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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说两句会死啊！”徐家大姐恨恨地用手指戳徐元佐额头。
徐元佐不愿跟女孩子一般计较更何况大姐力气比大得多。
“就是心里不舒服。”徐元佐扭头避开带鱼腥味手指：“一家人事说开了不就行了？还要做假账！去年假账还算用心思今年连假账都敷衍了事！”
徐大姐拉弟弟退到后面前厅里已经传来了暴风骤雨吵骂声。
徐元佐前世父母从未吵过架头一回听到这动静也实吓一跳。
“爹娘不会打起来？”徐元佐缩了缩脑袋。
“不正合了心意么！”徐大姐恨恨给了弟弟一个白眼。
徐元佐反手一撑坐上灶台正要说只见姐姐扬手打来连忙逃开。
“干嘛这么大火气？”徐元佐委屈。
徐家大姐却理会双手合十对灶台一番祷告隐约能听到“灶王爷爷恕罪”之类祷言。
徐元佐撇了撇嘴不以为然。
徐家大姐跟灶王爷沟通之后继续摆弄晚餐要上桌鲫鱼一边问：“爹瞒了多少银子？”
“不知不过五十两都是少。”徐元佐对行价还不了解只是从前年收益推算出来。
论说起来一个行商年收入五十两也不算少了尤其是低廉可靠进货渠挣都是血汗辛苦钱。
收入已经比县尊老父母工资高了——当然县尊老爷还许多其白色、灰色、黑色、血色等五颜六色福利。
不过对于平民百姓而言绝对属于高收入家庭了。
起码每天可以多加一个肉菜大米饭里说不定还能添点糯米——现在吃粳米就徐元佐口感而言些过硬。
而八两七钱银子是什么概念呢？
如今米价是每石八钱。八两七钱银子可以买十石八斗七升五合大米——姑且不算米价涨跌。
十石八斗七升五合米吃一年平均到每天就是二升九合七勺九撮。徐元佐对容积单位缺乏概念脑中一转已经算出了重量约合每天五斤半大米。
平时家里四口人等于人均每日口粮是一斤多点点。
如果算上父亲在家里日子人均口粮更是跌破一斤大关。
这都还是建立在父亲不会因为应酬往来支取更多家庭口粮银子。
考虑到时代副食匮乏光是主粮和青菜、鱼正在发育中三个孩子肯定吃不饱。
而且还不能头痛脑热、添置衣裳、人情往来等诸多杂项开支更别说供养读书人了！
多亏了母亲和姐姐做针线贴补家用。
徐元佐在呼吸之间算完了这笔账再看姐姐手脚麻利地干活心中腾起了一丝热流。
“五十两？”徐家大姐显然被吓到了连忙压下声线：“爹存那么多私房钱干嘛？家里钱不都是么。”
徐贺可不是妻管严犯不藏私房钱。而且大明与其说是宗法社会不如说是父权社会。父亲在家里执掌大权即便妻子儿女挣来钱也归名下何必要藏私房钱？要藏也是母亲和姐姐藏才对啊！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藏私房钱也不能让全家老小连温饱都不能保证。
“是不是又去赌了！一定是又去赌了！”徐母声音尖利刺耳想来整个朱里都能听到了。
徐元佐和姐姐都像是被点中了穴呆呆不动。
也没听见父亲辩解了什么只是短暂沉默之后徐母哭声又炸响整个朱里：“个没良心！怎么不叫老天爷收了去啊！这是要害死们一家人啊！原本三进五间大宅子让赌光了啊现在又赌起来了啊这是半点活路都不给们母子留啊！”
“咱们家以前还三进五间大宅子啊？”徐元佐显然跟姐姐注意焦点不太一样。
徐家大姐正沉浸在与母亲同样悲痛之中眼泪打转听弟弟没心没肺地这么问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出生没多久就让爹输出去了。”
徐元佐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往前厅凑了几步想听得更清楚点。
“真再赌。”徐贺苍白无力：“是在苏州养了个外室。”
“少拿这种来唬！定是在外面跟人赌钱！怎么不跟大姐卖了啊！”徐母只是不信一口咬定丈夫赌瘾复发。
徐元佐却是信了。
“姐如果爹在苏州养了外室……”徐元佐转头问。
徐家大姐面露不信挥手：“那是爹情急编谎子。爹们两个儿子了还养外室干嘛？再说养什么外室这么费钱？”
唔十六岁少女还是缺乏见识不知男人对繁殖天生渴望。
关于这点上徐元佐并不打算教育姐姐露出惯常憨笑：“说也是。”
虽如此苏州外室却成了一只狰狞巨兽在徐元佐脑中扎了根。并不认为父亲资产理所当然应该由儿子来继承、享用但不得不说在目今家庭环境之下大量资金投入毫无产出奢侈类享乐实在是极端不负责任行为。
不过即便知又能如何呢？
别说是外室了就算母亲坚信了父亲赌博那又能如何呢？
夫妻隔夜仇吵吵闹闹一整天最终还是得一家人坐下来吃饭。
一家之主回来之后母亲还是可以上桌吃饭但是姐姐总是会等家里人吃完之后才在厨房吃饭。徐元佐很好奇不知这是大明风俗还是徐家习惯因为见过不少人家并这种习惯都是不分男女老幼团坐一起吃饭。
徐贺看自己儿子又是恼怒又是无奈不管儿子如何惹事终究是自己骨肉难还因为会看账目了打一顿？
可是账簿作假事被揭穿了往后日子就更难过了。别看眼下风平浪静只要天色一变那头母老虎还是会张牙舞爪地这事扯出来。
“这几月不出去了便留在家里教导们功课。”徐贺吃完饭在饭桌上宣布。
徐元佐看不上徐贺字连带不相信能多少化。徐良佐还不知家里发生事犹自沉浸在父亲回来喜悦之中忙不迭地答应。
徐母重重地扒了饭招呼女儿快些吃饭晚上还要去人家做针指。
“输掉钱买油房子淹掉都足够了！”徐母恨恨。
徐贺只是闷闷不说。
徐元佐心中却是站在母亲这边。别说点灯了要靠八两七钱过一年恐怕生存压力会极大啊！偏偏陆夫子那边不能去催否则人家嫌烦了随便敷衍一个差事吃亏还是自己。
不对！
再过一个半月就要冬至了。
在江南冬至节比元旦还要重要更别提万寿节了。可以说现在冬至就是后世春节家家户户要准备祭祭祖——这非但是传统民俗也是大明律里明规定。再穷人家也不会在这上面节俭否则连出门见人脸都了。
这样算起来那八两七钱很快就要用出去一大部分了！
徐元佐将碗里饭吃得干干净净开始盘算自己还什么办法能够帮助家里解决一些实际问题。