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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戈趴在桌子上转着药瓶,余光是窗外的绿叶,因为开着窗子,冷风不客气地登堂入室吹得温戈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最近其实没有发病了,医生建议急效药可以停但常规药物还是继续吃着,可以减少剂量,但温戈一点药都不想吃,治精神病类的药哪里有什么平缓的药效,都算是猛药,都会产生副作用。
最近对单追学习的监督,说是监督其实讲监控也不为过,温戈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但因着只有一点所以他没有重视去管,单追和个傻子一样也愿意顺着自己,是以整体情绪和状态还算稳定,没有大的起伏。
饮水机加热的声音停止,温戈起身去接了一半热水一半凉水,随后端着兑好的水又回了房间,他靠在窗台上,慢慢的一颗一颗的将药给挤出来全倒手上,晃了晃杯里的水,随即把药都灌了下去。
如果是自己住他就不吃了,但和单家祖孙住着,温戈怕吓着他们,单追还好,主要是单姥姥。
看着大敞着的窗户,温戈忍不住笑了出来,想起刚入住时,单追还以为自己想跳楼。温戈脸上的笑意没有停留多久,他摸着窗户沿,只觉得单追确实敏锐。
但他不会从这儿跳,温戈不想给他们留下阴影。
可说比谁都想活也是真的,因为温京,因为单追,因为单姥姥....
楼下传来不大不小的吵闹声,今天是周日,小区里的孩子都在楼下玩,可噪音明显是大人的。
温戈朝下面望去,看见了一辆埃尔法。
温戈眼神一暗,温家就有一辆白色的埃尔法。温戈不想心大到一定要看到了人才觉得是不是跟自己有关系,温菁自从上次后就没在学校看见过她,上次温京复查有老爷子带着温戈也就没有跟着去,他怕自己会刺激到温菁的爸妈。
这段时间温戈总觉得像是暴风前的平静。
温戈将水杯放在桌上,因为没控制好力,杯子在桌上磕了一下,水溅了出来。温戈快步走出房间,敲了敲单追和单姥姥的门,即便知道他们都不在家,但温戈信不过自己的记忆。
因为极度害怕自己难堪的事情被他们看见,所以温戈一遍又一遍地确定此时房里只有他一人。
老小区的楼道很窄,收音很好,稍微重一点的走路声都能被听到,温戈面无表情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一眨不眨,因为过度紧绷,他能感觉到后背析出了冷汗,温戈分神想早知道这样今天就该早点吃药了。药效早早起效还能帮忙维持他的体面,不至于太狼狈。
脚步声在这一层停了下来,温戈放在沙发上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抓住了沙发皮,指尖泛白。
沉默好像带走了温戈的呼吸,直到脚步声再次响起温戈才猛松了口气。
还不等他缓过神,女人的说话声响起:“是这儿?”
温戈闭了闭眼,迅速起身,周末大家基本上都在家,他可没有在这给人演场茶余饭后消遣的戏的兴致,于是不等门外的人敲门,温戈就已经板着脸三两步走去将门打开。
“别在这——”
温戈和面前妆容精致,气质优雅但显然收到了惊吓的女人对视。
不是温家的。
温戈刚松了口气就听见那女人问道:“单追,是住这儿吗?”
温戈松到一半的气瞬间提起。他看着面前的女人,大概扫了下就知道这人非富即贵,和开三轮电动车的单追一看就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人。
温戈刚想拒绝就看见楼道转角处出现的男人,男人穿着休闲,但不怒自威的气势依旧存在,温戈知道这人是谁,宋庄。
就是和温家联姻的那个宋家的宋庄。
“怎么了?”宋庄问道。
姜清苓回道:“我们好像找错了?”她说是这么说,可没有挪步的意思,显然姜清苓并不觉得他们真的找错了,这是在点温戈。
温戈看着宋庄,犹豫了半晌还是开口喊了人。
“你是?”宋庄盯着温戈,想了半天没想出来,倒是姜清苓被温戈这么一开口倒认真地看了他几眼,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说道:“你是温家那个?”
“哪个?”宋庄见妻子开口,温声问道。
姜清苓微微蹙眉,仔细看了看温戈,对自家老公说:“温家那个!”
“哪个?”
姜清苓凑近提醒道:“那个养子的长得很好看的孩子!”
即便她的声音已经很小了,但三人离得就这么远,温戈自然也是听到了的。姜清苓不动声色地拧了宋庄的腰一把,温戈只见不言苟笑的大老板和善地拍了拍妻子的手,随即将其牵在手心了里。宋庄对温戈笑道:“是温戈啊,你认识单追吗?”
