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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国和梁国的边境处近期又不太平,据说越国来了一位大人物,想来不是要谈判就是要交战了。
傍晚,宋天南原本该装满草药的背篓里装了个小婴儿回来。这婴儿像是刚出生没几天的样子,就躺在那里不哭也不闹,想来是已经饿得没力气哭了。
宋天南特意去找附近人家问过,可没有人丢孩子。
正巧,宋天南需要一个徒弟,需要一个能将药王谷传承下去的徒弟。可谢白幕是梁国皇子,早晚要被接回皇宫。而一个没人要的孤儿,是个很合适的选择。
“师父,你这是背了个什么回来?”五岁的小谢白幕已经跟了宋天南五年了。
五年前,他的母妃叶常悦叶贵人送来药王谷的信物,希望宋天南能将她儿子带离皇宫。
当时的叶贵人并不受宠,生下龙凤胎也没晋升位份。梁国皇帝正当壮年,妃嫔无数,叶贵人不受宠,所以诞下龙凤胎的叶贵人以及那对龙凤胎便成了众矢之的。
当时皇宫已经有两个公主,却没有皇子,因而龙凤胎里的男孩就占了大皇子的地位。
自古以来都是立长立嫡,这个男孩占了“长”,那就必然更加遭人惦记。更何况,梁国没有皇后,就暂时不会有嫡子。
为了保护儿子,叶贵人让宋天南带大儿子离宫,留下小女儿以解相思之苦。
临走时,宋天南还为两个孩子取了名字,男孩叫谢白幕,女孩叫谢白薇。
而现在,当时的叶贵人现在成了叶妃,圣眷正浓,比当时尊贵了不是一星半点,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要接回谢白幕了。
“给你背了个媳妇回来。”其实说这话时,宋天南并没有查看这个小婴儿是男是女,只是想着逗一逗自己的小徒弟。
“媳妇!真的吗?”谢白幕眼里冒着星星。这些年他跟着宋天南,把宋天南那副不务正业胡言乱语的浪荡样儿学了个十成十。
“那是当然,还不赶紧给你小媳妇熬些米汤来喝,饿死了你可就没媳妇了。”宋天南忽悠着一个还没灶台高的小孩去干活那是一个得心应手。
“好的师父。”小谢白幕屁颠屁颠地去淘米熬饭。
宋天南则是看着自己的教育成果满脸欣慰。
也不知过了几天,宋天南替人看病开药攒够了钱,他们又要换个地方待着了。
“小幕,你自己背着那小孩哈,要是摔着了你可就没媳妇了。”宋天南接着忽悠。
偏偏当时的小谢白幕就吃这一套,他自记事起就跟着宋天南四处跑,所以十分信任宋天南。
他不知道他是梁国皇子,也不知道自己以后可以妻妾成群。而宋天南还时不时跟小谢白幕灌输“一个男人一辈子只能喜欢一个人”之类的思想。因此,小谢白幕就觉得,要是这个媳妇没了,将来就再也不会有媳妇了。
“师父,我小媳妇叫什么名字,生辰是什么时候呀?”小谢白幕把小婴儿系在身上,又多大了几个结后,突然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自己小媳妇的名字嘞。
这宋天南还真没想过,他忽然瞥见桌子上还未收起来的紫菀花,于是说道:“她就叫紫菀吧,生辰便定在今天。”
“那她姓什么呀?”小谢白幕问道。
宋天南道:“小阿菀没有父母,所以就没有姓氏。”
“跟师父没有名字一样吗?”小谢白幕追问。
宋天南没有告诉过别人自己的名字,若是有人问起,他只说:“行医之人以治病救人为本,何须名字这么个代号。”
而现在,宋天南只摇摇头,说:“不一样,你长大了师父再告诉你。”
就这样,师徒两人变成了师徒三人,他们再一次踏上了漫无目的的行程。
小谢白幕并不知道师父要带自己去哪里,他只知道他们有时住在草房子里,需要一直看病挖药才能去下一个地方。还有的时候,他们住在大房子里,享受着仆人的侍奉,只需要治好一个人的病,就可以拿一大笔钱离开。
“师父,我们这次能找一个大房子去住吗?”小谢白幕想带他的小媳妇去住个大房子,想让他的小媳妇能有很多人服侍。
宋天南看了看谢白幕背上的女婴,叹口气道:“那便听你的吧。”
女孩子要娇养,小婴儿更是金贵,一个不小心就该夭折了。紫菀自出生起就没喝过一口母乳,全是喝的米汤,再加上连日劳累颠簸,徒弟还没开始教就死了怎么办?宋天南这么想着。
他们去了一位生病的员外家里,嘱托那位员外的夫人为紫菀找了个奶娘来,这才为那位生病的员外诊治。
