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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敛手中的牛奶杯一抖。
他硬着头皮解释：“没有...”
听声音就心虚得很。
严苓之放下手中的筷子，摇晃起那杯牛奶，她心里烦躁得很，冰凉的杯壁压不下她心头的怨气，可看了乔敛惴惴不安的眼睛，又觉得自己有点蠢气。
较什么真儿呢。
他根本就是个脑子有问题的可怜小孩儿...自己早就意识到了。
可早知道了还是会气得发昏。
“姐姐...”
耳边是乔敛轻声叫她的声音，语调焦急又颤，像小猫叫唤似的，她却不想说什么...脑子乱，心情差。
半辈子顺风顺水，除了某次浩劫之外从未品尝过失败苦果的严苓之，那颗平日慷慨的心里弥漫着些难明的情绪。
她其实是委屈的。
指节有节奏地敲在玻璃杯上，寒气自杯口一点点飘上来，严苓之忽然对着乔敛勾了勾手指，她眼里带着些面前青年看不懂的色彩，柔软的指尖像带着些魔力...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样突然的善意让心下不安的少年如被蛊惑般靠了过去。
“她还没消火”
他肯定是明白的，可是他必须，一定要上前...然后被严苓之掐住柔软的下巴。
“你成年好几年了吧？”严苓之温和地问他，在获得肯定的答复后，她腕子一抖，把人往厨房方向一甩。
力气不大，但是少年稳不住身子，踉跄着晃了几步...他自重生以来从没被这样冷硬地对待过，此刻终于后知后觉地产生了类似恐惧的情绪。
面前的人实际上并没有外表那么温润无害...她拥有最顶尖猎食者的血肉，轻轻一挥手钳制住自己脆弱的喉咙。
“厨房边上有酒柜...你去随便拿两瓶，快去快回，嗯，拿白酒来。”
“...我不会喝酒。”他望向面前认真的女人，她披散着黑发，神情像理智的圣徒...没有任何开玩笑或者生气的意思，陌生又熟悉。
怔愣一瞬，他紧接着干涩地开口：“我也...讨厌酒味。”
“...我想喝呀。”可严苓之只是对着他露出点鼓励的笑意来。
但她语调是毋庸置疑的生硬：“去，别惹我生气。”
乔敛只得乖乖去开酒柜。
他不喜欢酒。
乔父是个嗜酒的人，他自他的前半生中时常隐身，余下的寥寥数笔都因酒后而诞生出丑陋的浓墨重彩，他自小就讨厌酒，只不过没和任何人说过。
他也从来不知道严苓之原来也是会喝酒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她明明在任何聚会上都只会喝些牛奶果汁...甚至被人夹枪带棒地攻击是个没用的alpha，她也没有发过脾气。
...顶多是在攻击者的痛点上，无关紧要地阴阳几句，让那人一整天都憋屈地说不出话来。
她不应该喜欢喝酒的。乔敛茫然地想，但他还是在酒柜里翻翻找找，找出两瓶度数最低的酒出来递给严苓之。
“你好慢啊...”座椅前的严苓之在他回来之前已经喝净了杯里冰凉的牛奶，她接过乔敛手里的酒瓶，把清亮的白酒倒进自己的牛奶杯里。
...满满一杯。
他想说这太多了，可紧接着严苓之便清淡地瞥了他一眼。
“你自己去拿个杯子还是倒在牛奶杯里？”
乔敛怔了片刻，他接过严苓之掌中的酒瓶，把那牛奶杯顶端一层薄薄的边填满了。
严苓之没管他的取巧...或者说她默许了青年的行为，只是友善地把方才自己拆好了包装的筷子塞进他手里，“吃饭。”
她似乎没生气...又好像气急了。
乔敛很少有这样的茫然...上辈子严苓之的改变突然又可怖...她就像灵魂忽然之间被置换成了一个崭新的人，那时的他会怨恨会痛恨会压抑...可现在的严苓之却带着一种他理解不了的气质。
她没有改变过什么，甚至依然有着他沉溺的骨血与眼神，但是身上的气场却让他下意识想要逃走。
...但是他不敢逃，也不能逃。
他捧起那杯加了酒的牛奶饮了一口...奶香中和了白酒的辛辣，但还是很难喝。
几丝酒液污染了香醇的牛奶...他不懂为什么有人会爱喝酒，明明那种东西只会伤人。
他忽然好难过，可是自己也说不清...严苓之在此刻却敏锐又无礼，她望着乔敛，轻轻哼了一声。
乔敛抬起头来看向她，看着严苓之拿起那支满到近乎溢出来的牛奶杯，像喝水似的饮下一口。
