他只能抑制这种想法。
他要是表现出嫌弃，小鸟也许也会用喙啄咬他。
艾尔维斯特低下头，试图通过思考盖住这种想法，他突然想起莱利曾说的，它是一只惩罚罪人的小鸟。
“所以你是想要惩罚所有坏人才离开那里的。”如果是这样那他究竟跨越了多长时间？
惩戒鸟的点头进一步验证了艾尔维斯特的猜测。不想继续问下去了，艾尔维斯特觉得他要心梗了，能够让他去往过去的东西，怎么想都不简单。
艾尔维斯特转身准备离开，他走到门口，按下开门按钮。
但惩戒鸟在这时飞了起来，翅膀扑腾的声音过后是奇怪的风声。
“叮”
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一个让艾尔维斯特非常眼熟的东西砸了下来，那东西就像是预料好的，直接落进艾尔维斯特被小鸟坐出的窝里。
“？？？”
艾尔维斯特抓下头发里的项链，上面的“喙”顺着力道慢慢垂下，在空中闪耀着尖锐的光。
艾尔维斯特茫然地回头，但这时门已经落下了。
这东西这么多吗？都能随便给了。
艾尔维斯特看着关上的门，放弃回去的想法。
————
收容单元里，小鸟盘旋着，飞了一会。突然，它停了一下，衔着一串项链飞到黑树唯一的枝桠上，将项链挂在了上面。
那是[小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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