一般找上宋天南让他医治的都是些疑难杂症,宋天南单是确定症状对症下药都要十天半个月的,因而小谢白幕和小紫菀可以在这位员外府上安心住上一段日子了。
最开始,小谢白幕还会担心自己师父给主人家治不好病,他们会被赶出去,可每次不管是多么奇怪复杂的病症,他师父总能在一个月内医治好。小谢白幕也开始摆起谱来,被宋天南笑话是狐假虎威。
“你给我好好学,将来等师父老了,可就指望着你了。”谢白幕经常听宋天南这么说。
可谢白幕是真不想喝那又苦又涩的汤药了,为什么他没生病还非要喝这些药呀!有好几次,他都偷偷把师父给的汤药倒掉,被宋天南发现后打了一顿,又让他喝了三碗。
后来他才知道,这药是药王谷的人百毒不侵的秘诀,要每天一碗,从三岁喝到十岁才管用。之所以一下子让他喝三碗,是怕他之前少喝过几碗没被发现,现在赶紧补上而已。
而那些已经过了十岁才进药王谷的人,就没办法通过喝药的方式了,只能通过更痛苦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只是宋天南并未将这个方法告知谢白幕,他只告诉了紫菀,他一直都是想着让紫菀来继承自己的衣钵。
再说这药王谷。
早在三十多年前,药王谷就已经为了帮助越国平定叛乱而覆灭。幸存的药王谷之人,就带着药王谷的信物,四处行医收徒,争取能再重建药王谷。
宋天南就是这其中之一,估计还是其中最不靠谱的一个。
等紫菀再大了些,谢白幕早就懂事了。他这时也明白了宋天南跟他说紫菀是他小媳妇实在逗他。他开始叫紫菀师妹,也让紫菀叫他师兄,还偶尔会给小紫菀讲一些药材的功效,喝那苦药汁的时候会给紫菀偷偷塞糖。
小紫菀很黏谢白幕,宋天南曾问过她原因。小紫菀抬头思索片刻,给了宋天南答案:“因为师兄长得好看。”
小紫菀说完,还怕宋天南难受,安慰他道:“师父,您虽然没有师兄好看,但还是比一般的老头好看的。”
宋天南听到小紫菀叫他老头的时候,登时便不乐意了:“我当年可是京城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的美男子,现在也不显老的好嘛,你怎么能叫我老头呢?”
这时候的宋天南其实已经五十岁左右了,具体年纪或许他也记不太清了,不然为何会一直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京城一枝花”呢?
每当这时,小紫菀都会瘪瘪嘴跑开去找自己的亲亲好师兄玩。
谢白幕知道了自己皇子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肩上的重担,便不愿再跟紫菀玩闹了。
可小紫菀偏跟个狗皮膏药似的,整日跟在谢白幕身后,搞得谢白幕都开始厌烦:“紫菀,你就不能去找师父吗?你成日里跟着我做什么!”
小紫菀被骂了也不哭,而是学着谢白幕的样子,叉着腰,有些奶声奶气地说道:“谢白幕,我就是乐意跟着你不行吗?我就不去找师父,你能把我怎么样?”
谢白幕不想跟这个比自己小五岁的小娃娃争辩,于是一把拎起小紫菀扔到正在偷懒的宋天南身边:“师父,阿菀又不好好学。”
“好你个谢白幕,你还在师父这里告我状!你快放我下来,不准这么抱着我!”小紫菀挣扎着想从谢白幕那里挣脱出来,可惜失败了。最后还是谢白幕主动把人放下,留下一句“别再跟着我了。”
“师兄,师兄,你等等我,等等我呀。”紫菀一看谢白幕要走,赶紧迈着小短腿跟上,跟着跟着还摔在了地上。
谢白幕无奈,只好又把人抱起来,叹口气道:“真拿你没办法。”
旁边一句话没说的宋天南则是继续躺在椅子上偷懒。
他实在算不上是个称职的师父,整日里偷懒偷得比两个徒弟还多,还经常拿自己人老了容易累搪塞。可他又确实是个医术高明的神医,各种疑难杂症,经过他手,没有一个不好的。
他从未说过是谁教的他,只说自己曾是药王谷的人。
有次,谢白幕问宋天南:“为什么您总说不能娇养男孩要娇养女孩?”
宋天南摇摇头,只笑道:“要是把你娇养成我这样可还成?”顿了顿,宋天南又补充,“或许女孩子也不能教养,教养就容易养成我这样。”
可宋天南整日风吹日晒雨淋,上山挖药,平时赶路,都是不嫌苦不嫌累的,哪里有娇养过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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