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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后山院，又柳抱着被褥包袱，毫无自觉地跟着神尘准备进屋，被神尘拦住。
“你住隔壁。”
“法师误会了，你身上有伤，我想帮你上药。”
“不必。”说着，神尘将门关上。
又柳看着闭合的房门，悻悻回屋。
顾虑着神尘的伤势，又柳一早醒来便去了斋堂帮神尘打饭，提着斋饭回到后山院时，神尘却不在院内。
她提着食盒走去石窟，在洞口看见望着石壁空处凝神的神尘。
又柳顺着神尘目光看去，那里已绘上用淡墨起稿的杨柳观音菩萨。
那副菩萨相是石窟壁画内唯一的女相，也本该是最早着色的一副相。
又柳放下食盒，神尘闻声收回落在空处的目光，掩去眼底的纷繁。
“法师先用斋吧。”
神尘席地坐下，又柳环顾石壁，看见石壁上只留下杨柳观音处的空白。
“法师当时不是说，杨柳观音该最早着色吗？如今石窟壁画将成，怎么唯独留下这幅观音相？”
神尘持筷的手一顿，目光仿若不经意间扫过又柳，又柳对上神尘的目光，心没由来的一颤，眨了眨眼。
神尘眼中平静无波，又柳却总觉得他的平静有所遮掩，让人感觉到隐隐汹涌的底色呼之欲出。
神尘看着又柳，目光掠过又柳的脸落在她身侧的观音像上，最后再次扫过又柳。
并非他刻意将石窟内唯一的女相留在最后，而是他心不定，无法落笔。
他画观音，却因心有杂念，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神尘敛眸，淡淡回应，“画无定法，一切自然。”
用过斋饭，慧可在石窟口探出头，“师兄，师父叫你去前院。”
禅室内，悦智大师看见神尘，“来了。”
“师父。”
“楚山居士今日来寺内，你们二人曾同在安狐画赛评画，也算熟悉，一会你带楚山在寺内走走吧。”
“是。”
神尘在寺门前等候楚山，他们两人交集不多，观花台楚山问他是否在又柳画室那次，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想到楚山当日意味深长的目光，神尘眉心微蹙。
“神尘法师。”
楚山下了马，今日她没吃酒不带醉意，目光清明举止悠然，看着别有一番潇洒。
“施主请。”
“那个小姑娘呢？”
“小僧不知。”
楚山戏谑地看着神尘，“你说不知就不知吧。”
楚山此次来云台寺，主要是为了看看寺内佛像的妆彩与石窟内的壁画。
神尘正要带楚山去大雄宝殿，楚山却停步观音殿前，进了殿中。
菩萨俯视座下，其身华鬘璎珞红蓝相间，流光璀璨宛若如有实质。
石观音上妆彩本就不易，能绘到以假乱真的程度，画师技艺可见一斑。
“我这人进庙只会烧香，菩萨可观观世音，各路神仙里我求得最多也就是观音了。法师观音妆彩不错，其他殿宇我就不去了。”
“施主尽意。”
“观音妆彩出自法师之手？”
“是。”
“听闻只有信者方能得神佛首允，汇出神佛之姿。法师不愧有佛缘。”
“居士谬赞。”
等楚山看够，神尘带着楚山向石窟走去，就在楚山以为神尘不会多言其他之时，身边人却突然开口，“观花台那日施主所说的是何意？”
楚山笑起来，“我以为法师超脱红尘，不会好奇呢。”
神尘不理会楚山的笑意，“施主看到了什么？”
“你一点印象也无？”
“小僧有谵妄之疾，发病时便没了意识。”
“怪不得。”楚山不急着告诉神尘她看见了什么，故意卖关子逗着眼前的年轻人，“既是法师无意之举，做了什么也不重要了。左右法师与又柳，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楚山说完，迈步向前走去。
“施主且慢。此事于小僧，很是重要。”
楚山笑意莫名，“这可是法师让我说的，若犯了你们佛门忌讳，可与我楚山无关。”
楚山行事狂放，神尘皱眉，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他病中与又柳应当只是有些许亲近，并无狎昵之举。
“施主但说无妨。”
“一次你打了她屁股，情趣之举，我只看了一眼。”
“施主慎言。”
楚山看着神尘耳边不知是羞是恼的红晕，不紧不慢继续，“莫急，还有一次呢。第二次我看见你二人交吻，吻得难舍难分。这次我也只是匆匆看了眼。”
神尘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他清楚楚山所言句句属实，楚山所说的，他都有印象，不过当初他以为只是自己行思放浪，才会想到那些画面。
原来，那并他的臆想，而是他病中的记忆。
楚山拍了拍神尘的肩，“你这姿容是有几分当花和尚的料，但你面皮还是太薄。倒不如还了俗去，带上又柳双宿双飞。”
神尘侧身避开楚山的手，两人已经走到石窟外，神尘不再多言，“施主请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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