温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来这是单追的家里事,二来他也不知道两人上门找来有什么目的,温戈担心自己给单追找麻烦。撒谎肯定也是不行的,温戈可不觉得自己能够凭三言两语就让他们离开,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是调查过了的。
是以温戈用沉默来回答宋庄的问题。
宋庄和妻子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这突然出现在单追家的温家小子是什么意思。他们的确是找人查了单追的行踪才找来的,但他们的目的只是单追现在的住所,并没有不讲分寸地将人调查个底朝天。是以面对温戈的沉默也难免觉得棘手。
“家里没人?我们方便进去坐坐喝口水吗?”姜清苓调和着气氛道。
温戈顿了顿,还是硬着头皮摇了摇头。他都有些不敢看两人的视线,只补救道:“我请您们去附近坐坐吧,这有一家很地道的茶馆。”
姜清苓刚想说什么,宋庄就轻拍了拍她的手,露出了点笑意对温戈说好。
温戈也不敢耽误什么,只想着先把人引走再说,于是快速披了件外套就往外走,生怕自己慢了,这两人就直接进去了。
温戈边带路边在心里吐槽,以前从没觉得这条路有这么绕,这下好了,他们说不得觉得自己是故意耍人呢。
宋庄倒没这么觉得,姜清苓有些心不在焉,本来这趟的目的是找单追的,上次一面后他们忙着处理家事,单追就真一次都没主动联系过,甚至还搬了家!
姜清苓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心里不太好受。
终于到了的时候温戈松了口气,他带着人上去,已经没有包厢了,但好在靠窗还有几个位置,因为正好处在拐角所以周围也有东西挡着,算是半开放。
三人就在点餐的时候有互动,随后便是沉默,周围桌的有说有笑更显得这处的气压低。
姜清苓朝宋庄看了一眼,宋庄微微摇了摇头,面前微微低头的少年正死死地盯着他自己的茶杯,仔细看能够看见杯里的水正起波澜。
宋庄喝掉了杯里的茶,心想自己也没有这么吓人吧。本来他们来找的也只是单追,没必要牵扯到无关的人,特别温戈还算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他们这次出来也是背着老太太出来的,此时还不宜弄出动静来,温戈对于今天的事也是自然需要保密的。
所以即便知道要被妻子责怪他也没按着妻子的暗示“逼问”温戈。
温戈突然响起的电话打断了持续近半小时的沉默,他舔了舔唇,大概猜到了是谁的电话,也正是因为猜到了所以不想,也不敢接。
“你电话响了,需要我们回避吗?”姜清苓被自己木头老公气得够呛,是以开口的话里都带着点情绪。
“不,不需要。”温戈掏出手机迅速将电话挂断,讪讪道:“卖课的,最近经常有人打。”
温戈刚在心里念着,让单追别再打电话了,可偏偏好的不灵坏的灵。
单追早早回家发现温戈不在,看痕迹他走的好像很匆忙,茶几上的东西有些掉在了地上有些悬在茶几边缘。
此时打过去的电话又被挂了,联想到今天出门时温戈的态度。
单追觉得离家出走什么的,温戈是做得出来的,甚至他还有一次前科在。
心里一急,单追也没心思想温戈挂掉电话的其他可能,号码打不通他就打微信电话,边打边出门准备找。
因为心里想着事,单追关门的声音大了一点,对面也传来砰地一声,单追本来不想管,但对面家小姑娘哭的撕心裂肺,哭喊了半天也没听见有大人哄,单追怕小孩子一个人在家真伤到了哪里,只能拧眉敲门。
敲了两下,门开了一个缝,单追一边打电话一边和已经探出脑袋,满脸泪水的小姑娘对视,耳边还是嘟嘟嘟的声音,单追干脆先挂断了电话,蹲下身朝小姑娘问道:“刚刚伤哪儿了?”
小姑娘连越来越红,眼泪倒是没流了,她随意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脸,对单追露出一个笑,但声音还是能听出颤抖,她说:“好看,看哥哥别,别担心,我没事。”
单追点了点头,看她样子也不像是受了大伤的样子,便准备起身。
“好,好看哥哥!”
单追回头看向只到自己小腿高的人类幼崽。
小姑娘:“我告诉你,今天有一个怪叔叔和一个怪但是漂,漂亮的阿姨来敲门,要敲我家的,也要敲你家的,但好看哥哥,哥哥开门了,所以没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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