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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来到医院,抱着孩子的母亲已经早早等着了,身边还有一个男人,也是形销骨立。三个人年纪都不大,但孩子面黄肌瘦,父母也形容枯槁。周斐宁看到的第一眼,就感到一阵心酸。
成员患病,对任何一个家庭来说,都尤其是普通家庭,都是难以负担的精神物质双重重担。
周斐宁赶快带着他们进去,交给另一个医生先带着,自己赶快去换衣服。回到诊室之后,陈医生正在询问孩子的病情,其他医生也到了,站在一边听着,病历复印了好几份分在每个人手上,周斐宁认真看了看。那边的妈妈还在讲述:“跑了好几个医院,都检查不出来什么。医生都说,这病我们没见过,治不了。”
讲着讲着,干涩的双眼又流出泪来,突然要起身给医生跪下:“医生,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周边站着的医生们赶紧把她扶起来,为难道:“我们只能说尽力。”
让这对夫妻带着孩子去做一些必要的检查,诊室里的医生才凑做一团,气氛有点沉凝。这样子的家长其实是最不好对付的,本身孩子幼小,能够使用的治疗方法就不多。而且这对夫妻家境一般,因病返贫,学历也不算高,若是治不好,发生医闹的概率是很大的。倾尽一切去拯救孩子,结果人财两空,接受不了完全是人之常情。大家能理解,可医生也是常人,该害怕的还是害怕。
多数罕见病都是基因病,他们去做了基因检测,结果很快也出来,初步认定是维安丝莉病。
但是总不能不救啊。
整个科室都忙碌起来了,翻找资料,查阅文献,还要联系国内外其他医院,找找有没有先例可以借鉴。这几天周斐宁甚至都没有回家,连自己的订婚宴都是抽空去参加,眼下的青黑甚至遮不住。走完了必要的流程,几乎没有休息,下午就又直奔医院去了。
这边医院有最高精尖的设备,她最近也隐隐有了一个治疗方法的苗头亟待探索。原来她还嘱咐李助理盯着看傅景年有没有吃饭,现在全然反了过来,傅景年每天派助理过来给她送饭,不送她就很少吃。而且带汤汤水水的她为了节省时间也不吃了,只吃固体方便的东西。
在组会上,她竭力争取,才获得了一个发言的机会。周斐宁拿出自己的初步方案,等待着众人的讨论结果。她履历漂亮,但资历浅,还没有机会证明自己,暂时不能服众。这次的治疗方案更是大胆,选用特异性治疗与探索性治疗相结合的方案,前卫而大胆。一旦成功,几乎可以让她成为这个病上填补空白的第一人。
果不其然,参会人开始交头接耳,资历最深的副院长提出种种问题,她都一一做出自己的解答,忐忑的等着底下人的评定结果。
她紧张,参会的众人也紧张。毕竟是关乎人命的事情,谁敢轻易下结论、轻易抉择?当前,确实没有比周斐宁的方案更大胆也更亮眼的解决办法,副院长听完她的讲解,眼睛不自觉地亮了亮,心中对她的评价又升了升。不过现实也摆在眼前,这种罕见病,发现之后至今还没有特效药,都是保守治疗。但保守治疗,最长的时间不超过三年,就是花大钱,然后慢性等死。但是周斐宁这种方案,没有先例,极高的收益背后是极高的风险。一旦失败,不仅救不活孩子,自己的声誉和安全也可能受到威胁。而周斐宁现在还仅仅只是个实习生而已。
副院长放下她发放的纸质版材料,眼神紧紧盯着她,似乎要看穿她心中所有的想法和情绪。周斐宁和他对视,眼中只有坚毅与决然。此时她没有考虑任何其他因素,探寻本心,想要的只有所有人的健康能够得到保护。
周围的交谈声逐渐停歇,副院长在对峙中,最终点了头:“有信心做主治吗?”