她并没有任何被辛辣刺激到的表现...杯子里的酒液下去了大半，而她面色平和得像是喝了一口加了蜂蜜的凉白开，甚至还有闲心对着乔敛微微笑一笑。
“和我一样喝啊...都混了牛奶了。”
乔敛沉默片刻，他没动手，只觉得心里烦躁又痛苦。
半晌。
“过来。”他听见她带着轻笑的声音，可那丝令他恐惧的不安依然存在，即便她露出温柔的神情也依然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头——
他竟然产生了一点奇异的逃避心理，那种未知让他难以呼吸...即便是面对自己前半生唯一的追寻。
但是他还是靠过去了。
严苓之把他拉到自己腿上。
这实际上是一种很亲昵暧昧的姿势...乔敛抬起头时，严苓之柔软如绸的黑色发丝会落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勾起满身鸡皮疙瘩。
这是无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情景，可此刻他却开心不起来，因为严苓之的动作里缺少了一种他最渴望获得的东西。
而这到底是什么，他自己似乎也不太明白。
他在一瞬间甚至想着，如果把一切的一切都告诉严苓之，会好吗？告诉她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自己上辈子爱上的人也是她，只不过上辈子的她有点问题...可以吗？
可以让他自这样的痛苦困局当中缓解出来吗？
严苓之把他拉到怀里之后，便没再管他。
她也没有动桌上的两道菜，只是端起酒杯在掌心打转儿。
这是一种并不太美好的安静。冰凉的酒液在杯子里颠簸着，忽然有一丝酒液自杯中落下，滴在乔敛面庞，严苓之叹息，她把自己怀里软摊摊的omega拉起来，然后把落在少年唇上的那丝酒液划入他到底唇腔里。
她低下头，唇角贴着乔敛的耳廓，语调偏冷：“你刚才说，我只需要享受爱就够了，因为你愿意为我付出一切。”
“可为什么，我只是稍微做出了类似的表现，你就这么难过呢？”
她深深叹息。
“如果我想的话，这半杯酒都会被我随随便便灌进你嘴里。”
“到时候你能不能适应呢？你愿不愿意呢？会不会呛到，会不会受伤呢？可这一切和我有关系吗？”
“...只是我不会这样做。”
她放下杯子，与乔敛惶然带泪的眼睛对视：“因为无论是作为我的未婚夫，我的朋友，还是你自己本身，我都会尊重你的个人意志，你是乔敛，你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人格，不是任何其他人，也不是可以随便玩弄的工具。”
“但是你呢？”
她冷笑：“你把我当做怀念另一颗太阳的道具，寄托爱的机器，那我是谁呢？我在你的心里到底是什么呢？”
“我本以为你只是分不清爱与依赖...可是如果你的爱能这么轻易的转移，调整，变换...那你的，强烈又疯狂的爱到底是什么呢？”
“我本以为还有很多时间来一点点教导你，恋人与感情的寄托物是有区别的...但是我现在后悔了。”
“因为我也是个人，乔敛，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多面性。”
“我平日里所展现的性格并不是全部的我，而真正的我也没有如你幻想的一样完美。”
“况且...你说你以前也喜欢过一个人，可是你自己认真想一想...那是喜欢吗？如果你真的喜欢过一个人，为什么甚至连熟悉都没有与她熟悉过，只是在她改变之后快速的换了我来继续喜欢？”
“你爱的不是我，也不是他，是你自己。”
她冷淡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在你想清楚之前，别再敲我的房门...小兔崽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真是脑子被驴踢了做这种拧巴设定...写的我自己压抑又难过...大过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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