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诚万万没想到徐元佐竟然还是对提出待遇说了“不”。
让更加想到是徐元佐并非是要狮子大开口。
“小可觉得三钱五分银子并不合适。”徐元佐说。亲眼看陆夫子一脸奴意徐管事脸色渐冷方才继续：“小可觉得前三个月只包吃住分不取才合公。”
陆夫子一脸愕然徐管事也是充满了好奇：“这是为何？”
“因为管事交代事其实并不难办无非就是要个可靠人奔走罢了。”徐元佐毕恭毕敬：“拿三钱五分工钱小可实在愧于心。”
徐诚脸色稍霁：“只要尽心尽力便是了徐家哪里在乎这几两银子。”
“徐家不在乎小可却在乎。”徐元佐认真：“小可愿在前三月里努力作为等第四个月管事若是以为小可些劳苦之功就请依劳支银。若是管事觉得小可乃一无用废柴小可必定转身就走不敢辱尊目。”
徐诚被徐元佐这么决断吓了一跳反倒些尴尬望向陆夫子笑：“这学生倒脾气。”
陆夫子已经消了怒气眼帘微闭：“不过说得倒是公。”
徐诚往陆夫子那边靠了靠：“要不就这么试试？”
这分明是向陆夫子讨人情。
不管怎么说陆夫子好歹也是大明生员在松江也不是个落魄措大。
陆夫子隐隐觉得自己些亏尤其是徐元佐不肯要前三个月工钱这投资回报周期也就拉长了。不过事到如今难还拆自己台么？也只能轻轻点头表示支持。
“大掌柜”徐元佐既然决定在这儿干活自然要改称呼“那小可何时来上工呢？”
“这就看方便不过最晚不能过了十月初八。”徐管事：“初十日老爷要去新园游园不一定会住但要打扫清爽。”
“小可今日就可以留下。”徐元佐。
陆夫子差点笑出声来。
徐诚也面带笑意：“小孩子倒是劲头挺足。”
徐元佐咧嘴一笑。
倒不是赶工作工作狂而是真心觉得呆在家里别扭。不能说母亲苛待考虑到母亲从来没说过晚上点灯写字事这简直是溺爱纵容了！姐姐虽然些看不起但对也是照顾得无微不至洗衣洗碗毫无怨言。
再加上徐贺父亲实在些复杂。
徐元佐一方面能感受到父子血缘之情一方面又实在受不了做假账瞒家里人很可能还是养外室亏待正室……而且徐元佐也觉得父亲在陆夫子面前态度实在太不注意自身形象了当儿子面都不在意节操啊！
与其一路回去大眼瞪小眼尴尬不如索性留在松江进入工作状态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夫子倒是可以与家父同船回去。”徐元佐记起陆夫子其实是要回去连忙。
“如此甚好。”陆夫子抬头看了看天色：“那也就不打扰了否则今晚又回不去了。”
徐诚也不挽留：“送出去。至于说那位同学待空了就领来。这儿实在缺人手。”
大明功名更类似录取名额只先中了生员才能进学读书。所以陆夫子同学自然也是生员。这种就属于中高层管理人才了远非徐元佐能够企望。
说到底徐元佐就是在凭上吃了瘪无论哪个时代都只能先爵碎了咽下去。至于能不能吐出来那就得看个人努力和气运了。
徐元佐跟在徐诚身后一路送陆夫子出去。到了门口见父亲狗一样蹲在徐家墙角不知为何鼻头竟然一酸差点眼泪都流下来。
——这明明是个毫无责任感缺乏自尊废柴！为何看了心里却这般难过。
徐元佐扭过头装作擦鼻子不让人看到眼中水光。
徐贺却毫无知觉见大门中开便欣然跑来又是对陆夫子和徐管事一通拍马示好。
陆夫子早就对徐贺指望徐诚在京师阅人无数自然也一眼就看透了肤浅小商贩。两人都不会对什么好脸。
徐元佐平复了内心悸动上前对徐诚：“大掌柜送夫子和父亲上船。”
徐诚点头同意又交代了门子认人回头直接带徐元佐去后面厢房安顿明日就去新园子上工。
徐元佐当徐诚与陆夫子作别看父亲因为见了徐诚一脸喜滋滋模样顿时灭了与说心。只是靠近陆夫子低声：“夫子徐管事以为是徐氏宗亲……”
“不是么？”陆夫子颇为诧异：“当年父亲去考生员报出来可是尚未出五服徐氏宗亲呀。”
徐元佐喉结打转真不知父亲哪根脑筋搭错了竟然在出身上作假！或许是为了博取考官瞩目行个方便但万一查出来可是充军流放重罪啊！
“学生以为最好不要张扬。”徐元佐立马改了口风含糊其辞。
陆夫子：“唔这倒无妨别人若是知这等靠山羡慕巴结还来不及哪里会瞧不起。”
“怕给徐家抹黑。”徐元佐相信自己脸上肯定是抹了锅灰一样黑。
“勉励去做便是了。”陆夫子满意拍了拍徐元佐肩膀算是十分亲近鼓励了。
徐元佐一直送夫子到了船上然后才跟父亲别自己留在了岸上。
徐贺此刻仍旧沉浸在甜蜜兴奋之中颇些词不达意能够清楚表达出来意思只两条：其一爹做好事多所以小子运气好。其二记得工钱都带回来。
徐元佐看小船缓缓离开码头心中失落解脱。不管怎么说总算踏上了独立第一步生活应该算是步入了正轨。
好好干一番事业！
徐元佐给自己打了气转身就要回宅子里安顿。
“停停！”人叫。
——婷婷是谁？
徐元佐下意识脚下一滞环顾四周却发现码头上除了一个拉船并无其人。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那个拉船叫站住意思。
“还没给赏钱呢。”拉船快步上前拦住了徐元佐去路。
徐元佐一愣：“给什么赏钱？”
“们船走了还没给钱！”拉船显然脾气不好提高了音量。
徐元佐也点起火；“们来时就给了钱现在又要是讹不成！”
“来时候给了走时候就不用给了么！”拉船叫了起来：“们拉船看码头卖是力气来时候挣几力钱走时候不给几赏钱么！”
“人家见肯卖力气可怜给个打赏哪强要！”徐元佐身上哪钱给索性甩开袖子硬闯：“敢强要就是抢劫！与见官去！小爷也是读书识字背得大明律！”
拉船顿时气馁声音都弱了许多：“这又不是定规矩。自己去打听松江城里八个内码头哪个不是这样规矩？是读书识字人跟计较几钱打赏脸面么？现在买个馒头还要两钱呢！”
徐元佐目前还浓郁“未来”思维总是喜欢将大明货币换算成人民币。得亏现在脑子好运转飞快瞬息之间得出了结论：如果以黄金为基准一钱等于后世七角钱；如果以当前米价为基准一钱等于三角钱。
无论哪个基准眼前这麻烦都局限在两块钱之内。
两块钱麻烦算麻烦么？
算麻烦么？
算！
因为徐元佐现在身上真是一不名穷得叮当响——骨头叮当作响。
“啥事体啥事体！”
争执声引来了一群膀大腰圆、满脸横肉一看就知是绝非善类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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