这意思就是答应了。但同时,一切后果也要她自己承担。旁人会尽量给她帮助,但是不干涉她的方案。如果有功,别人不抢,有过,别人也不背。
周斐宁攥紧手,点头:“我先去给家长介绍一下,他们如果答应,那就可以立刻着手。”
“去吧,我们会商讨备用方案。”
一套方案肯定不够,他们也不可能做到真的不管。
周斐宁也回座位继续听着其他人的方案,集思广益总是好的。
等到散会,周斐宁第一个出去,完善方案,也要着手准备和家长的沟通。
副院长神色似怅然似欣慰,终究一声慨叹:“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不服不行了。”
旁边的人也是赞同的点头。小小年纪,有能力,也有勇气和担当,就看能不能过这一关了。过了,前途是注定了的一片璀璨,单单就这一项成就,能拿出来吃一辈子是真的。要是失败也没办法,江山代有才人出,但大多都倒在了前行的路上,也是注定的命。就看上天眷不眷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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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斐宁又开始不着家,在压力下,原来白净的皮肤上开始冒出粉刺,头发脱落的量也大了许多。但是没时间顾及这些,她紧赶慢赶地修改完善了方案,然后就找到家长那里,和他们商量,把她的方案的优缺点和后果都清清楚楚地摆在明面上。
她兜里的手机默默录着音,毕竟有备无患,她也要尽量的保护自己才行。
“……就是这样。您二位可以商量一下,选用哪套方案。”
这对夫妻看起来拿不定主意,求助的目光投向站在周斐宁身后的副院长。副院长是专门过来压阵的,此时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只是等着两人的答复。周斐宁来的时候就和他提前通过气,说对话过程会全程录音,让他更加欣慰,有保护自己的概念确实比没有好。他不愿意再看见没有被病魔打倒,却被活人打倒的惨剧了。所以他们不会给有偏向性的意见,只是把好坏都摆出来任他们选择。
两人站在病房外面商量了半天,眼中是痛苦无奈,隔着玻璃看着孩子静静躺在床上,目光令人几欲跟着一起落泪。最终,佝偻着身体的妻子还是做下决定:“周医生,我们还是选择你的方案吧。无论孩子能不能活,我们都能接受,这都是他的命。”
眼泪已经哭干了,她的话中只剩下深深的凄怆与无可奈何。房子卖了,工作没了,亲戚朋友也借遍了,保守治疗那样的花销,他们实在是再也无能为力了。最后一搏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周斐宁也跟着鼻尖发酸,点头认真道:“好,那我们尽快开始。”
两人似乎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顺着墙慢慢坐倒在地。闻言只能疲惫地点点头,说了谢谢,然后又是盯着孩子,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新方案紧锣密鼓地开始筹备,周斐宁忙得脚不沾地,兜里时刻装着几支葡萄糖,随时补充能量,免得自己支撑不住。要决定下一步地治疗和配套用药,每分每秒都要盯着孩子用药之后的反应。当例行检查的数据第一次出现好转后,饶是知道这只是一个阶段,周斐宁还是情不自禁地心神一松。
一松懈,只觉得近日连轴转积攒的所有疲惫都一瞬间涌上来,冲击得她差点一头栽地上。幸好旁边的医生看见了,赶快把她扶到休息室里休息。
“小周,你不能再这样熬了,今天你先回去休息。”
周斐宁也心有余悸,幸而病人身体情况有好转,她也实在快要支撑不下去了,于是没有拒绝:“那我下午请个假。”
以现在的身体状况看,她可能连回家都比较艰难。所以说是请假,她还是在休息室的小床上睡了过去,睡得不安稳,过了两个小时就醒过来,不过也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看了眼时间,还没到下班时间,她也不让傅景年来接她了,叫了个车回家。
订婚之后他们两个又买了一套新房子,两个人住在一起。坐在车里,她感觉到困意又在上涌。等会到家,一沾床就又睡着了。这次睡得很死,沉眠中,她感觉到耳边有人在轻轻地呼唤。
“醒一下,宁宁,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她迷迷糊糊:“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饭做好了,起来吃一点。”
周斐宁也闻见了饭菜的香味,慢慢清醒过来。一下午都在睡觉,她这会有点呆,反应也迟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傅景年看她这样无奈,也很心疼,他弯下身给她穿上拖鞋,又扯了张洗脸巾沾水给她轻轻擦擦脸。凉凉的感觉唤回了她的理智,周斐宁揉揉眼睛:“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今天下班有点晚,刚刚才回来。”
他揽着她一起往餐厅走:“看见你躺在床上,我还吓一跳呢。你肯定没吃晚饭,就去给你做了点。”
来到餐厅,她坐下,桌子上已经有温度刚好的热水,杯子还是他们之前一起去做的那个陶杯。她不让他拿到公司,他就放回家了。看到杯子,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喉咙的干渴。喝了水,饥饿感又翻上来,赶紧起来洗手之后坐下大快朵颐。
傅景年陪她一起吃,他也还没吃饭,本来打算凑合一下的,但是见她回来才又赶紧去买菜做饭。饭桌上时不时给她夹菜,还要她别吃的太快,对胃不好。
他知道她最近辛苦,自己没有办法,只能做点小事,当个默默支持的背后的男人。
吃完饭她坐在沙发上,一定要和他一起收拾。反正吃完饭也不能立刻睡觉,总要消化一下。而且也不能他包揽所有家务,她在一边看,她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收拾完餐桌,她顺手就从背后搂住傅景年的腰,脸贴在他背上:“又想睡了。”
她松开手:“我去洗漱。”
他转过来吻了她的额头:“去吧,好好休息。”
他还要去书房做点工作,没办法陪她。
周斐宁洗漱完躺在床上,很快又闭上眼睛,模糊间感到另一个带走热气的身体贴在她背后,搂住她,她就彻底放下心,安稳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考完试了,但是只有在学习很忙的时候,灵感才源源不断。可恶啊,存稿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尔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